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命运如此捉弄人
话说我们团某连有位上海女知青，为个人隐私见，姑且称其为阿娣，小模样堪比花容月貌，端的是粉脸朱唇、娥眉带秀、凤眼含情。对这种美人儿，男知青虽然惊艳，却不敢有非分之想，如果哪位一时迷茫，斗胆多注视了5秒钟以上，旁边立刻有人善意地提醒道：“去！去！快到马号搬块豆饼照照，你也配？”于是爱就成了嫉妒、恨，有人为阿娣取了绰号：二齿钩子。言其眼若秋水、顾盼流连，摄人心魄。
阿娣就在大家有心无意的呵护下，过着自己平静的日子。
然人生莫测，命运多舛，盖美女也莫能外。
忽一日，阿娣患了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手术。按说阑尾手术在外科手术中应该是小中之小、轻中之轻，也许是团卫生队有庸医作祟，抑或阿娣的身体略异于常人，总之柳叶刀挥下去，阑尾是消失了，但也伤及了身体内其它重要器官，随后就是经卫生队几位最权威的大夫确认，阿娣或将终生不育。
消息一出，四方哗然：红颜薄面不假，但何以薄到如此之薄？此时的阿娣惟有灯下长叹，以泪洗面。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然而世上竟有不信邪的男知青要在此时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从来太阳岛畔多奇士，但这次出场的英雄并非人材凛凛、相貌堂堂、力敌万人、气吞四海；而是天生的委琐形象，身高仅1.6米，且左肩高，右肩低，尚且聪明的头脑不可逆地歪向一侧，活脱脱地6点5分钟状。至今我都奇怪，如此伤病之躯竟然也到黑龙江戍边，倘若江左的北极熊突然冒犯，头歪肩低怎样持枪瞄准射击呢？幸好这位侠肝志士有薄技在身，会修手表，确实给戴手表的人帮了大忙。
阿娣此时能说什么呢？以自己欠缺之身有人关爱已属万幸，难道还可以挑拣英雄的相貌吗？或谓宿世姻缘，非由人力，于是她惟有默认命数的安排，二人不免黑龙江边生誓，茅草屋内设盟，迅速坠入爱河。可武装连队的纪律难道是可以藐视的吗？非也。一者，1972年后战备工作日见松懈，二来连长、指导员的旧表经常停摆，全凭修表高手免费维护运转，那索性就睁一眼闭一眼吧。
倏忽之间、春去秋来。
玉露生凉之际，阿娣携如意郎君劳燕双飞回沪探亲。这样的夫君会受到未来的泰山的何种款待，我们没有亲见，只是听说阿娣的父母见到如此形象的快婿，自认辱没门风，随即怒从心头起，决定在亲朋好友的面前给他一个下马威，于是在接风的家宴上，酒未三巡，菜只五味，阿娣的老父悲怆而起，掀翻了餐桌，当时的尴尬场面可以想见，只可惜玷污了众亲人的礼服，杯盏狼藉，美味佳肴尽付东流。我理解，家长是想以此举警醒阿娣迷失的芳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万叶千声皆是恨。
偌大的上海滩竟然没有阿娣他们二人的容身之地，几天后他们只得又返回连队。
天大的国际玩笑是在一年之后，当阿娣结婚后不仅奇迹般怀孕，居然还生下双胞胎子女！命运竟是如此戏弄凡人。
悲自己？悲命运？悲庸医？谁都给不出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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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3/5/1 21:00: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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