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纪实文学 → [原创]插队生活片断……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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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插队生活片断……中秋节

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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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特困倦,

身边老乡要支烟,

不到两支抽醉后,

再不近它躲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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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开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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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寄生虫

        六十年代初,一批军队转业干部被安排到北京各中学当党支部书记。一次书记作报告,讲着讲着讲起了他当年打游击的往事,所有的人身上都长了虱子。照他的说法,“虱子是革命虫,不干革命就不会长虱子。”可能是多少受了他这种“革命理论”的影响,下乡后面对着虱子的威胁,我们表现得比较镇定自若,泰然处之。

        虱子是一种较小型的人体寄生虫,以吸食人血为生。一般生活在贴近人体表皮的地方,象毛发的根部,贴身衣服的衣缝处。据在卫生部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工作的姨夫说:虱子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几餐不到时候不吃,吃饱喝足就睡觉休息。一般白天人活动时虱子不吃不动,到了人休息时,虱子就该活动了,并且是越暖和它们越欢势,把人的身体当成了跑马场,非常的痒,往往折腾得人难以入睡。虱子不但吃喝玩乐在人身上,就连生儿育女也不挪挪地方,所以凡是有虱子的地方,总可以发现虱子的儿子——叽子(实际是虫卵)。

        至于虱子是从哪里来的,说法不一。城里人认为雨点落到头发里就会变成虱子,其实毫无科学道理。我们知青的家是村里年轻人喜欢聚集的地方,午间休息或是晚上下工后,常有一些年轻人聚到我们这儿海阔天空地胡聊。有时在村子北面的地里干活,休息时有些人懒得回家,干脆到我们这儿来。东北农村接待客人礼貌的作法是请人上炕。队里的人到我们家,开始还客气,后来熟了就不请自上(炕),往往坐满了一炕的人。东北农村习惯,早上起床后,睡觉用的铺盖迭好后放到被柜(一种卧式柜)里,家里显得很整洁。我们知青没有被柜,就把铺盖卷起来堆在炕里角,睡觉时一拉开就行了。平时累了,还可以靠着或枕着铺盖卷休息。社员们到了我们家,随便的人干脆就靠在我们的铺盖卷上,虱子大军大概就是这时候转移搬家开辟的新根据地。据知青WBG说,他曾看见一个经常和我们打打闹闹的社员躺在炕上,从身上摸出个虱子来,随手一弹,虱子没了踪影,就此卧底潜伏下来。

        男生长虱子似乎毫不奇怪,女生一向爱干净,好象不会长虱子。其实不然,到了那个环境,谁要是不长虱子倒是有点奇怪了。只不过女生爱面子,长了虱子不声张,“打掉牙往肚里咽”罢了。“纸包不住火”,一天早上刚起床就听见女生屋里SL在大喊大叫,向女生一打听,原来是这位S小姐在自己的被褥里发现了虱子,正在追根寻源,穷追猛打。她发作了一阵儿,见没人理她,更没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自知没趣,一个人坐在炕上生了会儿闷气,只好把虱子和烦恼一起丢到爪哇国了事。

        俗话说“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世界上哪有不咬人的虱子,只不过多了就“习以为常”、“见多不怪”而已。我们虽然不怪了,北京城里人还是要“少见多怪”的,所以我们每次从乡下回到北京,进家(应该说是大舅家,我自己家已经迁到邵阳)第一件事就是把里里外外所有的衣服都换了。换下的衣服还不能随便乱放,得赶紧塞进一个尼龙网兜里,然后把这个网兜挂到窗子外面去,一边挂一边嘴里还不闲着:“你们(指众虱子们)这些乡巴佬,北京是你们呆的地方吗?!快交代,怎么混进北京的?”众虱子们不出声。“不交代,就到外面喝点西北风凉快凉快。”等一锅水烧开了,再把这些衣服用开水彻底烫一遍。有一年大舅的儿子XB从内蒙临河回京,匆忙之间忘了把深色浅色衣服分开,开水烫过以后,虱子倒是断子绝孙,一件天蓝色的棉毛衫变成了花的,布满了虎不象虎、豹不象豹,黑不黑蓝不蓝的花纹。那年头不要说没钱,就是有钱没有票券也买不到东西,XB只好忍气吞声,穿着这件自制花衣服窝窝囔囔地过了好几年。

