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延长黑家堡杨家湾大队的知青们

                —怀旧之旅 感恩之旅

陕北，是我插过三年队的地方，也是我职业生涯开始的地方，我的青春岁月在那里度过，正是这片黄土地，见证了我在青春年代的盲目、我的虔诚和我的付出。无论什么样的青春都有它的意义和价值，都值得我们回忆。离开那里整整三十年了，“几回回梦里回延安 双手搂定宝塔山”贺敬之老诗人、老前辈的诗句，道出了我的心声。回陕北看看，寻找一下我当年青春的足迹；当面感谢一下在那个穷苦的年代，善待我们的各位乡亲们，成为了我的一种情结，而且这种情结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强烈。在今年春节的村聚时，几个和我有同样想法的同村知青决定：咱们结伴回趟陕北，回趟延长，回趟盖头坪！

4月29日晚，我们三人终于坐在了途经延安的北京至西安的卧铺火车上，此时，四十年前赴陕插队时的情景，出现在眼前：那时的我们风华正茂，那时的我们活力四射，那时的我们又是那样的幼稚可笑。我们沉浸在回忆中……

我用“睡了一觉到了陕北”形容我们的此行一点不过分，晚上8：48火车从北京站出发，次日5：45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延安！与四十年前那三天两夜的颠簸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想当年社员们是赶着驴驴车“亲人们迎过延河来”，而今天则是村里的后生，一个在我们走后出生的后生，奉他老子的命令开着私家车接我们回延长。变化，这就是变化。而延安城的变化就更大了，坐在车里，我找寻着三十年前延安城的身影：地区医院呢，延安饭店呢，汽车站呢？更有那巍巍宝塔呢？……  这些我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都不见了踪影,代之以高的楼,大的铺面，只是城内的路面没见拓展多少。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没想到三十年，延安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惊叹！

沿着新修的宽阔的国道，我们向盖头坪飞奔着。路况真好！做为怀旧之人，我不由想起了当年那个一会儿东拐，一会西弯的尘土飞扬的公路，想起了在公路上那些大摇大摆的家猪们，甚至想起了、听到了它们的哼叫声，当然还有票车司机的责骂声。感慨！

用了五十分钟吧，李渠、姚店、甘谷驿…… 终于，私家车越过了横卧在延河上的水泥桥，再不用涉水过延河了，我们到了，我们到达了插过队的小村子—盖头坪。并与先期到达的自驾车赴陕的同学会合了。我们五个人，其中有位是可爱的80后，终于会合到了一起。此次探亲，我们本不想惊动老乡，但老乡们还是发现了我们，他们陆续地从地里、从窑里赶到了我们的落脚地—侯顺家探望。“天上掉下来的！你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哟！”不止一个社员感叹着。“满窑里围的不透风，脑畔上还响着脚步声”，贺老诗人的诗句有意境，而我们此时也在印证着他的诗句。四十年不见，却没有出现“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场景，老乡们依然能把我们的名字一一叫出，只是感叹着“老了，都老了！”而我则是在泪眼中，努力辨认着，寻找着他们过去的身影。

“这些娃当年可受咋了，饿结实了！”

“当年要不是你给我治病，我早死球了。”

“不是你们办夜校，教我们识字，我还是个啥也认不得的睁眼瞎。”老社员们在诉说着。

“得感谢你们，当年把政府救济你们的粮食分给了我们，我们才熬过了第一年。”

“咱俩那次去姚店卖小瓜…”

“我饿的下不了山，是你分了我一块玉米馍”

“当年，你们善待我们，从来没有欺负过我们，我们心里有数啊”我们真诚的说着。

说着，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先吃，咋及得先吃。”主家招呼着，老社员们散去了。我们喝粥，吃了白面饼饼。

饭后，按照在京时的计划，我们提上了从北京带去的二锅头、云烟、糖块和茶叶组成的礼品代，开始了一家一户的探望。只是心中时不时要伤感一下，有些曾经和我们在一起劳动过的老社员，此次我们很想见一面叙叙旧的人，却永远也见不到了，只能看望一下他们的未亡人。

