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行
到银行以后文化大革命已经在阿克苏正式开始了。街上开始出现大字报,出现辩论的人群,也开始揪斗干部了。到银行报到后没有培训,直接去飞机场分理处接替会计工作。到位之后,原任会计简单交代了一番,走了。只剩下我和一个出纳。我虽然在农垦学校学的会计,在红旗坡农场做的也是会计。可是毕竟我没做过银行会计,隔行如隔山。可是马上就得继续营业,硬着头皮干吧,好在会计原理是相通的。银行的对公业务和储蓄业务的单据也都能看懂,照猫画虎,第一天应付下来,晚上赶紧看银行核算的书籍,无师自通的竟然基本掌握了全部会计业务。只是刚开始时搞省辖和全国联行汇款时,对密押中的日期掌握不对,常出错。比如,1966.7,8这个日期,平常这么写谁都懂,但是核算时应该是1966.07.08。我就错在“0”上。这个“0”也应该算一位,我没算。后来请教长者才掌握。
就是这个密押,使我一进入银行便陷入纷争之中。银行工作人员的组成,一是解放前就在新疆银行工作的,称为“留用人员”;二是解放初期援疆的技术人员,主要是上海银行的;三是后来支援银行工作的,主要是广东梅县、安徽、湖北武汉的;四是银行在天津、河北省招的,就是我们这一批(温宿银行有四位天津的,是喻文成、李书江、李忠全和杨乃芗。不算我,因为我是农垦厅招的。全新疆每个县银行都有天津支边青年);五是自治区银行学校在乌鲁木齐招收的社会人员分配的,以盲流及其亲属为多;六是复转军人。(当然还有民族职工另当别论)前两类人员,业务、知识水平较高,在银行比较受重视,都在关键岗位,如联行、稽核、记账、结算等等吧。后两类,知识水平不高,一般在出纳、行政方面(说人或工作无高低贵贱之分,我一直不信。那是极高贵的人的看法。底层的人看他们总是遥不可及的。人往高处走,总要挣扎着往上爬吧。当然要把离自己最近的比自己高一点儿的人挤下去,好听点,就叫竞争),他们很想坐到联行、稽核哪怕是记账的位子。很不幸,我,一个从农场来的,一下子就坐在他们期盼了多少年而坐不到的位子上,自然成为焦点。先是拉,小恩小惠,无缘无故塞给你几张饭票哇什么的。不知为什么,大概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吧,总是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前四类人,有老乡有业务骨干,为老乡情意和学习业务,我自然倾向于他们。拉不过去,就打,这是惯用伎俩。于是就有了让我滚回农场的叫嚣。后来提出了位子轮流坐的主张,不过因为能力所限,他们这个愿望,到死也没实现。而且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活过60岁的。他们或许是因为心胸太狭窄,太计较个人利益,心血耗费过多,所以才折寿的。我是这么认为。(也许这很正常,是我多想。但我认定一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虽然有规定银行不准介入地方的运动,但银行不是真空,于是有了两派。不管打的什么旗号,其主要矛盾不是保皇派或造反派,根源其实是我写的上述的原因。纷纷争争一下子就是八年。我感觉特没劲,不想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