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我的晚年我做主》

《我的晚年我做主》

引子   

    夜黑地，伤腿一定是有炎症了，肿的跟象腿儿似得，感觉是发低烧，手脚滚烫滚烫的，头也昏昏沉沉。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朦胧当中感觉过来一人，轻唤了一声：“小鬼…”。
    叫谁呢？声音有点熟悉，湘腔。努足劲儿眯眼瞅瞅，大高个儿。下巴那颗美人痣，一下叫俺想起来，哟，主席呀！

    “主席，您叫我吗？”
    “小鬼，你酱油打得好嘛！”
    “主席，这些您也听说了呀？！”
    “嗯，中国革命事业的发展，从我们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肩上交到你们无产阶级革命娱乐家手中，我是欣慰的。”
    “主席，您觉得我们这伙知青还能有出息吗？我们可都是六十岁上下的人了耶！光知道哼唧夕阳红啊。”
    “呵呵，小鬼，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吧？｀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那帮儿孙们的。你们老知青好象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后代们的身上。＇说世界是我们的，是因为你们没有忘记我们，说世界是你们的，是因为你们还担负着社会责任。”
    “哦，主席，原话好象不是这么说的呀？记得我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啊？”
    “小鬼，四十多年前的话，说到现在是不是要有所创新有所发展呀？看你长的鬼头鬼脑样子，怎么尽然如此愚钝呢？”
    “主席！我、俄、俺、阿拉…那啥…”
    “唉！小………………”

    声音渐飘渐远，一直在等待着那个“鬼”字出来，可就是没有。嗯，主席一定是生俺的气了。

呵呵，就盼着这一天梦想成真呐！

   老笑你可能没近距离跟主席接触过吧？，我有过两次，一次63年在人大会堂春节游园会，一次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红卫兵。是真的都是尽在咫尺，可惜俺那个时候小碎娃儿哦。

   盖大夫，别跟俺一病人一般见识，你的尊严俄不能顾及。再者说咧，你是妇产科也管不到俺这块儿呀！昨天的你医嘱，俄都置若罔闻，反正直到现在我还是讳疾杜医，小车不倒，俺就跟大夫拧着来，看能把俺咋地？就不谢谢你，那么晚了还诲人不倦。

   我不是领导，没人会给代码。不过，腿儿抬高了打本本，肿倒是消退了许多。我想，俺还是挣扎着写点的好，真的觉着自己时日无多似的，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状况下。

   这个题目是把调儿给起高了，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些啥玩儿，就信马由缰吧，这样反倒是不怕谁把楼拉歪。爱谁谁，只要高兴您就招呼。坐家都这德行，就得给人留下些涮口。

   圪梁梁！知己啊！你把俺看到没说出来的给说出来咧，主席真是那样的哦，从他眼神儿俄看出来咧。

   油馍馍那鬼子子，是他自己想喝酒咧，扯着迷糊说事儿，迷糊是好人，人家又不喝酒，只定诡计多端的油馍馍，想来修理俺了。

   呵呵，真对不住各位老哥老姐老弟老妹们呀！我这儿一忽悠，害得朋友们这般挂记，俺真是于心不忍啊。我这号不会说个感激话，咱来日方长，以后时间越来越富裕，俺请大家伙喝酒，喝老杨他家那种高级藏酒，咱来真格儿的感谢。

   其实平日里俺的小灾小难就没断，打小就有多动症，就是闲不住，停不下。我还有一个被自己印证的理论，我如果外伤多的话，内病就少，所以大半辈子胳膊腿儿折呀裂呀，韧带肌肉拉呀撕呀，记不清多少回了，身上疤痕累累的，可内科病却没得过。这理论，盖大夫可以从医学病理深层次给予科学解释。

   我有臭毛病，就爱瞎得瑟。本来是闲在家里养养，可就是呆不住，脑瓜子就开始乱琢磨，这儿抖个机灵，就出个题儿，编段故事。咱又不敢拿别人说事儿，只得说自己个儿解闷。可没承想哥们儿姐们儿一眼就看出俺这纯属痴人说梦，除了圪梁梁也有点毛病之外，尽没人搭理俺这茬儿，看这劲头儿，俺这楼指不定会歪到哪所医院或者养生堂去呢。俺还得努一把子，看看是不是可能回到俺的初衷上来（初衷是啥？再琢磨，再议）。

   对了！俺给发来问候函和慰问信，还有一圪嘟的医嘱、疗训、养道、治方的哥们儿姐们儿们，先作一个大揖，完事咱们喝酒。也为自己这次的不检点真诚道歉，俺就一破知青，一点点皮肉之痛惊扰了朋友，道声对不起哈！

哎呀，你这一下就把底儿给捅透了，这往下侃就没劲儿了。

论坛，就是抡开喽探，一个共性论点论题，大家来探讨。

要一个人那儿干说，就成说教，就没意思，跟张悟本内式子的了。

 

