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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北大荒不会忘记》(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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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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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1/18 11:26:00 [只看该作者]

以下是引用黑土阡陌在2011-10-18 11:48:00的发言:

 

  这是我们9团在1998年出版的知青回忆录, 共收200篇文章,再现10年知青生涯的风风雨雨。其中也有我的几篇拙作。

  2009年,我们团又出版了《回望北大荒》,比《北大荒不会忘记》更加成熟。

谢谢黑土阡陌的共鸣!不知你手里有《回望北大荒》这本书吗?可以详细介绍一下吗?可能在东北兵团的知青战友们都很希望看到这本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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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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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1/11/18 11:30:00 [只看该作者]

谢谢枪神、龙总版、大队长、七品流浪等朋友对本书的关注!在东北兵团和农村插队的知青朋友们非常多,其中的著书也很多,资源应该是最丰富的。还请多多挖掘呀!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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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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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3/3/18 10:52:00 [只看该作者]

 

摘录《北大荒不会忘记》文章

 

一个多雪的冬天

作者  韩秀英

 

1978年的冬天,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冬天。

这一年知青返城的浪潮席卷了整个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我所在的1连原有的200多名全国各地的知青都已陆续返城,就连象我这样一个已是孩子母亲的北京知青也允许以病退为由回京,那时我是1连子弟学校的教师。在这批返城的大军中,我们连有两个年仅26岁的上海知青谢国光、韩玉凤和他们出生仅100天的儿子,虽然他们已办好了回上海的手续,却因天有不测风云,在返城的喜悦中永远地留在了北大荒……

窗外的大雪已连续下了好几天,堆积得有1米多厚,早晨一觉醒来,把屋门都封住了。知青们返城心切,再大的积雪也阻挡不住他们要去团部办理返城的手续。我们1连位于9团的最东北部,距团部30多里路。大雪把道路封了,汽车、胶轮车和马车这些交通工具都歇了,我爱人和其他几个知青结伴,随身带上点干粮,一大清早,便踩着没膝的深雪去了团部。

冬天的北大荒,夜幕降临得特别早,刚到下午4点钟,天差不多就全黑了。我下课从学校出来,在学校操场上远远望去,前方隐隐约约走过来一个人,他一瘸一拐,走近时,我才看清楚是早晨冒着大雪和我爱人一起去团部办返城手续的上海知青谢国光。谢国光是农工班的班长,表现好,很能干,高高的个子英俊潇洒。每当连队文艺演出,他都扮演《沙家浜》里的郭建光。他同上海知青韩玉凤相爱结婚。韩玉凤在连里的幼儿园当老师,勤快、能干,夫妻俩很恩爱,不久前生了个很可爱的大胖小子。他们家还养了一大群鸡、鹅,小日子过得很不错。我看见谢国光打着绑腿,深一脚,浅一脚,手里还拄着一根木棍,艰难地走着。我忙迎向前去关切地问:“怎么样?手续都办下来了?”

 他笑着说:“办下来了,都办下来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爱人和他们几个呢?”

“雪太大,我们走到团部就已经是下午1点钟了,我先办完手续,因为惦记着玉凤和孩子,就一个人先走回来了”他接着说:“他们几个人嫌路太难走,又很累,所以在团部住下了,你放心吧。”

小谢尽管很疲惫,可是因为高兴,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韩老师,今晚我要请大家到家里来聚聚,一是祝贺我们返城手续办好,二是我儿子小维维正好过百天,到时你一定要来啊,”他边说边向家里走去。

谢国光家是我的邻居,我们住的这栋房子是知青们自己动手盖起来的红砖房。

晚上,韩玉凤跑来叫我去她家。因为返城手续已办好,谈话中,她显得异常兴奋。她说:“已经来了许多人了,就等你了。” 我说:“安顿好孩子,马上就来。”等孩子吃完饭,安排睡下,我便来到他们家。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锅里炖着的鸡肉香味,屋里早已是热热闹闹,韩玉凤正忙着招呼客人。小维维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红红的小脸,胖胖的,可爱极了。大家争先恐后地抱他,亲他,逗得小孩儿咯咯地笑个不停。

