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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天高地阔万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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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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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阔万里情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11 0:03:00 [只看该作者]

    我虽不是支边新疆的天津学生,但少年时曾在新疆生活过几年,对新疆也有种特殊的情感,与新疆的同学及天津支边新疆的同学还有着密切联系。回津后的第三年(1963年)我还是响应支农号召报名下乡(河北省林场)了,说起来与在新疆的生活印象和情感不无关系。

   现将前几年所写的一篇文章发帖于此,虽属滥竽充数,但也分享一份感情。

 

天高地阔万里情

        1958年,我跟大姨到新疆生活。新疆的天高地阔让我心怡神往,在新疆的学习生活织起了少年彩云般的理想。虽然只有两年半时间,却让我一直魂牵万里,梦萦天山。

      万里西行

      我和大姨先坐火车到了天水铁路学校的“家”。大姨和大姨父的学校就要从这里迁往新疆,建设新疆铁道学院。

      大队人马从天水出发西行,人坐火车,行李、装备坐汽车。火车开进河西走廊后,有一段时间慢了下来,听说是在爬乌梢岭,坡度大,要前后两个车头。夜里,到了“峡东”——1958年兰新线的终点,还没进新疆。天渐渐亮了,举目四望,平展的砂砾滩,伸向遥远的天际,空旷的让人害怕。没有房屋,没有人烟……地上都是指头大小的石子,白的、黑的,还有彩色的。我捡了一些白色和彩色的小石子,偷偷收起来,以为这是很难得的“宝贝”。

        从峡东开始,所有的人都上了汽车——敞篷大卡车。它不象一般的敞篷车后边开口,而是前后架棚,两边敞开,坐在上面很敞亮,视线好。几十辆汽车行进在荒原,也够壮观。车厢下面铺满了行李,人们躺在上面倒还舒服。从车厢两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也很新鲜。走了半天竟见不到一个村落,真是茫茫大戈壁。半路上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瓜棚,大家买了很多哈密瓜扔到车上。第一次吃到哈密瓜,真是又香又甜,都忘情地猛吃一通。没成想,一会儿的功夫都喊起了“停车”,实在是憋得慌啦。司机师傅也有经验,隔一段时间就主动停车,让大家“放水”(维族师傅的汉话)。

       听说到乌鲁木齐要走三天,天哪!刚坐车时那股兴奋劲渐渐蔫了。第一天到哈密住下,很晚了,连哈密什么样都没看见。第二天住到了鄯善,也是如此。第三天不一样了,山多了,人烟也多了,特别是到了吐鲁番,大家又兴奋起来。吐鲁番的名字太响亮了,而且离乌鲁木齐也不远了。这里的哈密瓜应该是最好的吧,还有葡萄,又是一番“抢购”,汽车满载着果香驶向漫漫旅途的终点。

       这时正好到了“中秋”(1958年9月27日),乌鲁木齐下起了雪。

   初到乌市

       刚到乌鲁木齐时,我们借住在新疆大学附近的民宅里。

       这里是乌鲁木齐市的南边,离市中心不算远。临近的胜利路(当时不知叫什么名)有很多店铺,卖“格瓦斯”(啤酒)、“大列巴”(面包)和马肠的挺多。卖“馕”和“羊汤”的更普遍,早上上学前,我常在街上买碗“羊汤”泡馕吃。忘了“羊汤”应该叫什么,因为它和天津的“羊汤”不是一码事,其实就是煮羊肉。街上有很多烤“羊肉串”的,羊肉块都很大,还有大块的羊心之类。我还买过一块“马奶子”,比乒乓球还大,5分钱一块,就是吃不下去,太硬太酸了。

       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二、三层的小楼。和院里的小朋友混熟了,知道他们有汉族家的,有维族家的,还有汉俄家庭的。一个维族小朋友教我维语,“巴郎子”(男孩)、“阿大西”(同志),其它都忘了。那位父亲汉族人、母亲俄罗斯人的小朋友教我俄语,“诺匙”(小刀),大概就记住这一个。

       孩子的家长们对我们非常友善。我印象里那时民族关系和各种社会关系都挺好,少数民族同志也比较喜欢汉族的文化、技术,大家的精神都投入到了火热的建设中。乌鲁木齐市内很多新建筑以及企业都和“八一”有关,如“八一剧场”“八一商场”“八一纺织厂”“八一农学院”等等,反映出军垦事业对新疆建设的作用。而五八年大批内地迁建企业更促进了新疆的大规模建设。