看来俺还是老老实实地编俺的故事，免得一会儿又给带沟里去了。

哈哈，这都什么鸟儿啊？！咱这哒儿说正事儿呢！说晚年咋滴啊！

别尽扯那啥伤不伤滴，能了不？俺得去加快拨乱反正的胶布啦。

这俩绝不是来烧香的，绝对是来拆庙的。

俺一定不受其干扰，要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

《一个老头走了》

    一个多好的老头，他终于走了。也是熬到了坎儿，才走的。

    但凡认识老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发自内心地说：老头是个好人！一个难得的好人哦。当然，这都是盖棺论定的后话了。

    老人这辈子做尽了好事儿，从来树叶落了怕砸头，一路小心谨慎直到寿终正寝，可他并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他说他，只顾自己默默无闻做，只是自己踏踏实实走，这么一走，就走过了一辈子。只可惜老头最后那些年，自己不清楚是怎么走过来的。

    老头是农村走出来的人，是新中国最早培养出来的一批大学生。北方人的质朴过度融入老人性格，尽致看不到些许豪爽；知识分子的执著清高浓缩进老人的气脉，使人感觉他总是循规蹈矩、照理行章，显得呆滞刻板，无一丝创意和浪漫。

    老头学的是通用工程机械专业，干的是非标设备设计工作，在国家甲级工程设计院一辈子从没挪过地儿。没人知道老头具体设计过什么产品，但产品图的审核签名只定是老头的事儿。老头一直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最大官儿才是个项目组组长。老头对技术问题的严谨态度骇人听闻，在他手里走的设计图，没有一张可以一次审核通过的，甚至一个垫圈剖面的线形，一句技术说明的符号，钉是钉铆是铆那是必须的。老头也曾经出了趟国，溜达越南技术交底，没呆三五天，可除了在车间说事儿，就跟宾馆查资料写材料，楞不知道自个儿那次到越南，去的叫什么地儿。所以打那儿以后，领导上也就不叫去了，省的折腾老头，只要每年的先进工作者红本本，不忘给发上，一切就OK了。

    真没人见过他跟谁红过脸，没人听过他大气地跟谁说过话。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里，人前人后家里家外都是一个样儿。老头的特点就是不笑，甭管你多会捕捉，想看到老头笑一次，估摸着得等他睡着了。老头有个习惯，就是从不上桌吃饭。只要他在家，做饭就一定是他一手包办。熬煮咕嘟炖，等全都齐活儿，家人们都上桌吃了，老头自己在一旁放上那常年不断的大酱碗儿，一堆洗净的大葱、萝卜、黄瓜、柿子椒，有时候还有生茄子、生土豆唔的，也没见老头怎么吃，一顿饭就嘎吱完事儿了。但他对子女要求很严，他做饭时候子女不得闲聊，必须看书。要发现谁在看机械原理之类技术书籍，这顿饭就会比往日丰盛许多。

   老头身板儿一直硬朗，从没闹过什么大病，除了血压高，据说那是遗传的事儿。老头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搓麻，天亮第一个起，天黑第一个睡，准点听早间新闻，按时看新闻联播，几十年如一日，丁点儿恶习都不沾。

   老头这平淡的一生，实在是说不出星点儿彩来，也就是他那辆骑了几十年的倒轮闸，彻底报废了之后，老头不顶了。他不爱扎堆儿不善聊天，就连党员活动，尽整那没用的，逐渐也不爱去了。下楼的次数越来越少，以致到得了糖尿病，下床的次数也随之越来越少了。老头算离休，医药费全额报，一间屋子半房子药，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来不及啊。人要老了，各个零部件也都朽透了，糖尿病还没治好，血压高心脏病又闹腾开，最后是脑瘫。最终彻底丧失了自理能力。

   老人得病前后这些年，那是真遭老罪了，眼瞅着瘦骨嶙峋，人一个劲儿的往回抽抽，风一吹就倒。尤其是脑瘫之后，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特别是那对散神儿的眸子，总似有一股奇异的光亮突闪，会象个孩子似的咿呀啊，会有一些无法理喻的行为手势，让人费尽心机去猜想他要表达什么，需要什么。子女们就会一遍又一遍地问，你要什么呀？是不是饿了呀？要喝水吧？要撒尿吗？这时老头的眼神儿会黯淡下来，会又昏睡过去。

   不管怎么说，老人就是走了。他的一生，他的眼神儿，会淡出人们的视野和记忆，子女们又该为下一位老人忙碌起来。老头没留下什么故事，不可能留名青史，到了逢年过节会叫记挂起，也都是走走过场，即使孝顺儿孙记写些回忆和感慨，也都是会烟消云散，片存荡然。普通人和家庭，都这样周而复始，就这样世代沿袭，大家都这么过来，纲常不可违逆的。

   如今，我们也成为了老头，会不会从老人的一生当中悟出点啥玩儿？能不能自己的晚年自己来做把主呢？只想试试看。也没准儿跟盖大夫那似的“美好的想法，也就是一个想法”，就跟朋友们说俺那样：越江臭是臭，总比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