谢国光走过来给我们每个人斟了一大杯北大荒白酒,他说:“让我们为过去10年的共同生活结下的友谊,更为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干杯!”大家高兴地喝下了这杯祝福的酒。

冬天的北大荒,天气寒冷,这几天的气温一般都在零下36度左右,到了夜间就更冷了。我心里因惦记着孩子们,便提前告辞了。到家后看见孩子睡在炕上冻得缩成一团,手脚已冻得象红红的小馒头。我赶快不断地往炉子里添木头,想尽快驱走寒气。可是无论怎样烧,屋子里的温度一点也上不来,急得我真想哭,心里不免埋怨起我爱人来:看看人家谢国光多体贴人,自己再苦再累也要赶回家。

第二天一早,我草草地给孩子弄了点吃的,便匆匆忙忙送他们去幼儿园。一进屋,几十个先到的孩子哭的哭,闹的闹,只看见一位老师在忙,见我来送孩子,便嘟囔着说:“都这时候了,韩老师怎么还不来上班?”我因上课时间快到了,没有顾上多问就直奔学校去了。

第一节课刚上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韩老师,韩老师!你们那栋房子着火了!”我一听,吓得两腿直哆嗦,心砰砰地乱跳,心想,坏了,我早上走得太匆忙,肯定是堆在灶旁的柴禾没收拾好,引起大火。我忙跑出教室一看,浓浓的黑烟从我们住的房子上冒出,我拼命往家跑去。一路上,看见连里的同志们有端着盆的,有拎着桶的向着火的房子冲去。快到家时,我发现黑烟不是从我家冒出来的,只见谢国光家门前挤满了人,脑子里立刻想起早晨在幼儿园值班老师埋怨韩玉凤很晚还未来上班的话,不好,我加快了步伐,拼命向他们家奔去。早些赶到的人们已把火扑灭,我看见在谢国光家门口和院子里站满了连队的知青、家属和孩子们。大家已止不住悲恸,大声哭着。看到这情形,我意识到不妙,大喊着:快救人!快救人哪!玉凤!国光!小维维……当我跑到他们家门前时,看到窗户已被砸开,我攀着窗台就要往里跳,这时,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他们一家惨死在炕上的现状。我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是真的,我大声哭着,天哪,这是为什么?昨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聚会,还在憧憬美好的明天,转眼间活生生的一家三口人就这样没了。这时苏连长上前将我拽住,告诉我,人都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救不过来了,我止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淌,和知青抱在一起痛哭。此时,我真切地感到什么叫无力、无奈和无能,最亲密的挚友,不是马上就回上海了吗?怎么就这样和我们永别了呢?

原来昨天晚上,知青们聚会到很晚才陆续散去。谢国光因白天长途跋涉的劳累,睡得很沉。在零下30多度的大风天气里,为了抵御寒冷他们把炉子的插板插死了,这样室内很快充满了煤气,引起全家人煤气中毒。他们没有生活经验,头疼时也想不到是煤气中毒,在挣扎时,被子掉在地炉子上引起了火灾,由于房屋封闭严密,火没有燃烧起来秧及到其他人家。早晨邻居闻到从谢家冒出的烟味,

敲门无人答应,忙叫来苏连长把他家的门砸开,房间里因进入了新鲜空气,火苗趁势大了起来,而此时,谢国光一家三口人早已被煤气熏死,就连自家养的几只鸡也未能幸免。小小的10平米房间,雪白的墙壁已熏成了黄色,桌椅已经变黑了,桌子上的台灯和塑料灯罩已被烤化,只剩下一个空的铁架子。他们3个人都头朝西躺在炕上,孩子睡在最里边,象睡着了一样。韩玉凤睡在中间,肚子鼓得象10月怀胎一样大。谢国光睡在最外边,胳臂还支撑着头部,手按在头上,脸上的表情显出十分痛苦的样子,他的右腿垂在炕沿下,小腿已被火烧没了,膝盖往上部位只剩下一段黑乎乎的骨头……

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走了,在经历了10年知青困苦生活磨练后,带着返回上海的期盼,带着对美好明天的向往走了。这实在是太可惜了,太悲哀了。我想:这是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太累了,太想好好地休息了。

