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朗是云南瑞丽的一个地名,是我当年支边的地方。那里的生态环境非常好,生息着许多野生动物。由于人类活动的增加,生态环境的破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野生动物也在很快地消失,这曾让我痛心不已!庆幸的是,近年来那里的生态环境又有了可喜的恢复,那些可爱的野生动物又逐渐地回来了。2009年12月回瑞丽参加瑞丽农场50周年场庆时让我感受到了这一情况,这又让我欣喜不已!在此,我把以前写的这篇文章和2009年12月拍的照片挂出来与大家一道分享我的第二故乡的美丽和可爱!也想唤起人们更好的环保意识,与动物和谐相处,让我们的环境更加美好!
《栖息在卡朗高地上的野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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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朗高地一隅
七十年代初,卡朗高地上仍栖息着许多的野生动物。 那时,每当夕阳西下,满天彩霞映红天际之时,我们时常能听到孔雀那高亢动人的鸣啼声。我第一次听到山野间传来的那悦耳的孔雀鸣啼声所产生的激动,至今还常常让我回味无穷。遗憾的是,我始终未能在山野间看到它那优雅、高贵的身姿。使人聊以自慰的是,人们从野外将它的蛋捡回家,让母鸡孵出了许多的与人和睦相处的“孔雀新部落”。特别是三连、九连、营部等都能见到这样的由母鸡妈妈带领的“孔雀新部落”。其中尤以我们营部打米班长老起家的 “孔雀新部落”最大,约有十几只小孔雀由鸡妈妈带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独享打米房特区的稻谷粮食。它们成长极快,个头很快超过鸡妈妈,最后独往独来,经常与我们周旋在打米机旁,若被追撵时,一跃就飞上了房顶,让你奈何不得。回想这些小家伙与人相伴时的情景,真让人感到有一种人与动物间和谐、自然的轻松和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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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连队附近的山野密林
在卡朗高地上的山野间,还时常能发现箭猪、穿山甲等小动物,它们笨拙的身体,常常无法逃脱被发现后的捕捉,而最终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当我们在卡朗大坡的公路上行走时,你一定能发现两边的树上会有许多体型硕大、色彩斑斓的变色龙(蜥蜴)睁着大眼睛在东张西望,当你走近时它会突然一溜烟地逃离而去!
卡朗高地栖息着许许多多野生动物。当年我们在连队,吃完晚饭,打球、下棋、晚学习散会后回到寝室,点上煤油灯躺在床上聊天时,连队周围的密林中总会传来一阵阵“霍一一!霍一——!”麂子的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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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胶林
麂子,是卡朗最能让人兴奋的动物之一。刚到连队的一天清晨,我和几个室友去水井洗脸,刚走到大青树下,就看到一只麂子,它好像也发现了我们,非常敏捷地沿着小路跑走,很快就消失在了薄雾笼罩着的密林中。有一次,我们连队五百亩胶林还未种完的时候,一只小麂子在空旷的胶地里跌跌撞撞地行走着,它好象刚出生不久,不知怎的就离开了妈妈,王逢度、余兵和几个知青轻易地就把它捉住了。小麂子非常漂亮,瞪着大眼晴,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知青们兴奋地将它抱来抱去逗着玩。小麂子挣扎着,我想它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它的妈妈了。麂子这种动物,其实是很可爱的,但麂子干巴是当地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因此,它无法逃避人们的围剿残杀。
我两次亲眼目睹了傣族围剿麂子的情景。一次在八鸭塘,我们正在五百亩胶林种植橡胶苗,附近传来的枪声和一阵狗叫声把我们引向可看到八鸭塘全景的高地边。原来,是两个傣族汉子拿着枪站在高处让两只猎狗狂叫着在灌木林中追撵着麂子。一会儿,麂子就被猎狗从灌木丛中撵了出来。但麂子的蹦跳能力真是棒极了!那强健的后腿用力一蹬,蹦出去老高老远,一落地还能灵活地转弯,改变蹦跳的方向。那蹦跳的身姿真是美极了,就像《动物世界》中非洲草原上那些羚羊的蹦跳 那样让人赞叹不已。麂子从这个灌木丛很快又跳进另一个灌木丛,猎狗根本无法追着它。随着猎狗吠声的渐渐稀落,这只麂子最终逃脱了一场劫难。另一次目睹对麂子的围剿残杀则十分残酷。一天傍晚,我们刚收工回宿舍,一阵枪声传来,猎狗的狂叫越来越近,一群傣族民兵,一路高声吆喝着,从菜地对面的山头对一只麂子围剿过来。这只麂子已被围追多时,慌不择路竟跑到了我们连队来。大概它己受了伤,慢慢地倒了下去,但仍绝望地作最后的挣扎。很快,它被这群傣族民兵追上,惊恐地望着猎人对它近距离的射杀……