       在学校里也满是新鲜感。虽然是汉语班,但也有很多少数民族的孩子。我的同桌就是一个锡伯族的学生,班里还有维族、哈族学生,大家关系很好。在这里,我和同学们到市区西边的“妖魔山”栽过沙枣树,不是刨坑,而是挖一道道的沟。人们说“妖魔山”就是《西游记》里孙悟空战妖魔的地方。

       在市内第20小学待的时间不长,却让我永远记住了在新疆学的第一首歌:

       “辽阔的草原望不到边,云彩里悬挂着昆仑山,镶着银边的尕斯库里湖啊,湖水中映照着宝蓝的天。啊—呵,这样美丽的地方哪里有啊,我们的柴达木就像画一般。……”

       这首歌词本来是描写青海的,但我总认为它就是唱新疆的,因为我脑海里的新疆风景就是歌词里描绘的那样。这首歌载着我对新疆的记忆,可在各种歌本中都没找到它。三十多年后,我无意中发现《李季文集》里的一首诗《柴达木小唱》就是这首歌的歌词,但与我的记忆有点区别。如《文集》里写的是“戈壁”而不是“草原”,不知是我记错了,还是编歌时改的。

   旷野新城

       刚进冬天,我们就从乌市的南边一下子搬到了很远的北边,在市北一条公路边上(现在叫北京路),听说离市中心有20里地,离最近的“友好商场”也有10来里。这里是一片旷野,在这片旷野上不仅在建设铁道学院,还有铁路局、设计院、中小学校、俱乐部、住宅、各种服务设施等。整个铁路地区南北近5里地,东西也有2里多,占地好几平方公里。这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工地,各民族的职工都在精神振奋地忙碌着。几个大食堂都是临时搭建的硕大棚屋,从开饭时热闹的人群就可以看出建设大军之壮观。铁路局新建区域里的主要建筑一年多就基本建成了,而且应该算当时最漂亮的,有些还是苏式的。当时兰新铁路还没进疆,建局后又奋斗了三四年,就修到了新疆心脏。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广阔的原野。从住的地方往东,公路对面满眼都是绿葱葱的苜蓿,非常茂盛,小朋友们兴奋地跑到那里去采摘。远远望去,顶着白雪的山峰横亘在天际(博格达山)。蓝天、雪山、绿野,天高地阔,看不见一个人,可以大声地喊,放声的唱,好像天底下只有孩子们自己。

       往西不远是黑山头,一道不高的小岭,爬过去,则是漫漫远伸的甜菜地,除了偶尔听到汽笛声,四周总是静静的。

       刚到那住的是平房,一排排就像天津的工人新村。虽然是临时住房,外墙却都涂上了粉黄色。后来新盖的小楼也都涂着彩色的外衣,很新鲜,很悦目,不象天津平房那样漏着黑乎乎的砖墙。平房内都有“火墙”,在新疆的寒冬里也是暖烘烘的。大概是东北迁来的建筑公司建造的。

   和东北孩子作同学

       在新疆的两年半里,我进了三所小学、一所中学,还生活在大学校园里。在这里,朋友开始多起来;从这里,心中的梦也开始飞起来。

       搬到铁路新区后,学校还没有建起来,我和铁路职工的孩子就到附近建筑公司的子弟小学上学,这时是五年级。

       建筑公司是从东北迁来的,学校里也都是东北的孩子,铁路上的孩子很少。东北的孩子一般都比我们大,有的要大好几岁。一拨的孩子见了“外来”的孩子难免会“欺生”,他们又人高马大,我们总有一种受欺负的感觉。我这向来的好学生在这算是“落魄”了。一次选小队长,前座的一个同学提了我的名,我觉得纯粹是给我难堪,就朝他后背捣了一拳。结果得了“0”票,连提名的同学也不选我了。大概老师也因此而反感,不但批了我一通,还总是没好印象。有一回上课时,我学着课外书上讲的办法,伸直胳膊竖起大拇指想“测量”一下老师的手长,因为我觉得他的手特别大。老师看到后非说我是拿“枪”瞄他,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

