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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到了,贴上一首旧作缅怀母亲:
江边的云霞
――为母亲两周年忌日作
江霞,江边一抹绚丽的云霞,
我的母亲就是宇宙间那永生的云霞。
你原本没有这么诗意的名字,
无考的旧名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为了表达对革命的忠诚,
你弃蒋姓而取谐音——江;
为了表达对未来的憧憬,
你选择了最美的风景——霞。
你出生在江南殷实之家,
你的母亲却是卑微的童养媳。
长江的涛声是你儿时的童谣,
皖南的甘露出落了你的端严清雅,
女儿身的你只念了两年私塾,
过人的聪慧却从此被人记住。
十六岁的你投身于抗日烽火,
战火中的青春如歌如画,
二十六岁的你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
全优的成绩证明着你的才华。
母亲,屋前新绿的春草使我想起了你:
在那个炮火纷飞的夜,
你把第一个孩子生在江边的农家,
不及给儿子喂一口乳汁,
不及多看几眼怀中的娇娃,
你把我托付给了农人,
你把自己交给了革命。
母亲,屋前新绿的春草使我想起了你:
你的被我小心珍藏着的身份证,
你的挂在墙上照片里的白发,
你的远在天边的呼唤,
你的安放在灵堂里的那方清冷的石匣。
我不记得曾在你臂膊里的娇嗔,
我不记得曾跟着你的嘻戏玩耍,
我不记得曾印在腮边的那个吻。
我不记得曾讲过的那许多童话,
但是我记得,
记得你大学成绩册里那无数个“优”,
记得你尽职国家一个月只回一次小家,
记得你为了掩饰被造反派剃头的耻辱而戴的白色工作帽,
记得你永诀亲人时最后一句话。
你没有用乳汁喂养过你的儿子,
你却用自己的人格精神养大了你的儿子。
母亲,我的天边那永生的云霞,
下乡离开家的时候,
你默默地走在我身边,一程又一程。
问我火车几点钟开,
问我牙刷带没带,
问我滇南的气温有多高,
问我寄封信几天能收到。
探亲回到家的时候,
你默默地流着眼泪,一行又一行。
问我三昼夜在火车上睡得如何,
问我热带雨林的瘴气是否厉害,
问我患疟疾后身体恢复得怎样,
问我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初涉商海的我输的身无分文,
你把救急的钱放在我手上,
只说了句:
就当是生活费吧,
别太苦了自己,路还长。
成功的我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你把舒心的微笑送到我心头,
只说了句:
知足了,为自己的平凡岁月,
也为儿孙们的事业。
母亲走了,带着无畏的心走了,
同病魔抗争了二十多年,
你累了,想休息了,
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只把死亡看成是永远的睡眠。
母亲走了,带着知足的心走了,
就像那江边的云霞,
静静地燃烧着自己,
挥一挥手,渐行渐远,
没有遗憾,也不留抱怨,
只带走儿孙们不尽的思念,
江霞,江边一抹绚丽的云霞,
我的母亲就是宇宙间那永生的云霞。
七百三十个清晨,
你与永恒的曙色晨光互为主客,
七百三十个黄昏,
你依然在落日的记忆里定格,
你的儿子爱你,敬你,
直到自己也化作一缕轻烟,
飘向天边,
飘在那云霞的旁侧。
(作于2007.0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