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学同学五宁，一起陕北插队的插友，青年政治学院的退休教授，去年一同返乡时，开始谋划回乡支教，为我们的第二故乡做一点实际贡献。经一年的筹划，节前终于成行啦。下面是五宁返乡支教手记全文转载：
返回第二故乡的日子（一）
各位好！
我在陕北与你们通话哪！这忒好啦！
日记两篇，看看我半个新延长人的生活感受。
40年前的延安
交通基本靠走，
通讯基本靠吼，
治安基本靠狗，
取暖基本靠抖，
干活基本靠手，
娶婆姨基本靠瞅。
2008－10－04
一行7人，祝文、小平、郭世杰、我，3个孩子：小月、延风、金香玉乘坐两辆车，同来延安，圆梦。祝文和女儿安丽，乘飞机达西安，与我们在延安会合。我们7人29号出发，在临汾过夜。30号旅途周折，达山西壶口瀑布。当晚住延安。祝文的学生，现延安职业技术学院付书记高思龙做东请客。当年知青教授的学生，如今长大成才，很多都在主要岗位任要职。我们一行人的食宿他们全包了。31日参观延安，午饭后向延长县进发。1号在延长县城，又是祝文在延长的学生们热情招待我们一行，晚间又持续要祝文喝酒，12点多才回来。大家都担心第二天的行车安全。10月2号开车到当年的安沟公社慰问老乡。有部分山路很窄又陡。祝文轻车熟路，延风也熟练驾车，他们真是不易。一路说笑，以上的顺口溜就是当年生活的写照。
汽车沿山路蜿蜒前行。有海文和改花的指点，我们来到秋雨的安息地。大家先满怀思念和崇敬之心，祭扫李秋雨墓。我们采摘黄色、紫色和白色的野花和芦苇、松叶，敬献在他墓前。大家轮流为他除草，整土，在墓碑前摆上香烟水果和点心，在墓碑四周敬撒醇酒。神州7号成功发出，宇航员顺利出仓。我们在他墓前安放了一张有此报道的报纸，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了李秋雨。我们在墓前照集体像，气氛庄严肃穆。姑姑山上漫山秋叶和鲜花。山坡林密，远处山峦叠翠，秋高气爽，环境幽静。秋雨可以在此安眠了。我们感到欣慰。
天作美，晴朗凉爽。雨后，气候和道路情况都很适宜。沿途景色很美。40年前的青春经历，美好记忆，旅途感受，与老乡相认时的欢快，为我们回乡之旅增添了许多的内容与激情。
肖家沟，朱家山，小王庄，安沟等，我们去了好几个庄子，带着烟酒，糖果，娃娃的书包、文具、现金小包及其他礼品，由各队长交送给需要的各家。老乡们拉着白发的我们，辨认当年的模样，说呀，笑呀，亲热极了。寂静的山庄再次像当年那样热闹喧嚣起来。老乡们的生活变化很大。对比前面的顺口溜，交通，已有了进庄的道路；通讯，老乡都用移动电话；干活，有许多机器设备；取暖虽还用柴，但有各种购置的衣服，也都不用在腰间系根草绳"发抖"御寒了。老乡们包种山上的果林，每年的苹果、梨、枣也能卖些钱。果种很好，清香甜脆。目前交通还不十分方便，山陡林深。商人来收购果品，价格很低。今年梨才1毛几分一斤。来不及运出山，不少好好的倒在路上。我捡了一个有7、8两重的大梨。回乡的海文说，不要了，多的是。城巴佬舍不得呀，吃了，特甜，特脆。
参观了交口的光华学校，这是邵明路捐赠的希望工程。光华学校投资不少（数额没记住），据说邵明路每年把光华公司３％的年利润追加道这里。学校园区是北京建筑设计院设计的，美观，大气，实用。依照山势，学校教室和宿舍区等错落在三层高度。校区绿化已成熟，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校舍，有些时代感。给人感觉舒适漂亮。接待室梨挂着***、胡锦涛等国家领导人与当年支教的北京退休教师范老师的合影，挂着邵明路和校领导的照片。可以想象，那时的光华学校在小山乡会多辉煌。现在县里已把学生尽量集中在大镇，集中在县二中，充分利用教学资源。因此，光华学校已不如当时的规模，约仅有２、３百学生。许多教师、员工因为生活条件等纷纷调入县城或其他好些的学校。
曹镇长，也是祝文的学生，招待我们在在镇上吃饭。我该与大家分别了。祝文说，跟小平道别吧。不知怎地，我眼泪流出来，说：谢谢小平，谢谢他的支持。到现在，我还心存歉意，在他60周年生日时，我将不在他身边。人生有几个大生日呀！
二中罗校长告诉我，本校英语教师多。我的任务就是听课，指点，做示范教学课。我说，我离开基础教育多年，在高教任教，这里的环境对我来说又是全是新的。教课未必能有示范作用。尽管我在京听了初中1和3年级的课，地区差异，文化水平，管理要求等都有很多的新东西需要我认真学习。这是第一步。
今天听课3节。节日上课的九年级3、2和15班的英语课。这里教师实在不少。初三年级19个班，有英语教师10个人。人均不足2个班。各年级都如此。如果我与各位领导成功，我想去光华学校教书，那里更需要人。
