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场长的一段往事
文革开始后农场到处都成立群众组识,都标榜要用鲜血和生命捍卫。到处都抢着揪斗当权派,好像谁揪的多谁就最革命。现在回想起来真可笑。记得有一天我和一些知青(有无锡知青和乌鲁木齐知青)路过场部,正巧碰上一群人在揪斗机务付场长弓振廉。老场长偌大年纪,被挂了个大牌子,上写“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弓振廉”,名字上面还画了个大大的十叉,脖子挂着拖垃机驱动轮,铁丝都压进肉里了。
弓振廉是湖南人,参加过解放战争。在芳草湖一场任机务付场长。他个头不高,脾气也随和,平时跟我们知青说说笑笑的,也没有官架子。平时我们戏称他“弓老头”时,他也只是笑笑而已。当时我就看这些人这样整他,有些不顺气!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还没有正式开会,我就叫我身边的几个知青先等等我,跑到大会主席台上,对管事的人谎称:“总场还要开批斗会,这个人我们得带走。”趁着这些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时,我叫“弓老头”把脖子上的驱动轮拿下来跟我们走。我和几个知青把老头子架到汽车上拉着就跑,等他们明白后也晚了。到总场后我把弓场长放下,告诉他能去那就去那躲躲,赶紧跑吧。让弓场长躲过了一劫。
这本来是件小事,我早已忘的记不清了。可事隔多年以后,就在79年我办理回天津手续时他帮了我。从天津到新疆往来寄证明,再从分场到总场一级一级报批,跑了几个月,终于都办齐了,报师部审批。说来也巧,一天,在总场场部碰见弓场长,他早已恢复工作任总场助理员,是个“有职无权”养老职务。他讲,我看你这些日子老在总场跑什么?我就把准备办回天津的事一五一十给他讲了,他又关心的问我办的怎么样了?我回答说:“因爱人是中学教师不太好办,但总场党委也都批了,应该差不多,最后要等师里审批了才行。”他随手给我写了个纸条让我带着,说“要是师里办不成,你就去找条子上的这个人。”当时我想一级一级领导都批了,又符合政策,师里不会不批吧。我当时没把这条子当回事。谁知报到帅部半个多月没消息,我只好到师部去找。到师部组织部一问,他们回答说,“你爱人是中学老师,不能走。”还当着我的面拿出报告签上竟见后盖上章,对我说“回农场吧,有困难农场会给你解决,我们己签好意见了。”我拿着报告傻坐在师部台阶上。想这半年多白跑了,十几个公章都盖了,最关键的章没盖上,我真想哭。突然想起弓场长给的条子,我赶紧找出纸条,拦住一个干部问:“这个人是谁?”他看以后告诉我是师政委,正在会议室开会。我赶紧找到会议室,见有人出来我又忙把条子给他看,请他转交,他看了以后说:“政委在开会你等等吧。”不一会送条子同志来叫我,说政委让你进去,我进去一看长条会议桌子,两旁都坐满了领导,静悄悄地,都在看我。政委正主持会议,他看着手里条子问:“有什么事?”我简单说了说,他也没说什么拿起红铅笔在报告上签了“给予办理”四个字。又告诉带我进来的干部说:“你带他去办”。当我们回到组织部时,带我耒那个干部对刚才批意见盖章的同志讲:“政委说抓紧给他办理!”就走了。我想组织部肯定气坏了,我刚刚批完不到一小时就变了。他扭头对我讲:“那我们再研究一下,你明天上午来吧!”我晚上住师部招待所,翻来覆去睡不着。和老所长讲这事,老所长说睡吧!这是命令,他不办理是不行的!第二天早上我赶到到组织部时,手续早已办好。原来弓场长和师政委在解放战争时同在一个团里当干事,他因没文化才没有升上去,只当个小营长。后来有人知道他与政委这关系,又给我帮忙,也想请他帮忙写条办事,但都被拒绝了。他说:“救过我的人,我不会忘掉!”在回天津一事上他帮了我的大忙。
弓振廉——“弓老头”——弓场长,我永远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