谢国光一家出事后,连里非常重视,成立了工作小组,为死者搭建了灵堂。不知为什么,他家的邻居都投亲靠友搬走了。一夜之间这一趟房就剩下了我们一家。夜里,凛冽的北风呼啸着,使人倍感凄凉和恐怖,学校的女学生们到我家来和我做伴,陪着我,虽然让我感动,但寒风肆虐,无论如何也驱赶不走我失去战友的痛苦,更赶不走我心中的悲凉,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好搬到了知青宿舍去住。

两天后,我爱人和其他几个去团部办返城手续的知青回来了,他们已感觉不到返城的喜悦,带着失去战友的痛苦,含着眼泪把生死与共的战友和来到这个世界才100天的小维维埋进了积雪覆盖的黑土地。

转眼间我回北京已经30年了,紧张工作之余,常常回忆起当年的知青岁月,更不会忘记那个多雪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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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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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录《北大荒不会忘记》文章

 

      唠唠咱北大荒的草屋

作者  张民治

 

     上山下乡的那段岁月,咱们荒友还“正在兴旺时期”。知青心目中的北大荒,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雪野、村落、炊烟、畜鸣,还有那些土坯墙、插墙、干打垒,拉合辫结构的窝棚、马架、草屋,从里到外渗透着浓厚的朴实的乡土气息。

 那年,连队决定给位于黑龙江边的“鱼晾子”盖房。带上一应的家什工具,我们5个知青欢天喜地跟着木匠老刘取水路驾船到了江边的“晾子” 。那儿自然是蓝天碧水,绿草金沙。在一个三面环水的半岛根部,我们选定了宅基。

晌午饭是炒“鱼毛” ,饱餐一顿。小伙子们抹抹嘴,说干就干,穿着小裤衩,光着膀子,由打江汊子边上的原始丛林中砍伐出精选的杨树、桦树做成柱、檩、椽、柁,在老刘的指挥下,我们把这些构件组装起来。在知青们的一片欢呼雀跃声中,最后那榀被老刘绑上一块小红布的房架子立了起来,我们把它戗拉牢固,房屋的基本结构就算完成了。

第二天是做“砖”(建筑业所说的墙体材料)的日子。在新房子四周一片割过的草地上,老刘指导着我们将一把犁杖式的,有一尺多长的磨得飞快的十字型刀插入土中,前边绑上3根长绳,由我们3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拉着,象3头小牛似的,赤裸的脊背上汇流着汗珠。老刘掌握的犁刀刷刷地割断了青草密密的根系,笔直地切出了一块块城砖大小的土方,尺把厚,再一翻个儿垛在一旁。这种草屋的墙体不用水泥、白灰,砌墙时,在已摆好的头一皮儿“砖”上铺一层稍见潮湿的江边的松土,一来找水平,二来填堵缝隙,这样一层层砌上去,60多平方米的房子3天就平口了。

初夏的江汊子,清流缓缓。沿江分布的柳条子有拇指粗细没有枝杈,正是绝好的屋面材料,我们将柳条割下来勒“房巴” (屋顶望板)。技术要求是“紧” 、“匀” 、齐整。然后将事先割好晾干的羊草用铡刀切齐,用搓衣板大小的拍子将草在刚抹上黄泥的“房巴”上铺平拍齐,找好檐口。嘿!瞧吧——黄灿灿的、齐刷刷的,有如精织细剪的地毯。再用上好的羊草“拧脊” ,这可是技术活儿,带头的师傅拿派着呐!好啦!一切都齐活儿了,该喘口气了。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快下一场大雨吧!在我们自己亲手建造的草屋里,听雨声声、隆隆雷鸣,多惬意呀!