同样的，想当年，我们共有15个北京知青在这里插队，四十年啊，弹指一挥间！今天，我们回来了四个探亲的人，而那些在工作岗位上实在脱不开身的人，那些因病不能远行的人，那此远在异国他乡的人，我们明白，此行，我们也是在代表他们探亲、怀旧、感恩。更有三位去了天国的故人，此时此刻，见景生情，我们想念他们！

晚上，在甘谷驿饭馆的包间里摆桌，我们邀请了当年共过患难、一块劳动过的老社员们欢聚。他们中有我们的长辈、平辈还有当年我们的学生也就是小辈人。我们吃着、喝着，当然少不了唱着，唱着那好听的，正宗的，当年在山里劳动时听过的“信天游”。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来到了延河边，找到了我们当年捞河柴的南沟门的大石头边，感慨万千！因为延长发现了大的油气田，盖头坪的乡亲们沾了光，他们再也不用冒险捞河柴了，因为不愁没有燃料用了，我为他们高兴！同时也有丝丝的忧虑在心头：这一代人赶上了好日月，可下一代呢？

此行我们还想到闻名遐迩的宜川壶口瀑布看看，而我因在延长工作过，会会老朋友们叙叙旧也是此行的内容之一。同时，因为我们中间还有未退休的同志，更有一个正当年的80后，他们需要按时返回工作岗位。因此，吃罢了早饭，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盖头坪。

5月3号，我完成了此次回延安的所有计划，将要与另一个同学结伴改乘飞机返回北京。返程只能用“更快！”形容了，在我们刚刚吃完了一个飞机上发的汉堡包后，飞机就已经降落在南苑机场了！又回到了喧嚣的城市，此次的怀旧感恩之旅结束了。

  善良的陕北老乡，让使刚刚步入社会的我们学到很多作人的道理，受益终生。

　　　　　　　　　　　　　　　返销粮的故事

返销粮！那个年代的词了，是指农民在完成了交粮任务后，在第二年的夏粮没下来前，也就是在青黄不接时，对于那些口粮不够的农民，政府将收购的粮食返回给农民的救命粮。

想必每个有过插队经历的知青，都有过眼冒金星、冷汗直流的挨饿经历，我们那时羡慕兵团战士，竟然是他们能够吃的饱，还不用自己做饭！看来“民以食为天”，有饭吃才是第一大事。

我们的知青灶共有15个人，分别来自不同的男校和女校。其中有9个女生6个男生。第一年我们吃的是国库粮—每月44斤。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小伙子，正是长身体最能吃的时候，从事的又是那样繁重的体力劳动，44斤粮食，根本不够吃，我们尝到了饥饿的滋味。记得不止一个人，上山劳动回来，饿的直打晃，腿软的抬不起来，根本下不了山。粮食粮食！我们缺粮食！而我们村因为前一年遭受雹灾，各家各户的存粮也不是很多，怎样度春荒，摆在每一个村民的面前。

一天晚上收工后，在公窑照例开会学习。昏暗的油灯下，地上、炕上衣衫褴褛的社员坐了一地、一炕，知青们混杂在其中，也未见得光鲜多少，不是说打成一片嘛，真成了一片，分不出谁是谁了。男人们叭嗒叭嗒抽着旱烟，女人们嘶嘶的纳着鞋底，老汉们靠着墙发出了呼噜声。“开会了，开会了！”书记张明福呐喊着。而社员们则是该干什么还在干什么，一派祥和，一派温暖。“今晚，咱就说说这个返销粮咋及分。”立刻，窑洞里安静下来，嘶嘶声没了，呼噜声停了，而我们，也就是知青们则是该干什么还在干什么，反正此事与我们无关。“队里研究决定了，北京学生，苦重，粮嘛，又不够吃，这个返销粮，得给娃们些！”知青们的耳朵支楞了起来，窑洞里鸦雀无声，“同意的，就扎下手。悄悄价，谁也莫言传，上头查下来，一绳子捆了去！”就这样，没有任何反对意见，我们队的知青在插队的第一年，在那青黄不接的春天，从农民的口中，拿走了一份本不属于我们的口粮。这是怎样的一份情谊，这是怎样的一种胸怀！

