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却的岁月》之三十
砸石子的经历
婚后不久，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要钱没钱，小日子很难维持下去了。怎么办？！总得撑下去。那真是一夜千条路，天明条条都不通。在这无路可走的时候，李树亮的哥哥树清老兄来郯城玩，见到这种情况后对我说：
“你不如回张店砸石子卖。”
我知道张店很多人家去四宝山拉石头回家砸石子，把砸好的石子卖给建筑队或黄河管理处，这活我知道但没干过。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只能试试，这也算天无绝人之路。
记着到四宝山上砸石头的时候，山上有的地方种着稀稀拉拉已秀穗的小麦。虽然四宝山离张店很近，我却从没去过。从小就张望着张店东边的那座南北走向不太高的兰绿色的山，它静静地卧在那里，心想，什么时候能去山上看看，瞧瞧那几样宝贝是什么样子的。传说四宝山中有四样宝贝，有金姑娘、金骡子、金豆子、金葡萄。听老人们说，山中有位金姑娘，在金葡萄架下，赶着金骡子在碾金豆子，以此而取名四宝山。因张店有这座宝山罩着，而成了一块宝地，由古代的一个镇店成了淄博市的市委驻地。我是来山上找“宝”的。到山上一看，见山上处处是开山的石窝，那秀丽的宝山早已伤痕累累，金姑娘在哭泣着，她面目全非，已不是我想象中那美丽的“金姑娘”了。
在石窝里见那开山的工人，两人一帮、仨人一伙的，有手握钢钎的，有手抡大锤的，都在紧张地打着炮眼。有几个人一起逮着长长的钢钎往下撞，哼吆哼吆地喊着号子，看那样子是要把钎眼打得很深。工人们顺着打好的钎眼先往里倒少量炸药，通过一遍遍地引爆，把钎眼底部阔撑成圆洞后，再顺着钎眼一筒筒地往里续炸药，最后把雷管和药芯顺上，一切就绪后，等中午统一放炮。开山是根据地势和山形确定炮眼，有时一个石窝里要放若干炮，能从山崖上掀下大片的石块。中午十二点是山上统一放炮的时间，那炮一声连一声的响个不停，轰隆隆地整个山都在震动。我初到山上时还找个隐蔽洞躲藏，时间长了也不在乎了。有一次我正在砸石子，就听到身旁嗡的一声落下一块碗大的石头，当时只有对面山上响炮，离我足足有几百米远，有些飞石是意想不到的危险。我想是老天有眼不该让我命绝。
每逢响炮时，砸石头的人都认真地数着本石窝的炮声，只要炮声如数响完，大家便蜂拥而上，去争抢那炮底的碎石，那碎石又省事又好砸，砸出来的石子也干净漂亮。我身强力壮的，又能推车，争抢起石头来也落不到别人后面。抢石头也是危险的，据说有人没记好炮数，跑上去抢石头时，那最后一炮轰隆一声响了，因此出了大事。炸药爆炸时产生一种下坐的气流把石头撑开，它威力巨大，能把炮底的石头坐成石粉。
直到现在我还忘不了因为不停地抡锤，春季的山风又燥，我握锤的右手震开了象小孩嘴般大的裂口，抡一锤疼一下，我全然不顾。我早出晚归就想多砸点石头，能多卖点钱尽快回去见我那刚结婚的妻子。她一人在郯城让我牵挂。
现在佃秀还有时念叨此事，说结婚不久就把她一个人撇在郯城，不如带她同来也好帮帮我。我也想过此事，如果佃秀跟我同来，我就在四宝山的村里租房子住下，两口子一起砸石子，很可能就不回郯城了。
那时，我每天都带着母亲给我备好的午饭，再在石窝里找人家点水喝。我在山上共砸了三个月的石头，卖了三百来块钱，这已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等我回郯城时，佃秀已是挺着大肚子的人了，看来我快要做爸爸了。
记着我那大门是用知青们不用了的破屋门框改做的，里边的孔是用紫穗槐条子编填起来，我兴冲冲推开门，佃秀竟无任何表情，见她衣着朴素正净，正要淘米做饭。她这人遇事沉着，即便遇到非常高兴的事也不眉飞色舞，平静得让人感到有些惊讶。这就是佃秀的性格，我的孩子们没有一个能跟她比。我脾气天生暴躁，上来一阵无法控制。记着婚后有次我对她发脾气，气得我拿起马蹄表要摔，她却无动于衷，稳稳地坐在那里，无丝毫反应，见她那样冷静，我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她的沉着处事让我佩服，她是个心里能盛事、能装事、心胸宽广、让我佩服的女人。
为了生活，年轻时的努力和付出是应尽的责任，同时是对自己的历练，也是人生的一大资本。
加好友 
发短信
Post By：2013/1/25 9:54: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