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舒伯特《小夜曲》---女声板

《外国民歌二百首》里的小夜曲那时都不会唱，虽然识谱，但很难唱、找不到夜曲的感觉，也就放弃了。那时看小夜曲歌词，在心里总有一种黄到家的彻底性，总唱不出口。

后来插队，生产队里一个从城里来劳动改造的老“反革命”，平日沉默寡言，那一天忽然蹭到我身边低沉地问我：有《外国民歌二百首》吗？我警惕地说：干什么？！他小声喃喃地说：我想要一首<舒伯特小夜曲>，能帮我抄一张吗？你要这个干什嘛？他没有说话，退到他那个角落去了。过了几天我还真给他抄了这首。一是，我刚与他的儿子在挖河工地打了一架，他比我小，就算我欺负他了，但他毫无道理，故意与我们刚来的知青找查。我当然不吃这一套，更何况一个“狗崽子”。他见打不过我，哭起来，老乡们也不熟，当然都向着他，我挺窝火的，阶级斗争，难道在这里就不灵了吗？事后一想，我不是也是因为家里政治问题才来插队的吗。回村后就发生了他爹要歌篇的一幕。都是从城里来的，落户在这个小乡村。想起来也怪酸楚的……。

但我还是不会唱那首歌，当然也不可能让一个老“反革命”给我唱，尤其这是一只小夜曲。

当兵时，队里有一个女兵，从黑龙江兵团来的知青，关系很好，有很高的艺术修养。有一次她的钢琴有点毛病，我给她修好，己经快吹熄灯号了，她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我说什么歌？舒伯特的小夜曲，我心里一亮，正梦寐以求呢。她调整了一下蹬子，说：好久没有弹了。手抚琴键轻轻按下去，展开夜的前奏，小声唱着：“……我的歌声穿过深夜，向你轻轻飞去，……”。
夜，已经静极了，一股清澈的泉水流入心底，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动听的歌。唱完后，我说怎么总感到没有唱完，结尾有些不稳定的感觉，好象还有。她说是有这种意思，我说似乎是在等待着情人的回应吧，她说你真是个知音，又补充着：是舒伯特的知音，我只一笑，不管是谁的知音吧，这首歌真是太美了…。以后只要没人时我们聊天，她就常唱舒伯特的歌，圣母颂、菩提树、鳟鱼、她总是小声地唱完这首小夜曲结束我们的话题，那时这首歌仍然被例为黄色一类，是禁止唱的。后来她去了美国，一切杳无音信，但却留下了小夜曲，使我在歌声中认识了舒伯特。

一首三拍子的歌，当以极缓慢的慢板行进时，旋律就悠荡起来，向夜空中飘去。对月夜的描述，爱情的倾诉、夜莺般的歌唱，真挚而热烈的感情期待，饱含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的歌声穿过深夜，向你轻轻飞去，
在这幽静的小树林里，爱人我等待你；
皎洁月光照耀大地，树梢在耳语，树梢在耳语。
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亲爱的别顾虑，亲爱的别顾虑。

你可听见夜莺歌唱？她在向你恳请，
她要用那甜蜜歌声，诉说我的爱情；
她能懂得我的期望，爱情的苦衷，爱情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