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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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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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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初恋》  发帖心情 Post By:2013/5/26 15:53:00 [只看该作者]

 

题记:这里记载的是我们在莒县两山口村插队那两年共同经历的相知相爱的实情。它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着重大的作用。虽隔几年,但每当我们的感情发生冲突的时候,它就像炽热的火焰把冰雪融化,让我们互相谅解,让我们继续前进。困难的时候想起它,让我们充满信心;高兴的时候想起它让我们更加爱恋。它已经成为我们一生中美好的记忆和永久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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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引言

一.踏上征程

二.新的生活

三.冬日工地

四.雪夜萌情

五.济南新春

六.同甘共苦

七.分家

八.上海来信

九.两地相思

十.三角口子

十一.月夜阴云

十二.文艺演出

十三.书信传情

十四.打麦场上

十五.辗转途中

十六.井中捞笔

十七.秋收

十八.归途前夜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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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3/5/26 15:54:00 [只看该作者]

 

引言: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值得回忆的事情和难忘的日子。1968年12月26日,从这一天开始一直到1970年12月底,在一个小山村发生了我的初恋。而每当回忆起这段生活,记忆就像开闸的洪水涌进我的脑海,如同昨天的事情历历在目,她使我振奋使我高兴使我对以后充满着希望。事情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一   踏上征途


1968年12月28日上午,莒县。灿烂的阳光洒满了大地。

这里是地处临沂地区莒县(当时的莒县属于临沂)与莒南县交界的山区,群峰矗立,林碧岩青,山水相绕,树脂飘香。这个两千多年前属于莒国的地方依然有着原始般的清秀和美丽。

在南部山区的怀抱中,莒县中楼区通往两山口村的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着“吱扭吱扭”的一个车队,每辆独轮车上都满载着大大小小的柳条包、箱子、背包、提包,车把式个个都是棒小伙子。车队的后面跟着十几个男女青年,由于山路狭窄,他们自然形成一个小长队。听口音、看服饰、从皮肤到眼神,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他们拥挤在一个有胡子的老大爷身边,一边走一边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这个村是什么村啊,离咱村还有多远啊”                                                                        “那个山真高,叫么名字啊”“两山口是不是种地瓜,吃的是地瓜面煎饼啊”;老大爷拿着他的旱烟袋,一边抽烟一边忙不喋当的回答着他们的问话:“噢咧咧,两山口的主食就是煎饼呃”“那个山么,叫马亓山,周围数他高呐”,“前面那个村是蒋家峪子啦,离咱村还有八里;到前面咱们吃袋烟歇会儿,一跘就到家喽”。

来到蒋家峪子南头拐弯的地方,小车刹着车吱呀吱呀的停下了。那些小伙子和姑娘们也顾不上坐下休息,指手画脚的评论起对面的山峰和水库来了。原来充满诗情画意的风景把他们的疲劳都赶跑了。陡山水库的水顺着河床,从马亓山的西边绕过山前的小山,从小山的旁边流过刘家峪,小船在河里有顺流而下的,也有摆渡过河的。周围山连山峰连峰,马尾松依然碧绿;阳光照耀下的宽阔的河水,象碎银子一般波光闪闪。水绕山转,好像一条弯曲的长蛇要施展它的魅力,表现它那柔软的功夫把雄浑壮美的群山缠绕,阳光又给它披上了一层耀眼的鳞光,真是跃跃欲试。多么难得的一幅雄伟壮丽的山水画啊。这怎能不吸引着这些第一次出远门的年轻人呐。

原来,这是济南市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来到莒县中楼区(当时称中楼公社,公社下面又分片,也称小公社,小公社下面就是大队,也就是村),被分到两山口大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他们是董瑛、张莉莉、路传玲、王安洁、陈芙蓉,男的是杨奇、于勇、李瑞昌、刘波、杨其泉、李作田、郑孔强;他们全都来自济南第十五中学,当中最大的是组长董瑛,二十岁,是高二的学生;副组长杨奇,还不到十七岁;最小的孔强,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其他人都不过十七、八岁。

推小车的是两山口村的青年社员,他们用真诚的笑容和新奇羡慕的眼光迎接着这些新战友。满脸沧桑留着胡须的老大爷,是村里的贫协主任崔良吉。这是刚从区里接知识青年回村。沿途他们经过了孟家西楼、小庄子、蒋家峪等村庄,晒着太阳的老大爷和妇女们都好奇热情的看他们议论着他们。从崔大爷那里知道,村里的贫下中农早就盼着他们来,一切都准备好了。一路上,知识青年和社员们都兴高采烈的。尽管他们初来咋到互不熟悉,听山里话还似懂非懂,但他们依然兴致勃勃的交谈着。爱说爱笑的王安洁,说话又快,说好几遍崔大爷和社员们还听不懂,引起大家一阵阵的笑声。但生性活泼的她还是问着大家共同关心的问题,打听着他们即将开始新生活的村庄。