晚上去改花那，在那吃晚饭。饭后她坚持送我回来。说着话，一直到了我门口。索性让她上来看看几天沿途的照片。她的家事，是个历史记录，是当时的社会环境造成的。我一直避免参与，避免尴尬。实际上，他二人都很坚强，坦然，自然。我心中触动很深。那日在改花家吃早饭，为他们的磨难，为他们家庭的难言的默默团聚，我止不住，悄悄滴下泪来。孩子们都很好。坚强，早熟，懂事。小月漂亮成熟稳重；延风朴实内秀幽默；香玉内敛温柔体贴。家庭的变故和磨砺是孩子们终身的财富。
在二中，我的住房有电话、电视、沙发、保险柜等。初见，我高兴的说，一个标准间。后来问题出来了，电话是坏的，只能单方面出声和听音，无法通话。只能用手机。楼下的厕所老式的：一排12个大坑，臭臭的，老外进不去的那种。走在黑暗的地方，掂起脚走，还听到脚下嗑吱嗑吱的声音，踩死小动物了，心颤！水房在楼外，热水一日3次定点开放。洗脸，洗脚，上厕所，需要统筹规划，否则，要在楼内外上上下下地跑个不停。好在我带了3个盆，屋内有两个大塑料桶。可以分别为，净水桶和污水桶。
吃饭在校内生活食堂，暂时给我记账。今下午听课后，去很近的城里买小镜子、等生活用品，还有奶制品。这里虽然卖的是同牌子的（蒙牛）酸奶，却真稀，全是糖水味道。
2008－10－05
今日清晨明朗，不再云雾山中。孩子们在晨曦中高声朗读。我在北京好久没见这样的情景了。
在网通买了动感地带的手机号，很方便，又便宜。网内接听免费。每月送50条短信。发了一天的短信，一分钱没花。
今天在县城转悠，上了翠屏山。吃到了想了40年的"摊黄"。糜子面，发面的。1元3个，便宜好吃！买了大红枣。忒棒嘞！
尽管山下县城里垃圾不少，建筑扬沙多，茅厕里很脏，北京也绝对比不上这里的优异自然环境。翠屏山上空气极佳。天空湛蓝，云彩雪白。清晨很困，头晕。上了山，我在山顶公园立即全然舒适清爽。洁净空气，是最好的养颜健身之宝。多可贵！北京人没有我这个福气呀。
延长县城变化很大。只有西口的大桥（大桥也已加宽一倍多），靠山一边的新建农贸市场那地点，可以引起当年的回忆。城内扩建，改造，新建开发，早已不是一条土路的老土县城了。站在山顶，延长县城尽收眼底。来自西边，我们郑庄那里，蜿蜒流淌的延河水，闪着跳动的金色光点，轻轻静静地向东边流去。河滩上停着的、开着的色彩艳丽的重型工程车，高架的起吊塔，工地上正在施工的高大楼房……都凸显着一个陕北普通县城的现代化建设速度。在秋日明媚的阳光下，县城里漂亮建筑错落有致，节次比。中小学的操场，城中心的文化广场，街道，住宅区等，依山傍水向东西两个方向发展。河对岸，就是我站的翠屏山下，也全开发为新的城区。饭店、照相馆、网吧、浴室、热闹的集市……，延长县在秋日的和风艳阳下显得那样生机勃勃。
返回后睡觉。醒来很舒服。去学校澡堂洗了澡。条件差点，9条绳子带9个踏板，栓9个龙头，地下两个洞，算是下水口。有条凳，有柜子，窗口有帘子。但是一开门，我就在室外看到一个在洗浴的裸体。澡后，我悄悄地把脏的外衣和内衣洗了。因为水房已关。三个省转一圈，太脏太味了。不洗不成啦。
2008－10－06
昨晚过节的低年级学生全部返校，今日正式上课。
又是一个艳阳天。空气那么好，自己得意洋洋的：离开北京享受美丽清洁的大自然，真美！给大哥发短信，告知我很好。他们也高兴，回信说，有事要办的话，通知他们。
早上与全校师生参加周一的升国旗的仪式。大约有半个多小时。一位领导在仪式后总结以前五周的情况，宣读讲解对几个学生的违纪处理决定。他的语气、语调和内容与在北京的学校不同，直接并且本土化。我很凉，回房间添加了棉服，又返回，接着站着听领导讲话。
信步走到洒满朝阳的操场，要电话与曹镇长谈去交口的事。几位在操场上散步的老师主动走过来，与我聊天，他们很真诚也热情。告诉我这里的基本情况和自己关于山乡教育的想法。我能够理解。
等待校长开完例行的周一会议，罗校长带我去主管张校长办公室。张校长给我讲二中的基本情况。二中有学生4000多，三个初中年级，60个班。县里重视教育，已投资370多万在二中。现在的学校计算机是在2004年配置的，全是联想商用机，学生机硬盘都是40G的，教师机是80G的。（他说，光华学校配置的目前是最低的。这对我在光华也是一个挑战。我计算机不成，若出了问题，处理就麻烦了。）学校操场的东边，正在修建县城一个新住宅区，就是我昨天在山顶上看到的茫茫碌碌施工地。计划给二中200套住宅。（哈，我也来住吧！）在学校和住宅区之间的一个小山卯，将被炸掉，修成一条宽道路，开通小巴做交通。操场将用1千万元，修成全塑胶场地。
张校长领着我参观了学校实验楼。教师和设备的确很新。有音乐教室，美术室、计算机教室。理化实验室都有好几个。地上堆着新进的达投影屏幕和设备，每个教室都计划安装一台。光华可能没有的。