        六九年春末夏初,妈妈托回京探亲的知青带一个小皮箱给我,为客气就打电报叫我到火车站去接。那时电报只传到县城邮电局,县邮局再通过电话通知到我们所在的大队,大队接电话的是位没文化的老农,再通过便人转告我。消息几经周折传到我这里,只知道要我到火车站接人,什么时间,什么车次全然不知。考虑再三,赶早不赶晚,宁可我等人不可人等我。第二天,我赶到通辽,先到火车站看车次。那时通辽还是个小站,每天只有三四班从南向北的客车,我记住几次车到站的时间,到时候就去车站等,其余时间就在通辽市瞎逛。三顿饭就去饭馆,不敢叫什么菜,每次半斤面条(粮票最小半斤,少了不卖),早饭是半斤油饼,一碗豆浆。那时候住旅店要凭介绍信,就像现在要查身份证一样。我一个知青为私事外出哪里来的介绍信,就算是有介绍信,一天几毛钱的店钱我也出不起。晚上只好到火车站候车室,找个长条椅,能躺就躺,不能躺就坐着,胡乱混那么一宿。好在那时的人适应能力特强,只要不是站着就可以睡得着。有一天晚上运气不错,候车的旅客少,我一个人占了个长条椅。睡到半夜不知几点,忽然梦中惊醒,低头一看,看见身上爬满了黄豆大小的虫子,我急忙坐起身来,用双手使劲在身上划拉,那些虫子动作很快,飞快地钻进椅子缝隙里不见了。几只动作稍慢的被我弄死,在衣服上留下六七条红褐色的血迹。细想一想,肯定是臭虫趁我熟睡时来偷袭我。再找别的臭虫,早已是踪影全无,我实在困得利害,想想没法可想无处可以安身,只得倒下头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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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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虱子号称革命虫,

男生女生都射中,

回家首先得烫遍,

还有一次遇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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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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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语说:“越穷越有病,越瘦越生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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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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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 菜

        东北的冬天长达四、五个月,这段时间只有一种蔬菜——酸白菜。现在关内城市里东北风味菜馆里几乎都有酸白菜炒肉这个菜。这个菜偶尔尝尝还不错,长时间天天吃顿顿吃可就不是滋味了。但是东北的冬季天寒地冻,无论什么新鲜蔬菜也无法完好无损地保存几个月。只有酸白菜可以长期保存基本不坏,满足人们对蔬菜和维生素的基本需求。酸白菜的原料是大白菜。新鲜大白菜先晒晒,然后放在开水里烫一烫。烫过的大白菜变得软不拉塌的,可以放进腌制的大水缸了。为了使白菜在水缸里摆放得紧密,摆上几层就得上去个人用脚使劲踩踏。有俩女生瞧见了心里不是滋味,一个劲地问踩白菜的男生:“你那俩臭脚丫子洗干净了吗?”缸上的男生一边使劲踩一边说俏皮风凉话:“嗨,您还别嫌我的脚臭,听说北京糕点厂做鸡蛋糕都是人踩的。这脚汗还是一味必不可少的作料呢!”等摆满了一缸,在上面压上一块大石头。过上大概一个多月,慢慢地缸里的水味道变酸颜色变绿,就算腌好了。最上面一层因为和空气接触,已经腐烂,丢掉不要。下面泡在酸水里的就是酸白菜了。当地人很多牙齿变黑,有人说跟长期吃酸白菜有一定关系,不知有没有科学依据。

        除了酸白菜,农民们常吃的就是大酱。这是用黄豆做的,也就是黄酱。做酱是妇女的专业。刚去的半年,我们吃的酱都是村里各家各户送的。第二年开春,我们组的女生自己做了一大缸,以后就吃自己的酱了。七一年出民工,全公社有个伙食灶,但灶上只管烧饭(米是自己带去的),就饭的菜得自己解决,我们大多是带酱。在家把生酱烧熟,适当放点葱末姜末。如果能加点肉末就算得上美味佳肴了。没有肉,我试着往里加炒鸡蛋,味道也挺好,只是放不了一个星期,酱就变酸,以后再不敢往酱里加鸡蛋了。民工们虽然住在县城边上,可以买到些蔬菜,但是没法做熟,大家只好买些大葱蘸酱吃。那年春天,几乎是天天吃大葱蘸酱,吃得我火气上升嘴里长泡,还得去医院看病,花了五块多钱打针吃药才治好。

        改革开放以后,一次吃西餐,发现西餐中的“生菜”其实在开鲁时经常吃。当地人也叫生菜,主要是夏季吃。生菜没有什么味,大家习惯蘸大酱吃。吃了几次,细心的女同学发现生菜的直直的根部有点像在北京时常吃的莴苣,只是比莴苣细得多,只有手指头粗细。把根部外面的皮剥去,里面的芯和莴苣一样。她们收集了许多生菜根,再一根根地剥去皮,做了一大碗炒生菜根,味道挺好,和莴苣差不多。这个发现使我们的餐桌上又多了一样蔬菜。男生们吃完了炒生菜根,开始讨论研究这生菜和莴苣的关系。研究的结果是,生菜和莴苣肯定有亲缘关系,几百年前是一家人,只是在进化的过程中,生菜的叶子得到发展,长得又宽又厚,营养物质都集中到叶子,叶子变得很好吃。而莴苣重点发展根部,营养物质都集中到根部,把根涨得又粗又壮,叶子反倒又窄又薄淡而无味。