冬天,遍地厚厚的积雪。东北的孩子就用木板、铁丝做“冰趿拉”,绑到脚上滑着雪上学、回家。我也学着找了两根铁丝钉到木板上,滑着去上学,非常惬意。可是有同学检举说我“偷”铁丝,老师让我作检查,我平生第一次写了份“检讨书”,心里闷闷不平。其实他们也是从工地上“偷”来的,因为他们是建筑职工子弟就没事?于是觉得这个学校实在待不下去,下了学就赶紧开溜。

      那会儿时兴参加劳动,学校组织我们支援建筑工地,帮工人师傅把石块砸成小石子用于制作混凝土。一天砸多少有个基本指标,东北的孩子总是提前、超额;而我笨手笨脚没少费劲,也完不成指标,彻底成了落后分子。本来很有意义的事,弄得灰头土脸。这时,有几个东北的孩子凑过来帮我们,开始我还不乐意,好象被人瞧不起。看到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心里才愿意接受。

       后来,在打土坯的劳动中,大家也打成了一片。一天一个人要求打90块(做“干打垒”的那种大土坯),我只能完成一半,其他全是东北的孩子抢着帮我打的。我心里的疙瘩消融了,原来只感觉东北孩子有“霸气”,现在才看到他们的“义气”和热心。他们也越来越喜欢我,写个什么都来找我,亲热地围着看我写字,我心里也感到热乎乎的。

   在铁路子弟学校的日子

      六年级时,铁路局的中小学建好了,在当时应该算是最好的学校了。铁路上的孩子全都转了进来。很多同学本来就是邻居,或者家长是同事,彼此比较熟悉,大家都很兴奋。

      在这里我又稀里糊涂地成了“好学生”,倒不单纯因为成绩,那会儿并不排名次,我也没感觉自己成绩和表现有什么突出之处。也许是老师的偏爱,也许是缘于家庭关系,反正经常有出头露脸的时候。象演节目时老师让我饰演“刘文学”,自己懵头懵脑的并不知为什么。

      1960年冬天,我作为学校少先队代表到米泉钢铁厂去慰问。“大跃进时期”虽然搞了劳民伤财的“全民炼钢”,但主力毕竟还是解放后陆续兴建的钢铁企业。我第一次走近炼钢炉,亲眼看到钢水涌流,感到工人叔叔的辛苦和贡献。我们给奋战在钢炉旁的工人叔叔献上花,戴上红领巾,心里别提多幸福了。我们还在那吃了顿饭,白白的、喷香的大米饭,那时在新疆大米可是难得的。叔叔们说,这些米就是米泉出产的。原来米泉真的出米,这个名字从此就印在了脑子里。

       还有一件印象很深的事。学校组织我们到烈士陵园拜谒。那里最显眼的是五个烈士纪念碑,中间是陈潭秋,两边分别有毛泽民、林基路等。第一次知道毛主席的弟弟牺牲在这里,心里很感动。回校后写作文,我情感涌动一下子写了十来页。2001年重访乌市的时候,想再去看看,他们告诉我太远,在乌市的最南边,和铁路新区正好相反,而我上学时竟不知道。

       铁一小、铁一中很多同学的家长是老革命,或是工程技术人员。大礼堂里演过一个话剧,是根据路局一位老红军的亲身经历写的,而他的儿子就在我们班里。一位同学名字叫“勉”,而他的父亲名字也是“勉”,但父子俩不同姓。原来他父亲参加革命后取了化名,而给儿子恢复了原姓。一位女同学名字叫“陇东”,解放战争时期父母转战南北,在陇东地区生的她,于是取了个有纪念性的名字。他们虽然是“高干子弟”,但都很老实本分。这时我开始有了很多的朋友,渐渐改变了童年时的孤寂状态。

   大学生宿舍里的小学生

       因为和大姨的一些学生混得很熟,他们也喜欢我,一段时间,我经常往大学生宿舍里跑。大学生宿舍里没有上下铺,都是平铺,因为他们要在宿舍里画图搞设计。我去了当然不能捣乱,开始时看、问,后来跟他们学会了使用计算尺,就帮他们计算。一般就是计算高程、坡度、坡长等,以此画出铁路线路的剖面图。他们作的好像不是作业,而是设计任务,因为一屋子学生一起商量,一起计算、制图。开始对我的计算结果还不放心,要核对一遍,后来就放心地使用我的计算结果了。有时还教我怎么画图、写仿宋字。70年代在县里搞林业资源清查时,我成了“无师自通”的测绘行家,完全得益于这些大学生们。

