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我们那个年代（连载)

以下是引用秦川妹在2013-2-22 16:03:00的发言：
乡党的文章勾起了我们对那个特殊年代的深情回忆，非常感谢！祝福您元宵佳节阖家欢乐、幸福安康、蛇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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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祝福！谨此也衷心祝福您阖家欢乐、幸福安康、蛇年大吉！

我的青少年时代（草稿）

作者：天路无言

一、东平房

我的青少年时代是在阜成门的西边，一个叫做百万庄的地儿度过的。在那里上的小学，上的中学，“文革”期间又是从那里离开奔赴延安去插队的。算起来从1958年元月到1969年元月，小子大约前后在这里住了11年（时年7岁至17岁）。

听大院里的长辈说我家当年的住所原本是建筑工地的工棚，住的自然都是建筑工地的工人。等到建设工程结束后，工棚也就没拆就势被改建为建工部的职工宿舍了。当年的职工宿舍就是后来的东平房三排。这片儿平房一共两排房子15间宿舍，前排7间，后排8间，独立成院，东西两面是院墙，西面有扇院门。院门左侧沿着西面外墙是院儿里的公用厕所。院门外面是个大约五米的坡道与寅区马路相接。我们家住在前排，前排的南面是一排平房的后山墙。这排平房也是独立成院，但是不是宿舍而是地质科学研究院的磨片室。宿舍是砖混结构的，每间使用面积是18平方米。最初我们住进去的时候，每排平房前面都是出檐带廊子的，各家各户通过廊子都是相通的。之后随着人口的增加，生活空间的拓展，各家都将属于自己家前边的那部分廊子封闭起来，改作了厨房。而每家儿前边的十来平方米的空地留出走道后都纷纷种上了南瓜，向日葵，豆角，瓜蒌等菜蔬作物，甚或见缝插针搭鸡舍、砌兔窝干起了养鸡养兔的营生，以聊解困难时期家境拮据之境况。再后来，住房情况愈加紧张，各家索性将前边的空地不再种东西了，纷纷自力更生改建成房子，或做厨房或做储物间或者干脆就作为住房了。记得刚搬进去时，住在院里的多数住户都是建工部司机班的，其余也有些是炊事班，维修班，浴室，招待所的职工。父亲则是建工部职工医院的。大院儿里这些人除了少数几户是双职工以外，其余的都是当家的上班后，家里照看子女操持家务的就是家庭妇女了。那会儿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所以差不多家家都是好几个孩子。

大院里用水倒是自来水，前排和后排平房户外各有一个公用水龙头，街坊邻居们洗衣做饭的就全靠它了。水龙头是露天的，冬天的时候气温低容易被冻住，这样就会影响大家使用。于是院里的街坊们就搞了个轮流值班。弄了个值日牌，约定每家值一个礼拜。晚上的时候，需要把水池边的井盖打开，伸进一把专门做的铁叉子扳手把总截门关上，然后再拧开位于井里的水龙头把管子里的水放净。等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再把总截门打开，放水的龙头关上。天气特别冷的时候，就是白天水龙头也容易冻上，有时候就把水龙头有意识的不关严，老是让它滴流着点儿，实在不行的话就得烧壶开水浇到水龙头上才能解冻了。每天如此，到了周末就把值日牌往下传。值日的内容随着季节的不同略有不同，平时每天须负责清扫一次院里的厕所，其实也就是接上水管子冲一下，再扫两下就行了。冬天上冻的时候，每天晚上把厕所里的炉子填好煤封好火。除此之外，大院里的房租水电费也是每个月各户轮流收。专门有个收费本，那会儿房租水电基本上是个固定数，只有水费如果家里来了人住了差不多有一月，需要每人每月增加5分钱，各户自觉申报就是了。帐算起来也简单，等到各家挨户都收齐了，填好收费本，拢完总数把钱交到银行就算齐了。我在家里是老大，什么收费啊值日啊这些事儿就都是我的事儿了。

“而每家儿前边的十来平方米的空地留出走道后都纷纷种上了南瓜，向日葵，豆角，瓜蒌等菜蔬作物，...... ”

没错，俺们小时候也在院子里种东西，俺种的是蓖麻，咱小学课本里还有鼓励咱们种蓖麻的课文：“种蓖麻，好处大，工业、农业都用它，春钟一粒籽，秋收几大把，收购员见了笑哈哈：你们真是爱国家！”