        生产队有一个不大的菜园子,安排两个老年人种点菜,收了分给社员,多少扣点钱。社员家吃菜一部分靠队里菜园子,其余的就利用自家院墙内屋前的一小块地(也就是宅基地)种点菜吃。六八年我们刚下乡,住房才刚解决,根本想不到种菜。六九年我们到队里干活,干得特别累,没精力去种菜。七〇年我们体力上已经适应队里的活,有余力干些家里的事了。这时我们的院墙已经围好,我们四个男生商量着种自己的菜地。种菜这个大方向大家是一致通过,具体种什么菜,四个人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争来争去出了四种方案,最后决定,把地平均分成四份,每人包一块,随便种什么,但是不许撂荒。女生们听说了,大笑男生是“搞‘单干’、‘包产到户’,走‘资本主义道路’”,我们说“是‘土改平分土地’”。

        地分了,下一步就该考虑菜的种籽。我们嫌本地菜品种不好,纷纷写信向北京求援。我家那时已经下放湖南,我请住在北京的舅妈帮我买了点北京的四季豆种。QBQ买的是香菜籽,HJY和WBG买的是什么记不清了,反正每个人和别人都不重样。为了有理论指导,我们还跑到县城新华书店买了几本讲蔬菜种植的书,一副要大干一番的架势。为了增加地的肥力,我们还特地把自家厕所和猪圈里的粪掏出来下到地里做底肥。

        种下种籽后,天天盼着出苗。苗出来了,又忙着除草,松土,浇水。看着菜苗一天天地长大,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下工以后的休息时间几乎全泡在菜地里,有时中午也不休息。QBQ的香菜长得最快,也许是他播种时下得太密,密密麻麻的,他赶紧间苗。虽然只种了一平方米不到,稍稍间一点就是一菜篮子。因为香菜长快,那段时间我们的伙食几乎天天吃香菜。香菜本来只不过是用来做调料的,我们拿它当主菜吃了。我种的四季豆长得慢些,也比较费工,还得搭架。等到豆角熟了摘下来,到底是北京的种籽,比当地的种好,吃口更好。可惜我没有及时留种,等到豆秧快枯黄了才想起来,于是留下一些豆角不摘,让它们长到完全成熟准备留种。后来一查书,说是要用第一批豆角留种,才能保持它的品种优势。只好把那些老豆角扔掉。

队里每年麦收后都要在麦地种大白菜,作为腌酸白菜的原料。但是当地白菜可能是常年不更换品种逐年退化的缘故,品质比较差,体形小不说,并且菜芯包得不紧。QBQ让家里寄来些北京的大白菜种子,推荐给队里。农民们将信将疑,只用一小部分地种北京大白菜。长到一半时,北京大白菜已经表现出明显的优势。到收割时,北京大白菜的个头几乎比当地菜大一倍,并且菜芯包得紧紧的,其实这时才长了八成熟,如果长到全熟,还可以更大更紧。社员们都抢着要北京菜,队里只好按比例搭配分菜。临近几个村子的人听说了,纷纷跑到我们队托人要北京大白菜。第二年,就用这批菜留的种子种的,不知是栽培技术不到位,还是自然环境不适应引起品种退化,长出的菜不如第一年好,但也比当地菜好多了。

        要种菜,浇灌用水是个大问题。我们日常用水是到几百米外的小学校挑水。挑水浇菜未免太吃力。有人建议我们在院子里打一口井,我们听了觉得有道理,就四处打听打井的方法。因为地下水相当浅,所以打井不怎么困难,关键是要防止井壁坍塌。社员们教我们一个土法,用柳条扎成碗口粗细的长条,再弯曲围成直径一米多的圆筒,一圈圈地往上盘,就成了一个圆筒形。把这个圆筒放在准备打井的位置,人站在圆筒里挖土,挖下一尺多,就站在圆筒上向下压。沙土被挡在柳条圆筒外面,自然不会坍塌。我们四个男生利用中午休息时间照着社员们教的法子干了起来。挖到地面下一米多,就开始见水,但这时不能停下,听社员说井太浅了出水少,容易干井,井水容易变臭,总之越深越好。我们继续往下挖,这时候虽然已经是六七月,太阳光照到身上火辣辣的,可是井里的水还是冰冷刺骨。幸好有QBQ父亲给他寄来一双高统水靴,我们就穿着靴子站在井水里挖。

