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鱼路上 - 东西南北大家谈 - 中国知青网

                    买鱼路上
   我拎着装有一条草鱼的黑塑料袋，兴冲冲走在回家的路上。
   太阳刚一竿高，时候还早。干净宽阔的马路上，除了两边密集停靠的小汽车，就是寥寥可数的几个行人。我走着，心情有点亢奋。显然，刚才买鱼的精彩画面还在影响我呢——农贸早市上，一个卖鱼的壮汉脚蹬雨靴，手捏水管不断地往白铁焊的水槽里注水。水槽里密密麻麻挤着各色活鱼。我刚说了要买鱼的种类个头，壮汉就用网罩麻利地抄起一条来。那鱼突然受到惊扰很不情愿，曲身甩尾拼力挣扎。壮汉毫不含糊，左手牢牢抓住鱼尾，右手握着一条尺把长的木棒，准确地往鱼头处只一敲，那鱼立即直挺挺没了脾气。只见他把鱼往台秤上一扔，一边随口唱出价格，一边熟练地用块一面带铁刺的窄木板，在鱼身前后只刷了几下，鱼鳞便尽数脱落。随即又见那壮汉手持锋利短刀一把，在鱼肚轻巧一划，鱼腹就被剖开，红红绿绿的腑脏被他一把掏出。顺手将鱼在桶里一涮，用塑料袋一兜，就把这草鱼半成品递给了我。整个过程肯定不到三分钟，其利手利脚的动作竟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而充满韵律感。我对他的利索他的专业赞叹不已，好象享受了这个买鱼过程也赚了好大的便宜，于是高高兴兴交了钱，喜滋滋往家走。
   曙光初照，空气清爽。路旁的槐树柳树垂下浓浓的绿荫。社区的绿化很好，道旁绿草成茵，杂树生花很是养眼。住在一楼的人家都有用黑色铁艺栅栏围出的一方小花园，或植葡萄，或设秋千，各具特色。月季、石榴、蔷薇、苦茶许多花姹紫嫣红正开得如火如荼。我边走边欣赏，满心喜欢。“真美！等有时间一定要写写这一楼的小花园……”正想着，突然，右手拎着的塑料袋好象不轻不重地动了一下——我吃了一惊，但很快释然。心里笑自己，只顾东张西望，注意力不集中，产生错觉了。
   继续往前走，眼前道旁都是梨树。前些天，梨花浮雪，曾体会了“千朵万朵压枝低”的美妙。现在已是“绿叶成荫子满枝”了，杏子大小的幼梨挂满枝头，很是喜人。虽然眼前的青果唾手可得，但却不见有人随意采摘。想到这，心里又平添了愉悦，“看来这个社区人的素质不错。如果每天能吃上鲜鱼水果，又有鲜花赏心悦目，在此颐养天年还是不错的……”正信马由缰地想呢，突然，右手那塑料袋又是猛地一动——“哎呀！”我下意识地将袋甩出手。千真万确，是它在动！那感觉很像袋子藏着一条尺把长的蛇，扭曲抽搐，身子屈曲后用力甩展了一下。可怕！难道那开膛破肚没有了脏腑的鱼又活了不成？我呆看着甩在一边的鱼袋，取之不敢，弃之不甘，一时没了主意。惊魂未定地坐在路边稳了稳神，试探着用脚踢了踢它——没有动静。我又拎起袋子一角，往树上砸了几下，然后把袋子放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怏怏地拎起袋子继续往前走。
   糟糕，心情全被破坏了，行云流水的韵律感也找不到了。脚下沉重，脑子却胡思乱想起来：
   看来这鱼非常不情愿被吃掉，只剩了躯壳还做了最后一搏。仔细想想，这“不情愿”也许还有几分道理。佛家讲“世法平等”，人是生命，动物也是生命，为什么人就可以随意将别类的生命剥夺，使之成为自己的口中肴盘中餐？
   看来“世法平等”是做不到的，生命本来就有等级之分，也许世间万物谁该充当什么角色，是造物主早就作了安排的。就像这鱼，它不情愿又能怎样呢？
   唉，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肯定没了胃口，而好的胃口不也是造物赐予人的吗？
   看来我是庸人自扰了，还是赶快回家做鱼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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