多年后，当我从村里人的口中得知，张明福，也就是那个老书记，年老体衰，光景不太好过时，我和我的老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说出“寄点钱，寄点钱给他！”没想到的是，老人家在接到钱后，第一时间，就给我们打来了电话，感谢我们，走了这么多年还能记得他。可是当年少不更事的我们，吃了农民的返销粮，却没有一点感恩的表示。想起这些，多年以后，我仍然感到愧疚。

先把小鸟的这篇“种麦子”挪过来

                              种麦子

秋天，该是种麦子的时节了。没去过陕北的人从不会想到麦子是怎样种下的。我村的麦地通常是在离村子很远，山很高很陡的地方。早早的，有老乡从家家户户的粪坑里掏出稀里咣当的屎尿，担着担子，背着麦种，扛着老撅就上山了。其他人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物件，就是一根绳子和一个60多公分长30多公分宽的笸箩。爬大约二、三十分钟甚至更长的山路，到了目的地，由最有经验的老乡操作，通常是我们的指导员，在地上每隔一段路刨起一堆土，中间倒上稀汤寡水庄稼宝，倒上麦种，用老撅搅匀，那种麦的水与肥就全有了，山里立马弥漫起那刺破青天的味道。下面就是我们这帮学生娃上场，把笸箩用绳子挂在肚皮前，双腿跪地，双手把带麦种和肥水的土揽到笸箩里，前面是老乡用老撅刨坑，我们用双手抓着那土一把把扔进钵钵里，学名就叫“抓粪”。老乡从地头刨到地尾，我们从地头抓到地尾，再返回来，钵钵上下交错，很是整齐漂亮。我们抓着抓着，老乡就会让我们把手张开，原来是检查我们抓的麦种是否均匀呢。要求是每一抓里有20-30颗种子。我一张开手，那白生生，肉呼呼，带着长长尾巴，浑身蠕动的软体动物在我手心里悠然自得地爬行，吓得我想尖叫却不敢出声，只有紧紧咬住双唇，闭上眼睛（现在写着我都不时哆嗦，我最怕的就是肉虫子了！）唯一的安慰是指导员说，还不错，抓得挺匀！还要保证你揽起的这笸箩粪能从一个粪堆平均抓到另一个粪堆，要求还挺高呢！山陡得站不住，鞋里一会就装满了土，沉甸甸的像缀上了两个大铅块，我们干脆就扔了鞋，光脚还是轻松多了。中午时分送饭来了，家家户户送的是玉米馍馍，酸菜，有点粥。（虽然渴得像上甘岭，可粥多了挑饭的人拿不了呀）山上无水，无树，无遮无拦，太阳恶狠狠的挂在头上，人像要被榨干了一样。我们两只手被粪水熏染的恶臭扑鼻，那也只有抓起玉米馍狂啃，哪管什么卫生不卫生，肚里长不长蛔虫了，饿呀！手上的味道回到家也多日洗不去，只有轮流做上三天饭，那美味才依依不舍地随着和面、洗菜而稍稍离去。就这样，饭帮我们清洗着那深入肌肤的粪肥，洗去了我们的娇娇二气。这一幕幕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不曾远去……

                                    快乐小鸟发表于2011年11月8日

泡温泉，这次我们这老几位走在前面了。最近，我们几个已经到龙脉温泉泡了两次了，直泡的我头晕眼花，老续张罗着要开车送我回家。

经验是：千万要量力而行，别在水里呆的时间太久，顶多二十分钟，就要上来歇歇的。因为我们已经定好了下周泡温泉的时间，因此这次就不能一同前往了。

    小鸟的《种麦子》写的真生动，一边看一边就闻到那种麦子的味了。

    想想咱当年那抵抗力，叫那些80后、90后羡慕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