紧邻卡朗的莫里峡谷,江水湍急,两岸古树参天,怪石磷峋,飞瀑从绝壁处直泻而下,亚热带原始森林的风光非常迷人。在两岸密林中有很多的猴子。从莫里乘船顺江而下,你一定能深切地感受到李白那首:“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诗句的意境。兵团在莫里新建七营后,人们在山林开荒种橡胶,猴群渐渐地失去了它们自由生活的天堂。有的猴被人们带到了山下,带到了市场上,也有小猴被带到了我们连队。当时,看到伍勇、余兵、王逢度他们带回那只十分可爱的小猴,大家都非常好奇。只可惜后来被几个知青弄去改善伙食了。听一个知青说,那只通人性的小猴,见他拿着刀去时,吓得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直让他丢下刀转身就跑。直到现在,那小猴的惨叫声还时不时在他耳边响起。让他感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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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邻卡朗的瑞丽江莫里峡谷
说起猴,有一次,我和其他知青在姐勒四连旁的竹林中,还曾轻易地捉到一只十分奇特的猴。当时,也不知这种动物叫什么,只是它那动作十分迟缓的憨态和那双奇特的、黑黑的大眼晴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遗憾的是,我们不知它吃什么,很怕把它饿死,当天就把它送给四连一个姓李的的老工人了。但第二天这个人却称这只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直到2009年8月的一天看了中央电视台的介绍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动物,它是已被国家列为了一级被保护动物:蜂猴!不知这可怜的小家伙最后的命运如何,很长时间都让我感到心里不是个滋味,它可千万不要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味啊!可卡朗高地上更多的箭猪和穿山甲,却无法逃脱被人们捕捉和成为碗中餐的厄运了。在竹林边,在不少的连队旁经常都能看到被人们吃后丢弃的黑白相间的箭猪刺或穿山甲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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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朗八队的胶林边眺望瑞丽江 江对面是缅甸。
卡朗的蛇实在太多,随时可见。也许是湿热的气候特别适宜蛇类的生长。在八连的菜地里,我们不知打死过多少条蛇,也曾打死过剧毒的翠蛇。据说蛇胆可法风湿,我也曾麻起胆子生吞了一只。张世伦在菜地与蛇共枕的故事让我们也惊吓了一场。我自己也有过在胶林中被一条近两米长的蛇追了几十米远的惊险经历。有一次,营部的马占均在五连附近的防牛沟中打了一条莽蛇足足有四十多斤重,好多人在一起美餐了几顿。据八连的老同志讲,七连山上曾有一条大蟒蛇将一头小牛给吞吃了,我们听得目瞪口呆,真想象不出这蟒蛇有多大!但一次我在姐勒街子上亲眼看到有人卖的蛇肉让我吃惊不小:直径约有瓷碗粗的蛇被砍成约一尺长,一节节的挂在架子上卖,竹筐里还有许多节,估计这条巨蟒足有一百多斤,引来了好些人的围观。让人想象不出这条巨蟒被猎杀时会有多么的血腥和惨烈!让我没想到的是,2009年12月我们回云南参加瑞丽农场建场50周年庆期间,伍勇农庄地里的工人还打了一条一米多长的眼镜蛇,当即杀了一只鸡炖了一锅“龙凤汤”,汤的那个鲜啊——简直不摆了!而宝贵的药材眼镜蛇胆呢却被我们几个无知的人丢弃了,后来知道的朋友们都说太可惜了!我们这才觉得我们那个蠢啊——也简直不摆了!
在卡朗山后的密林中,熊是猎人不愿碰到的动物。虽说熊浑身是宝,但对猎人来说风险也的确太大,弄不好被老熊追上给你几巴掌,皮开肉绽不说,若把你打翻在地后再狠命用屁股坐你几下,非得把你坐扁不可。这样的风险就是那些强悍的景颇猎人也是不愿轻易去冒的。对要上山伐木的知青们,老工人总要来一番经验之谈:如果遇上“黑瞎子”,千万不能跑,更不要挑衅,最好是装死,老熊是不吃死物的……不知是幸运,还是遗憾,我上山几次,在密林中始终也没碰上过“黑瞎子”。倒是在瑞丽的街子上几次碰见兜销20多元一只熊胆的商贩,也在营部遇到过卖5元一只熊掌的景颇人。看来,黑瞎子最终也斗不过人。时过境迁,九十年代的瑞丽人总算聪明了,有了商品经济意识,据说在姐勒已建成了西南地区最大的黑熊养殖场,没想到笨拙的“黑瞎子”让瑞丽人的眼光也亮起来了。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动物保护的观念逐步深入人心,瑞丽的黑熊近年已找到了更好的去处了。