我家住的前院靠西头的围墙边上，有棵老槐树。老槐树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树干怎么也得两个人合抱那么粗。树干扭曲，树皮斑驳，疤结遍体，宛若历尽沧桑和岁月磨难的老人。大约是没少经历过狂风摧折，亦或是雹打雷击的原因，浑身上下满是残肢断臂。齐胸处树干里，由于风雨的侵蚀，经年累月的竟逐渐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树洞，探头往里望去，里面积满了厚厚的的落叶和腐朽的碎木屑。记得有一年，不知哪里来的野猫拿这里当做巢穴了，竟还在里面住了一段时间呢。大约正逢二、八月闹猫的季节，每到晚上夜深人静，大院里的人都歇息的时候，就可以清晰地听到野猫婴儿般凄凉的叫声，阵阵地传来闹的人心烦意乱，竖起耳朵细听，夜猫似在屋脊，又像是在窗台亦或是在门外，心中竟有些许渗人的感觉呢。冬季，老槐树落叶已尽，犹如枯树一般，却傲然屹立于风雪之中。春天，万物复苏，老槐树伸枝展臂嫩叶萌发，继而枝繁叶茂，冠盖如云，顽强的生命力展现出勃勃的生机。雨季，忽而暴雨如注，忽而细雨绵绵。待雨过天晴，近前细观，老槐树靠近树根部长满绿色的苔藓，偶尔在其根部甚或是树洞里能发现有蘑菇滋生。最有趣的是在树洞附近的树皮上，可以找到正在爬行的蜗牛，摇头摆尾，负蜗缓慢前行，身体晶莹剔透，十分惹人喜爱。每逢此时小子必捉上几匹，或置于窗上，或置于地面，和院里小伙伴一起看那蜗牛露头爬行，画出那条条水线痕迹。嘴里必亨起那熟悉的儿歌；“水牛，水牛，先出犄角后出头。”老槐树可说是伴随了我整个青少年时代。直到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百万庄地区搞房地产开发，我们那片儿平房区就全都被拆迁了，包括那棵老槐树也被砍伐了。人就是这么奇怪，至今我回到百万庄的时候，脑海里仍然时常浮现出当年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来，不过若是想再寻到几只儿时见到的水灵灵的蜗牛来，就实在是不容易了。

我们胡同里也有三棵老槐树，每到槐花开的时候，我们胡同里的男孩子都爬到树上去摘槐花吃。槐树花没什么味，只有一点淡淡的甜劲儿。还有槐树上常有小虫，我们管它叫吊死鬼，拉着一条长长的丝吊在那里，女孩子都很怕那类虫，我却还以为是一种槐树蚕呢，捉了许多养在空墨水瓶里等着吐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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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都是当年所经历的，不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没有这样的体会啊

有时候吊死鬼儿还特别多呢，挂的满树都是，走路时躲都不好躲呢

大院的门是向西开的，出了院门下了坡道就是马路。沿着马路沿儿靠我们院儿这一侧种着两排绿篱。绿篱是榆树，每到春天时节榆树吐绿，榆叶葱茏茂盛。小子见那嫩芽榆钱手痒，必得捋些榆钱回家做菜尝鲜不可。有一次却惹了麻烦，捋的时候没有注意，竟被那洋喇子狠狠地蜇了一下，着实让我疼痛了好一阵子。这洋揦子颜色碧绿，外形长得和榆树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趴在榆树上很难被人发现。那次被蛰了以后，我就再没有敢去捋榆树叶了。

那会儿，寅区马路边上种的有槐树，柳树，合欢树和桃树。桃树上裂伤结疤的地方经常会有透明的桃胶渗出，逐渐堆积犹如琥珀一般。也不知什么原因，有桃胶的地方经常会落些昆虫。有时候会落上“花老道”，或者会落上些“金虼螂”。这两种昆虫原本的学名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小的时候伙伴儿们都这么叫也就沿袭下来了。“花老道”是一种黄颜色，身上有黑色斑纹的蝴蝶。而所谓“金虼螂”其实就是一种拇指大小的金龟子类的昆虫，在阳光照射下身上发出一种金绿色的光芒。在桃树上发现这些昆虫后，小子就从树的背面悄然接近，然后突然伸手过去扣住，几乎每次都能屡试不爽。有的时候居然能一把扣住两只“花老道”，或者是五、六只“金虼螂”。“金虼螂”这种东西最有趣，我们那会儿一般逮住几只后，就会拿根小细棍儿或竹皮儿，从“金虼螂”的翅膀后面小心地穿过去，如此这般接连地穿上几只，土造的“电风扇”就算是做成了。“金虼螂”被穿上翅膀以后，翅膀就会不停歇的煽动，而且频率非常高。每一只被穿了翅膀的“金虼螂”都是如此，永不疲倦的扇动着翅膀，夏天暑热的时候，放到脸颊附近，还真能感受到些丝丝微风带来的凉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