        又挖下去一段,水深已经没过高统水靴,我们只好光着脚挖。那水可真凉,好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往骨头里扎,挖不了几锹就冻得吃不消,赶紧爬出来在太阳下晒脚取暖,换一个人下去挖。最后挖到水深没过膝盖,腿脚冻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就此罢手。以后,我们吃喝洗涮用的水还是到学校去挑,浇菜就用这口井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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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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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就是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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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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馋 肉

        由于难得一见荤腥,平时见到长点儿肉的活东西就琢磨着怎么用它解解馋。一年刚开春,我们和几个社员下地干活,休息时抓到一只小鸟,是什么鸟现在记不清了,只记得大约有两只麻雀大小,用手摸摸,可怜呀几乎是一把骨头,特别是胸骨,简直就像一把刀,只剩下胸脯和两条大腿上多少还有点儿肉。有人提议架在火上烧了吃,想想实在不合算:统共那么点儿肉,上火一烧,不得烧焦一层皮,那样还能剩下多少肉呀。又有人提出一个方案,裹上一层泥再烧,保证烧不焦,大家一听有理,马上去找泥。可是这会儿正是“春雨贵如油”的季节,哪里去找现成的泥。

        古人云:“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对!主意就出在这个“尿”字上,哥儿几个撒泡尿和了把泥,把那只小鸟裹得严严实实,再放到火上烧。等泥被火烧干又裂开一条条缝,就见一缕白色的气从泥里钻出来,使劲一闻,真香啊!我们迫不及待地剥掉泥,嘿,还真行,连泥带毛轻而易举地就剥得干干净净,而小鸟的皮却是完好无损。几位社员也不知忌讳什么,蹲在一边看我们知青狼吞虎咽地把这只可怜的小鸟吃得净光。有人还问:“这没油没盐的,能好吃吗?”我们抹抹嘴说:“怎么没盐?这和泥的水里不就有嘛!”“你们不懂,广东馆子里有道名菜叫‘叫花子鸡’,就是这么做的!”反正除了QBQ家是广东人,别人谁也没去过广东,随便我们怎么吹。

        还有一次是夏天,我们在一个小水洼里抓到几只青蛙,当场剥皮开膛,弄弄干净就烧烧吃了,几个社员看着奇怪:“这青年(社员们把知识青年简称作‘青年’)咋啥都吃,那蛤蟆小胳膊小腿儿的能有多点肉,他们也吃得那么香。”更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是,有一次HJY抓到一条蛇(当地人叫‘长虫’,迷信的人还奉之为神灵),居然也津津有味地给吃了。

        从乡下回家,坐火车要上十个钟头,再怎么节省,火车上的一顿饭是非吃不可,那时候还没有方便面,只好上餐车。不过那时餐车供应的饭菜非常大众化,又便宜又可口,关内一般三角钱一份,关外虽说稍贵些,五角钱一份,但是份量足,油水大,一盘炒菜,一碗大米饭。我把炒菜吃完,看着盘子里剩下的油,觉得白白放弃实在可惜,倒不是心疼我那五角钱,而是长期缺油的肠胃禁不起那些油的诱惑。我也顾不得脸面了,把饭倒到盘子里,使劲地用饭粒去蹭那些油,直到确认残油全部转移到米饭上,才香喷喷地把饭吃下。吃完了,还自我安慰:“这下餐车服务员洗盘子可就省劲了!”

        七一年九月中,我上调进厂回邵阳,路过北京时暂住在大舅家。到北京时,正赶上表姐的二儿子刚满月。这事要是放在现在,这顿满月酒我是吃定了,不下馆子也得在家里摆一桌。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办酒,一办,马上有人告你“复辟四旧”,轻则开你的批斗会,重了找个“牛棚”关你几天。再说经济上也办不到。

        大舅正在受“审查”,工资扣减只发生活费。他两个儿子在内蒙巴彦淖尔盟临河县插队,地方比我们那儿还苦还穷。大舅的两个女儿都已结婚成家,有了下一代,丈夫都是当时比狗屎还臭的大学毕业生,夫妻俩的工资加在一块儿还不到一百元,男方还有老母要抚养接济。当时市面上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特别是老百姓过日子天天离不开的粮食、副食、日用品,几乎样样都要凭票供应。粮要粮票,面要面票,油要油票,肉要肉票(回民不吃猪肉,另有牛羊肉票)。体弱有病孕妇生孩子需要增加点营养品也要鸡票、蛋票、牛奶卡……,除了西北风不要票,什么都要票。好多老太太被这个票那个票给闹糊涂了,买东西时只好抓出一大把票让售货员自己挑。