这两天，看到居民的生活，学校的设备，市镇建设，商业发展，都很快。沿海和内地，城市和乡村，差距不是很大。但是我明显地感到软环境很不同。张校长说，陕北人比较松散。是的，孩子们能认真学习的，唯一想的，就是离开陕北。不想读书的，看着没文化的挣大钱，好生羡慕。村里的宗族观念，亲属联系，人情世故，对县城里的社会生活影响极大。思维方式，社会环境，人文素质等需要比物质进步花费多得多的时间。要几代人吧。
中央台的电视里也大多选播娱乐性的节目，我想看新闻、时事，不大好找到。其他各频道也都是电视剧，二人转，趣味体育等内容。下午缝扣子时，看到了宇航员太空生活训练，世界各国海洋争夺战讲解等，还好。收音机基本没有信号，中波有时课听到一点嗡嗡声，调频啥都没有。学校图书馆里的书教学科研的极少。书的种类不多，同一样的书不少册，几乎都是新的，没怎么翻动过的。罗校长说过，给学生的书购进的小说类多。这样的图书馆，不能和大城市的比对孩子们的作用了。
今天让我兴奋和意外是学生们的遗传艺术天赋和具有浓厚陕北地方特色的创造作品。美术室里，我们看到孩子们的白描，豆贴画，剪纸，木刻，工艺制作，泥塑……太棒了。很多幅作品的构图、线条、剪工、意境都特棒，刀工有力，技法成熟。难以想象大作出自山乡孩子之手。很多孩子因为家庭没有钱，作品不能送展。仅有极少部分被延安艺校相中，带走。太可惜了。这些美丽精细的作品，是来自民间最质朴，最生动的生命感悟，是延安人祖祖辈辈的艺术熏陶的结晶，是古老民族的珍贵的艺术文物再现。我真的想，必须与有关人士和单位联系，不能让这么宝贵的东西就无声地埋没在这里。陕北有自己的文化呀！
2008－10－07
今日全国大部分地区有雨。这里又是云雾山中了。雨丝细细，有些凉意。早上，厕所里的小动物活跃了，到处爬，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搞的我有些紧张，不知如何下脚。
上午计划去听课，因为英语要准备考试，老师们全部在讲解练习备考。他们希望下周听课。那么，好吧。
中午接到通知，下午去见侯局长。侯局长理解我的想法，同意我去交口。他意思里有“教学生受益几班，教老师受益一片”的意思。是的。我可以在我交口学校工作体会中，总结、摸索一下山里教学的方式，把它加在师资培训中，针对性会强。就是说，隔一段时间后回来，与老师们交流，共同为推动山区教学努力。那样也许是较好的支教方式。
我计划近几天里，抓紧时间听课。练习备考课也是一种课型嘛，老师们会理解的。与曹镇长商量，本周五去交口。
该开始工作了。做计划，阅读有关资料，听课，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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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长县城鸟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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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长县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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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街道和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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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长县汽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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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长县翠屏山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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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8/11/11 9:20: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