歇了一天,大家吃杀生鱼、游泳,然后开始用细杨木制作窗户,编造柴门,最后一道工序是用“羊角泥”抹墙。脱坯打墙,累死阎王,此话不假。这样,一栋房子就建成了。在我们眼中感觉它就是座宫殿!得感谢大自然,它恩赐了人们几乎所有的建筑材料,而其中最令人叫绝的则是那些“土砖” 。当时我们年轻只知道傻干,后来才渐渐地悟出了其中之妙:在江边这样的自然环境中,在新砌的潮湿的墙体里,“土砖”中繁茂的根系生长起来,互相拉结、缠落,使这些砖块自然的生长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这种墙体整体性好,隔热保温性能好。说它又土又科学,不为过吧?土洋结合。当然,土者,乡土也。洋者,科学也,您说是不?

时隔40多年了,不知当年建造的草屋尚在否。但建筑师傅们的巧思永远是有生命力的。那些草屋固然简陋、拙朴,然而它经济、实用、科学。面对城里的广厦高楼,我以为现代人不一定比先人智慧,城里人不一定比我们的北大荒乡亲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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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录《北大荒不会忘记》文章

 

      那星,那月……

 

           作者  晚晴

 

这年冬天,北大荒奇冷。我们农工排三班倒,跟着拖拉机到地里装豆秸。

俗话说:在家不行善,出门大风灌。不知我们当中哪位得罪了老天爷,一轮我们上夜班,白毛风就搅得天昏地暗。顶着风装车,真把人折腾得不善。

终于,熬到最后一个夜班。没成想,却天是天、地是地,月高风清,星辰寥寥。

积雪把垄沟、垄台、豆秸垛抹得平平展展,一眼就可以看到天地交合的地方。世界小得就象一本书,微微翻开——上面是那星、那月,下面是拖拉机、爬犁和我们。在爬犁上装豆秸是技术活儿,技术活儿都是男的干,女的只能跟着爬犁装装车。

我们这班总共三个知青,只小郝一个男的,短粗短粗,隔着棉袄都能显出一身腱子肉,码豆秸自然少不了他。我们俩——我又瘦又小,那位不温不火,与其说是装车,不如说是“打狼”。干不了多少活儿却没少让人操心。小郝自持能干,看不起我俩,非到万般无奈我们也从不和他说话。

最后一班,早完事早睡觉,大伙儿心照不宣。拖拉机也来劲了,跑得飞快。我还没挑上几叉子,头就想刚出蒸笼一样,不一会儿,帽檐上,护耳上都挂满了白霜。

“快着!快着!”排长除了这句话,几乎就没说过别的。排长对我不错,特别是常年卧病的排长家属,可这会儿,我也听出那声音里的几分恼怒。

我抬头看了看豆秸垛,一人多高了,就象一座敦实的城堡。男的装完一堆又都爬上去了,偎在那轮清月下,正说着带荤腥的笑话。

“抬头望见北斗星——”小郝的歌声可真比他的模样强多了。

我们排长干什么活都有两下子,车老板出身,码垛更漂亮。每每清晨,拖拉机拽着一爬犁高高大大四面如刀削般齐整的豆秸驶进连队时,总能得到一片啧啧的赞叹,排长的嘴角便溢出两颗金牙在晨光里一闪、一闪。

我朝排长摆摆手,扛起叉子拖起腿准备继续跋涉。

“上来吧——”听到这略带沙哑的声音,我方发觉,身旁的女伴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去了。

“快点,快上来吧!”正惬意的同伙们显然谁也不忍心丢下我。

我只好扔上叉子,排长一把接了,又趴在垛上,朝我伸出两手,我连忙走近爬犁——

“嘀——”突然,拖拉机一声尖利的长鸣,我一下踩空了,左脚别进拖拉机衔接爬犁的三角拉杆里。狭小的三角拉杆,就象一只铁铐,紧紧箍着我的脚,拖着又大又高四壁如刀削般的城堡呼啸着碾轧过来,黑压压……

“啊——”一声凄烈的喊叫,豆秸垛上的人倏地被拉长了,月亮碎成了好几块,星也扭曲了。

好沉!好重!

哎呀!我的腿,我的胸……我快要憋死了!

奇怪?我的脑袋怎么不死?怎么脑袋不死呢?幽幽的天幕上,我分明又看到了那轮清冷的月,那么高傲、那么不可亲近,星也远了。四野里这么静!

突然,我感觉两手火辣辣地被什么戳着,怎么,我的手也活着?