        中国人坐月子讲究喝鸡汤补身子,表姐凭着医院的证明才买到一只鸡,胃口不好,只喝汤没吃肉,正巧这时候我到了北京,这鸡肉就便宜了我。这只鸡经过多次熬汤,香味鲜味大部分已经随着鸡汤走了,可我吃起来仍然感到非常好吃,狼吞虎咽地一顿饭就把这只鸡全解决了,活脱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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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吃肉真是一种奢侈,您们还真是聪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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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种蔬菜不简单,

打井蓄水浇菜园,

知青普遍胃亏肉,

一顿一鸡太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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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 粮

        面粉是我们唯一的细粮。最多的年份每人每年可以分三十五斤麦子,最少的年份才十二斤。这里说的是麦子,磨成面粉还要打折扣。折扣的多少决定于面粉的质量,一般标准粉是八一折的。所以十二斤麦子实际上只有十斤左右面粉。这么少的面粉哪敢放开肚子当饭吃,只有逢年过节或是碰到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才吃。白面的价格只不过一毛多两毛钱,比猪肉便宜多了。可是“物以稀为贵”,有时,因为要吃顿白面,即使没肉,也要特意去打一斤白酒,以示隆重。自家的不够吃就想办法到外面吃。一个办法是到县城的饭馆里吃,饭馆里可以吃到面条和饺子。内蒙的粮票最小面值是半斤,不象上海最小是半两,所以一顿最少得吃半斤。这个份量男生嫌少女生嫌多,饭量小的女生就两个人合吃一份,宁缺勿滥。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吃会议”,那时的会议会餐不象现在大鱼大肉,能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就是皆大欢喜。

        有一年夏天公社开知青工作会议,我们一到公社就四处打听会餐吃什么,传出消息说最后一天吃白面馒头,大家一边开会一边咽着口水想这顿馒头。好容易熬到了这天的午饭前,大会主持人忽然宣布:由于白面很难搞,所以不能敞开供应,限量每人一斤。一斤馒头到手,男生们三下五除二,头也不抬一口气全部消灭,抹抹嘴摸摸肚子,似乎意犹未尽。看看女生,她们已经吃饱,正在用小手帕包着她们的剩余物资——两个或三个圆圆胖胖的白馒头。有两个男生实在抵挡不住馒头的诱惑,恬着脸向女生求援。女同胞们包好馒头,有的笑笑,有的摇摇头,有的干脆翻翻白眼,抱着那珍贵的馒头走回宿舍去了。饭后照例有一个半小时的午睡,我们一觉醒来,只觉得胃里已经空空荡荡。大概我们的胃天天对付高梁米,久经锻炼后变得威力无比,一斤白面馒头经不住三磨两磨早已被消化得不见了踪影。

        六八年秋末,北京中国音乐学院两个人(一个是学院教工,一个是驻校解放军)到和平学校外调。按规矩,这两个人的伙食应该由和平学校解决,或是到社员家吃“派饭(队里照顾知青,从不安排到知青家吃)”。我们和这两个人素不相识,没有任何关系,唯一的共同点是北京。听到他俩的消息,几个女生跑到学校,硬把他们拉回我们家,又拿出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和食油,烙白面饼招待。吃饭的时候,让我们四个男生上桌着陪客人吃,众女生站在旁边陪着聊天。

        七〇年哲里木盟划归吉林省管辖。吉林省大搞平调,从哲盟抽调小麦、白酒和白条狗(就是宰杀后剥去皮毛的狗,据说朝鲜族人最爱吃)。这一调,调得哲盟白面、白酒奇缺。开鲁是农业县,小麦本来自给自足略略有余,市面上、饭馆里供应的面粉质量还是不错的,七五粉作不到,八一粉还能保证。现在小麦调走了,为了支撑市面,只好供应“全货面”—— 一斤麦子磨一斤面,连麸子也磨成粉。用这种面粉作面条比竹筷子还粗,细了容易断。面条呈暗红色,吃到嘴里还粘牙。

        这年过年,吉林省不知从哪里调来些大米供应农村,每个人几斤。社员们以为大米饭的做法和高梁米一样,也是先用水煮,八九成熟后捞起来再焖熟。我们舍不得那些米汤,干脆把掏洗干净的大米放到一个洗脸盆里,再加上适量的水,然后放到铁锅里蒸,虽然多用了些柴禾,蒸出来的大米饭原汤原汁,就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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