       一个同学的父亲是工程师,家里有台手摇计算机。我经常到他家玩,就学会了使用。五十年代的计算工具,到七十年代我使用的时候,在县里还是件新鲜事,让很多人感到神奇。

在大学校园里的经历和感受,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很大影响。上大学,追求知识、技能,当工程师,成了少年的五彩梦。

   跃进”课本和超前学习

       各行各业“大跃进”,在教材上也体现出来。刚进中学,就发下来一大堆新式教材。数学一大厚本,书名是《初等函数》而不是过去的《代数》《几何》,内容从一次函数到二次函数,还有数列、行列式、图论和解析几何等,不但涵盖了过去初、高中的数学教材内容,还有所突破。物理有五大本,力学、热学、电磁学、光学……也是过去初高中所有内容,而且有很多最新的知识。这可是初中一年级发的教材,即便是初中三年的教学内容,总不会高中还用吧。

       我在新疆只上了半年中学,后来怎么办的我不知道。到天津后用的还是过去的教材,《代数》《几何》……初中代数也不涉及二次函数、对数、级数、复数等等,我来之前是否也发过这种“超前”教材我也不知道。但既然发下来,我就认真地看起来。半年时间就大致了解了初等函数的总体情况,后来又通过自学基本掌握了二次函数、对数等数学知识。回天津后课堂上再听“一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勾股定理……”就觉得乏味了。这导致了初中时不注意课堂学习而把主要精力放到了课外学习;而更要命的是,不满于教材进度和过于相信自学效果也成了导致我轻率弃学、决意下乡的原因之一吧。

      正当我沉醉于这美好的学习环境中,妈妈来信问我是否愿意回天津,我思母心切,决定离开新疆,这一年我14岁。

   故地重访

       2001年,离开新疆40年后,我才又重访新疆。和一位接待同志打听铁一中在哪时,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女同志说她是铁三中毕业的,算是校友了。她领着我沿“北京路”北行,到了现在称为“新区”的地方。环顾四周,寥廓的田野、远处的山峰都看不见了。沿着南二路、北二路漫步,铁道学院还是那个苏式的老楼,已经改成铁三中了,就是这位小校友的母校;铁路局的大楼看着还挺气派;走到北头,迎面就是铁一中的新大楼,原来的样子已找不到。路两边盖了很多新住宅楼,在楼群边上碰到一位老同志,一提,也是当年一起从天水乘大卡车到新疆的,倍觉亲切。在一片新楼中间,还蜷缩着几栋黑黢黢的小楼,校友说这就是你所说的住宅楼,已经没有了原来鲜亮的外表,大概是等着拆呢。走到街区的西边,黑山头不再显得像个山岭,而更像是一道小土岭,因为周边都盖成高楼了,我们也长大了。

       在市内的红山公园,我远眺着当年种树的妖魔山(现在称雅玛里克山),看不清山上还有没有沙枣树。农科院几位维族老朋友专门领我到新疆大学那边看看,还在路边吃了正宗的烤羊肉串,算是找到些过去的感觉。

       啊,新疆,何时能再来看一看你那壮美的风光,再来闻一闻你那田野的芬芳,再来尝一尝你那烤馕的幽香。还有那些难忘的老同学、小校友、民族兄弟,希望也能来看看我的家乡。

                                       (20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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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11 0:57:00 [只看该作者]

   “沙海林工”这篇情浓意切的文章,将自己少年时的记忆像绘画般展现给我。读过后让我感受到了新疆给一位少年思想中留下的那种美好与深刻的印象,使他在数十年后依然有着那样清晰与幸福的回忆。由此可见,对于将人生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献给了那里的人们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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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11 8:40:00 [只看该作者]

少年时代到新疆,

渡过人生好时光,

看到美景学本领,

终生思念永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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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2/1/11 21:09:00 [只看该作者]

感谢苦豆子1朋友和龙行天下超版的阅评!我1963年6月开始报名下乡,而年底才开始动员支边新疆,如果早半年,恐怕我就又回新疆了。我的下届学友就又去新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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