我抬起头,黑压压的豆秸垛高高地耸在眼前,豆秸垛上的所有的人都像被施了魔法,成了泥塑木雕。我看看自己,大衣没了,手套也没了,怎么?腿还在?我试着动了动——天哪!我的腿还在呀!

身后传过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我回头一看,是他!

帽子滚在一边,毛衣上裹满了雪粉,两手撑在雪窝里,头耷拉着,圆胖的脸上只剩下 一张大嘴在拼命的一张一合……

“小郝——”一声呜咽,从拖拉机舵楼里传出,划破了夜空,划破了这凝固的画面。司机踉踉跄跄扑到小郝面前“小郝!你救了她也救了我呀——”蓬乱的头捣蒜般落在小郝缀满补丁的棉裤腿上,人们纷纷跳下爬犁,跳下拖拉机——

四野又重新归于寂静。世界在一点点拓展,偌大的书页上依然只有这垛豆秸和这群默然无语的人,泪水无声地渗进脚下的土地——

“回!今晚不干了!”排长冷不丁地吼了一声,人们惊醒过来,七手八脚,把浑身绵软的我托上高高的豆秸垛。

拖拉机嗫嚅着,打点起精神。豆秸垛上,男男女女,横七竖八,个个瞪着大眼,木木地凝视着,凝视着幽幽的天幕,凝视着那星,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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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录《北大荒不会忘记》文章

抬 木 头

  作者  刘先立  

 

北大荒的劳动最令我难忘的就是抬木头。

未去北大荒前,看到、想到的最大的木头,就是电线杆子了。但那和我们所抬的木头相比,只能是名副其实的“杆子”。我们抬的木头,原是兴安岭上的参天大树。被伐倒以后,要截成8米的楗子三根还有余。每根木头按小头检尺,体积最小也在1立方米左右,重量最少也在800公斤左右,大的就不用说了。这么大的木头,归楞(即把散乱的木头整齐地堆成一堆),装卸车船,都要用人来抬。其难度、强度和危险程度,不身历其境是难以想象的。惟其如此,它也才叫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人的力量来自智慧与协作,抬木头是一项科学的系统工程。

先说工具吧,一共8件:两个由汽车弹簧钢打就的掐钩;两根长约1.2米,小胳膊粗的硬木杠子,行话称作“把门”;四根长约1.5米,由椴木做的两端细如手指,中间粗如臂膀,形如纺锤的抬杠,俗称“蘑菇头”。八人一组,一人一件。每人拿哪件工具,有明确的规定。

抬木头时,两个掐钩分别掐在木头的前后。木头被抬起来时自身巨大的重力会使掐钩深深地“掐到”木头中。除非掐钩不堪重负自己折断,木头是不会掉下来的。掐钩的上方有一个结实的钢环,两个“把门”顺着木头的方向穿进钢环,“把门”的两端各有一个凹槽,套上绳套,四个“蘑菇头”横着穿进绳套,全部硬件系统就安装完毕了。“蘑菇头”所以选用椴木,因为它直接压在肩上,要有柔性。中间粗,是为了承受重力。至于两端细若手指的原因,且看后文。

再说“软件系统”。

抬木头时,八个人分立木头两侧。两人一杠,由前往后,依次为一、二、三、四杠。一、二杠和三、四杠分别抬前后的掐钩。用右肩抬的人称为大肩,左肩则称为小肩。无论大、小肩,每人靠近木头的一侧为内侧,另一侧则为外侧。行走时,八个人同时迈里侧或外侧的腿,不能错乱。人在正常行走时,重心高低起伏,抬木头则不允许。行走时,脚离地面很低,平着向前探出去,全脚掌落地。类似“八卦掌”中的行步,非常优美。八个人中有一个总指挥,称为“领杠”。“领杠”一般是抬二杠,负责喊号子。号子的内容有各种指令,主席语录和鼓励的口号;轻松时,间或有插科打诨的调侃;紧张时,也会有心无所指的叫骂。另外七人则要应号子。应号子有两种:一种是只简单地“嘿”一声或用鼻子或轻或重地“哼”一声,称为单号子;一种是将领杠所唱内容重唱一遍,称为双号子。七个人何时应单,何时应双,并无硬性规定,完全视当时情绪即兴而发。但七个人总是不约而同地应唱一致,非常默契。