瑞丽人大概因为“胆”的原因,让“胆小”的老熊“胆”大了起来,兴旺了起来,却让胆大的豹子渐渐地消亡绝了种。当年,卡朗就是豹子最多的地方。这里人烟稀少,山高林密,野草丛深,豹子昼夜伏出。这些常常出没于野草丛中的猛兽,被当地人称为“草豹”。“草豹”胆子特别大,常常在夜间偷袭农场职工喂养的猪和小牛,吓得人们不敢出门。农场老职工们想了很多办法消灭这些为非作歹的家伙。最为有效的就是用牛肉为诱饵,浸上那致命的农药,把它放置于草豹经常出没的地方。草豹中毒身亡后,老职工只是将其皮剥下,便弃之不管了。老职工还向我们讲述过他们曾一次毒死十多只草豹的故事,一次毒死两三只草豹更是平常的事。这样一来,草豹的数量急剧减少,几年后,终于成了珍稀动物。当我们到兵团时,己很少听到草豹袭击猪牛的事了。偶尔听到还有残存的草豹在饥饿时窜进某连的食堂偷吃剩菜剩饭的,这使我们产生了对草豹偷袭的紧张恐惧心理。在八连时,我们住的竹房子,夜里常常因猪或牛从房边路过时而紧张得不敢出气,生怕是草豹来了,因为那房子的墙仅是一层稀疏的竹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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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连队通向瑞丽江边的小路
在连队时,我觉得自己巳算是比较胆大的了,但一提起豹子,我从来没气壮过,也许是没吃过豹子胆的缘故吧。我一想起在动物园看到的那些被困在笼中的老虎仰天长啸的凶猛相就不寒而栗。几次有惊无险的“遭遇”,的确让我好好地尝了一下“毛骨悚然”和“吓出一身冷汗”的味道。一次,我一个人从连队回营部,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路已根本看不清,只有跟着感觉走。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二连与三连交界的山洼时,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扑面而来!一下子让我想起动物园虎豹笼中散发出来的气味,与这极为相象。又联想到制胶班阿刘他们说前几天路过这片洼地时拖拉机灯照到过一只豹子。我立刻感到自己全身毛发都竖立起来了,腿开始发软,在那里足足站了一分多钟。我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观察着四周。还好,除了那股浓烈的气味外,周围的灌木林和野草丛没有一点动静。我飞快地前走,并且有意识地使劲蹬着脚。让脚下发出“噔!噔!噔!”的声响,一来是给自己壮胆,二来是想镇住这可怕的野兽。当时,我紧张得不得了,奔上坡顶的胶林后,没命似地跑回了营部。出于爱面子,多少年来,我一直不好意思宣扬自己的这一次“遭遇”和“胆识”。我连豹子的影子都没见到,却在想象中经历了一次与“豹”的对峙和“智”斗,体味了一下什么叫“毛骨悚然”。后来听老工人说山洼里的这种浓烈的腥燥味,的确就是豹子,真让我感到后怕。还有一次,我与建新、伦明、永久几个人从营部看完电影回八连。在漆黑的胶林中,我走在最前面。当经过野草丛时,我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了卧在草丛边的一头黄牛的鼻子正中,这头牛猝不及防地被人击了一下,惊得它一口又热又臊的粗气喷到了我的手上,牛头猛一下昂了起来,一个庞然大物猛然耸立在我身边,我本能地把手一缩,脑海中极快地闪出“豹子”的形象……当发现是一条牛后,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惊出一身冷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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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连队附近的山洼
我虽然有过两次与“豹”的遭遇,但与老职工刘松与真豹的遭遇相比,可说是小巫见大巫。他向我们讲述道:“那时我还年轻,一天,在从营部回五连的途中走到林场洼子时,突然发现一只豹子漫不经心地沿着公路向坡下走来,啊莫莫(当地的感叹词)!这只豹子离我不过二、三十米!我吓得慌了神,呆呆地看看豹子,不知咋办才好。这时,豹子也发现了我,它看了看我,正要转身走开,但马上又转过来看看我,默默!这只豹子竟然不走了,一屁股坐下去,两眼直直地瞪着我,还伸出舌头舔舔它的嘴……唉!我太霉运了!心想还不赶快跑,要不然就没命了!默默(感叹词),怪了!心是这么想,但双脚软得根本提不动!心想:完了,今天只有让豹子给吃掉了!我只有坚持着不要瘫下去。就这样,与豹对站着足足有两、三分钟。最后这豹子竟慢慢地起来转身走向路边的树林中去了。这时,我不知突然从哪里来的劲,一下子拼命地奔跑起来,一路狂奔跑回到了五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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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朗林间看晚霞
现在,豹子可能早已绝迹,黑瞎子也被关进了铁笼,但若还能在卡朗的山野中见到箭猪、穿山甲和那可爱的小猴,从草丛中撵飞金嘎嘎,在夕阳西下的霞辉中玲听孔雀那高亢的鸣叫声,于深夜的寂静中听到麂子霍霍的吼叫声,那可就是现在卡朗人的福份了!
后记:从我2009年12月所拍的照片看,卡朗的生态已恢复得很不错了。听老职工讲,有好些动物又回来了:草丛里又有了金嘎嘎(一种雉鸟),偶而也能听到麂子的吼叫声了!......
衷心祝愿我的第二故乡美丽依然!
写于1997年,2011.2.6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