至今,当年抬木头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领杠一声招呼,刚才还或蹲或坐,抽着自卷“大炮”的我们,慢慢掐灭手中的烟蒂,缓缓地站起身来,提着,扛着各自的工具,七零八落地尾随领杠而去。待走到要抬的木头旁,已自然地按各自的位置依次排开。此时领杠早已把木头从头到尾扫描清楚,估算出第一个掐钩的掐点。只见他抬起一只脚踩在掐点上,用手一拍这条抬起的腿,放声吆喝起来:“哟……嗬……嘿……”,那声音低沉浑厚,随着微拂的江风在黑龙江边的原野上回荡,激起我们心魄的回声。我们七个人不约而同地从胸中迸出一声低沉的“嘿”声。随着这一声,我们八个人和这根木头紧紧地融为了一体。随着领杠的号子,我们按部就班的弯腰、挂钩、下蹲、肩扛。此时,每个人都是内膝跪在地上,外腿半蹲,腰胸挺直。里侧的手死死地抵住把门,以防身体的摇晃。外侧的手向上翻起,紧紧地拢住“蘑菇头”的“小辫”,(即蘑菇头的细端),以防巨大的重力使“蘑菇头”从肩上滑落。这时,只听领杠一声力拔千钧的呼喊:“挺——起——你——的——腰——来吧!”我们聚起全身的力量齐声呐喊:“哟——”用力站起身,将木头抬离地面。那一片刻,每人肩上二三百斤的重量全靠一条腿撑起,是最吃力的时候。人人怒目圆睁,青筋暴凸。那一声呐喊仿佛不是发自声带,不是发自肺腑,而是人的肌肉与骨骼在重压下的抗争与呼叫。

此后,在平地上行走时,是相对轻松的时刻。随着领杠的号子,我们整齐地滑着步子,用鼻子轻轻地哼答着,头也有节奏地左右摇摆着。那根巨木在我们合力的驱动下,一悠一悠荡动着前进。那时,你会感到八个人和这根巨木形成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里有音乐、有舞蹈、有情感、有意境、你会感到,这不是沉重的劳动,而是力与美的结合,是艺术的享受。

最危险的时候,是走上跳板。因为要爬高,突然感到脚下吃力了许多。此时,如果一个人晃动,八个人都会晃动。如果有一个人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这时,只听领杠的号子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紧过一声。我们全是应的双号子,领唱和应唱此起彼伏,前赶后追。我们只觉得自己被一股炽热的声浪紧紧地包裹着。最较劲的时候,领杠的号子突然变成了怒骂,众人也随之叫骂起来。是在骂天?骂地?骂自然的残酷?骂人类的软弱?不知道!只知道此时生命攸关,稍有闪失,非死即伤。那短短的10 几米长的跳板,突然成了我们命运的主宰,阴阳两界的渡桥。没有退路,也不能停歇,只有拼命向前。人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也就没有了犹豫,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了拼命。所谓“穷寇勿追”,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兵家格言中所蕴含的哲理,我是抬着木头在跳板上,才悟出了它的真谛。

当我们终于抬着木头走到楞堆顶上,卸下肩上的重负时,刚才还如火如沸的号子声戛然而止,“曲终一拨当心划,唯见江心秋月白”。那一刻身心的放松,就仿佛是一块坚冰顷刻化成轻淌的流水,又仿佛是一盆炭火,瞬间化作袅袅的轻烟。此时,深深地吸一口气,我会格外清晰地嗅出那里有黑土的醇郁,江风的清凉,野花的芬芳……会感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饱吮着大自然的营养,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记得有一次,当我们抬完最后一根木头时,已是夕阳斜坠,暮蔼初起。我坐在楞堆顶上,久久不愿离去。极目远眺,奔流不息的黑龙江蜿蜒无际,把我的思绪带向了遥远的时空。我仿佛听到了几千年前的关关睢鸠,仿佛看到了远古祖先在坎坎伐檀。那时我很自然地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我是“抗唷抗唷”派。是的,筋力的张弛,劳动的节奏,这就是人类原始艺术的起源。劳动创造了世界,也创造了美,创造了艺术。我,也是“抗唷抗唷”派!

弹指20多年过去了,20多年来,自己身上发生了多少变化,说不清了。但右肩上那块厚厚的硬茧却是牢牢地铸在了那里,终生不会消退了。每当我抚摸着它,耳边就会响起那雄浑豪迈、荡气回肠的号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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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录《北大荒不会忘记》文章

    我的故乡在北京,也在九团

        作者  田正平

 

我的出生之地是北京。

在悠远、巍峨的紫禁城西侧,坦荡而幽静的南长街是承载我生命之船的源头。座落于这条街上的皇家帝苑——中山公园、北海,则是我童年时代玩耍的乐园。我们曾擎着少先队旗爬上陡峭的万春亭,鸟瞰古老的京都日新月异的变化;也经常在太液池里荡起双浆,把小学生的天真浪漫划向四面八方。

在五、六十年代馥郁芬芳的花季里,和煦的春风舞动着我胸前的红领巾,编织着未来的美好的人生之梦。

然而,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袭来打碎了心灵的宁静,一夜间,百花摧折。面对理想光环的破灭,我感到迷惘、失落,经常独自一人伫立在母校三楼的窗口,凭眺火热的朝霞,沉默的夕阳。在目睹了无数的惊心动魄之后,最终,凭藉年轻人的激情、热血选择了插队到遥远的黑龙江。

彼时的北大荒,在我的思维中,展现的是荒芜、神秘,还有悲壮。

离京的时刻来临了,我甚至没有时间、心绪与故乡话别,只能用酸楚的目光飞快地掠了一下母校门前斑驳、残缺有着700年历史的古都城垣。城墙上虬劲、茂密的野草点染着青春脚步的纷乱,心中在默念,我肯定会回来的,故乡。

1968710,我们一行200多名北京的中学生们奔赴北大荒。

在北去列车的窗口,望着田野、山峦迅疾而去,我暗自诘问:此行一去,何日才能返故乡?火车在东北大地象铁流一样奔突,我和几个同学倚立车尾,目送脚下亮闪闪的钢轨,伴着沉闷的轮声,正无尽无休地向远方延伸,似乎要把我21 岁的人生对故乡、亲人血脉相依的眷恋,抽丝一般剥尽。故乡消失在远方。

两天后,我们在佳木斯换乘《东方红》号江轮取道绥滨。依船舷望去,宽阔的松花江风平浪静,水波不兴。滔滔不息的江水带走了我们浓浓的乡愁。

当我们的双脚刚刚踏上绥滨的土地,北大荒人即用她火热的激情与好客拥抱远方的知青。锣鼓声惊天动地;“忠字舞”汇成了一片红海洋。在比诗浓,比酒醇的热烈里,我们坐上解放卡车,向9团而去。一路夏风一路歌。贲丽篪、王玉琴是我们最先结识的北大荒青年。她们身穿流行、时尚的军装,乡音淳朴,甜美的歌声如泉水叮咚般流淌,飘扬在滚滚风尘里。而他们指挥歌曲节拍的手臂则凝固成我们脑海中记忆的永恒。

我们的连队基建连座落在团部西边,几间简陋的茅草房,一条醒目的大标语——欢迎新战友,就构成了我们新生活的第一页。

入夜,初到异乡的我们躺在火炕上兴奋不已,难以成眠。喋喋不休的话题是对北京挥之不去的留恋,是对黑土地的陌生,是对北大荒风情的奇异。

黎明,晨光熹微。在此起彼落的鸡鸣声中,又从高音喇叭里传来嘹亮的起床军号。我们带着昨夜无眠的倦意,走出刚刚用牛棚改建的知青宿舍,面向瑞气氤氲的东方,面对心中太阳升起的故乡,迎接我们的田野上的第一个日出。

9团后,我们最向往的事情就是亲眼目睹黑龙江的雄姿。从团部到江边大约30 里路程。那时的黑龙江,作为反映国际敏感关系的界河,还在北京上中学时就一直令我们关注,现在当我们真切地站在它的身旁,想象中的硝烟炮火伴随现实的神秘感一道消失。放眼望去,江岸上林木葱茏,荒草漫漫,这里的一切静悄悄。脚下的黑龙江水黑森森坦荡东去,极远之处,苏联的自动驳船拖着一条白浪尾巴,出没在远方的水天;我们打渔队的小棹子则象一片绿叶在波峰浪谷间嬉戏。金剑长鸣,血洒蒿莱,面对雄浑的祖国北疆,几句顶天立地的誓言在年轻的胸膛中起伏跌宕。

北大荒的仲夏之夜是迷人的。白天8 小时劳作之后,逼人的暑热已经退去,习习凉风裹挟着大田庄稼的气息飘飘而来,这是一天中最令人惬意的时光。

我们几个好友相聚在修配厂知青宿舍门前的原木堆旁,用歌声贴近我们的心扉。

天津知青戴玉玺怀抱着吉他,十指娴熟地在六弦琴上跳跃,把未来的憧憬和知青生活的艰辛苦涩都融入了高低起伏的旋律。伴着琴声,王玮林那高亢洪亮的嗓音带着感情的色彩,把朦胧的夜色穿透。歌罢仰望中天,浩月如盘,美好的月光和清贫的文化生活交映生辉。躁动的年华,渺茫的青春,都写在彼此的脸上。曲终人散,歌词还在我们心中徜徉: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收获的季节刚刚过去,寒风渐次染黄了大地,四野空旷而冷硬,一丛丛的荒草孤立无助地在风中索索摇曳。当更强劲的西北风再起,漫天大雪随风飙至,此刻,昏暗的天幕落落低垂,茫茫雪原四合,千万头暴怒的冰雪野兽呼啸着扑来,一路吞噬着山丘、荒原、柞树林、茅草房。给大地带来的不仅仅是针砭肌骨的寒冷,而是一种移山填海的威慑。顷刻间,天地万物都隐身于风雪混沌之中,世界,仿佛又回到了没有生命迹象的史前冰河时代。大烟炮令万物恐惧、敬畏、颤栗,而年轻的知青也从天人合一的大自然表象中获取了血气方刚的力量。

从团部沿1号公路到38 连,风里、雪里、雨里、雾里,我们奔走了10年。风雪迷茫,雨意空蒙,雾气氤氲;鹿鸣春草,马嘶荒原;春种秋收,麦海夕阳。在三千六百个日日夜夜里,从春小麦到白桦林,从拉合辫草房到钢筋水泥的俱乐部电影院,对9 团的风物从新奇到熟悉再到淡漠,这期间,我们走过了漫漫的心路历程。10年青春匆匆而过,失去的是稚嫩、才气、机遇;留下的是成熟、历练、彻悟。悠悠岁月给我们增添的不仅仅是鬓间白发,还有对前途、命运的思索。

终于,在1978年秋天的某一个早晨,我乘大客车离开9团返城回京。

车轮启动了,从车窗里向外望去,一派苍穹碧野:木材厂、气象站、福兴屯依次闪过,逐渐远去,逐渐退到地平线下。我用目光和它们一一作别。

再见吧!三棱草、花脸蘑、穿地龙、柳毛子、塔头墩、金针菜、榛柴棵子……

再见吧!长龙岗、牛鞅泡、团林子、傲来河、李家岛、近思屯、致富大濠……

再见吧!富庶的黑土地,狂野的西北风,肆虐的大烟炮……

10年来时时萌发的去意,今天总算遂愿。可我全然没有预想中的兴奋,在内心深处竟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难以尽述的乡情在胸中涌动。我的心绪就象广袤的黑土地一样起伏不定。我又一次自诘:我的故乡究竟在哪里?是北京还是9团?

这是怎样的一种故乡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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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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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3/4/16 10:16:00 [只看该作者]

目录中的“叶英”所写“真情”即为俺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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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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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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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3/8/30 15:45:00 [只看该作者]

以下是引用荆棘鸟在2013-7-18 9:12:00的发言:

好书!有电子版的吗?发上来大家欣赏!

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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