崔大爷回答着他们的问题,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的青年人,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二十七日的下午,五辆长途客车满载着一百三十多名济南市的知识青年来到中楼区。他们是二十六日晚上集合的,又经过了一天的颠簸。本来疲惫的他们听说终于到了地方,立刻来了精神。车一停下,同学们立即从车上跳下来,一边打量着这暂时还陌生的地方,一边从拉行李的卡车上卸下自己的行李。区委决定,晚上住在区中学的教室,明天一早跟着领知识青年的大队领导奔赴农村第一线。

青年们来到农村,虽然思想上有准备,但都希望到一个富裕的大队去。董瑛十二人被分到了两山口大队。也不知谁打听来的,说两山口村尽是山,整天给石头打交道,吃的是地瓜面煎饼。同学们一听都沉不住气啦,这个一言那个一语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董瑛和杨奇一块找到区里领导,说“我们小组的同学们平均年龄最小,体力较弱——”等等,要求到一个条件稍好的村里去。领导耐心的给他们解释,不要听那些流言蜚语,那些说法是有出入的,是别有用心的;各个村的情况都差不多,两山口就是离区委远一点,还有的村也远啊;我们要听毛主席的话,越是艰苦的地方越是要去,这才是好同学啊。听完领导的解释,大家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从七百里外的济南来到陌生的地方,又被分到远离县城、区委的贫困山村,这虽然是他们想到过的,可又总不愿它成为现实。眼前向谁去诉说呐,这让他们想起了济南家里的亲人们,他们也正想我们吧。昨夜与送行的亲友们分手时,大多数人都没有掉泪;可现在看到这空旷和冷漠的黄土地,不少人心中的委屈顿时化成了泪滴。因不习惯煤油汽灯发出的气味和寒冷,他们大都戴上了口罩,怀着不安和愁闷的心情,和衣而卧度过了在莒县的第一个夜晚。

毕竟是年轻人。次日早上,看到两山口村崔大爷细心的询问和青年社员们的热情,他们的心情好了许多。一路上崔大爷介绍了村里的情况,又看到风和日丽景色如画,这些容易激动的青年人昨夜的担忧和愁容也已烟消云散了。想到这些,崔大爷高兴地说,“同学们呐,再加把劲啊,下了山爬上我们看到的东岭,就到咱村啦。快走吧,家里人等着我们呢”。

 对同学们来说,二十多里的山路是遥远的,但他们一路上欣赏着以前只有在电影上才能看到的山光水色,也不觉得多么累。当听说村庄离他们已经不远了,迫切见到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和那儿的人们,好奇的心情促使他们不约而同地从石头上站起来,面对着美丽的景色留下不舍的一眼,毅然迈开了步伐。

 太阳还老高。他们已经到了东岭下。东岭也叫磕脚山,实际上山体是一个含沙的土山丘。传说二郎神曾在这儿歇脚,磕掉鞋里的沙子,这就有了山顶上的几块巨石。男同学帮社员们把车拉上坡陡路滑的s弯,就已经听到了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的喜庆声音。这更激发了他们的家乡情感,步伐也更快了。当他们一行快到小山顶的时候,两山口欢迎他们的贫下中农立刻拥到了他们身边。小青年们跑过来抢着替他们拿书包,拿爬山路脱下来的大衣、外套。他们和大队革委成员等一一握手问好。

“向知识青年学习!”“向知识青年致敬!”

“向红卫兵小将学习!”“向红卫兵小将致敬!”

 响亮的口号和欢迎人群的声音响彻在小东山的上空,此时此刻东岭上比那农家娶媳子的气氛还要热闹。

 杨奇看着这激动人心的场面,心里热乎乎的,还带着稚气的小脸也胀红了,他不由自主地带领同学们振臂高呼:

“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

“欢迎知识青年到两山口!”贫下中农的口号淹没了他们的声音。响亮的口号声和着从大山折返的回音奏出一种欢快的乐曲,让他们觉得雄伟的良山都在欢迎他们,向他们致意,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感到既亲切又陌生。

 大队革委早为他们准备好了房屋、床铺和晚饭。

 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他们上了第一堂课--忆苦思甜,村主任给他们讲了村史和家史。

 晚上的欢迎会上,在还没开业的供销社大屋里挤了满满的社员。两山口村的贫下中农宣传队演出了自编自演的小合唱《十唱知识青年好》,何兰香等七八个青年妇女拍着巴掌摇着头唱的那么带劲,感情那么真实。虽然谈不上什么艺术,却让他们看到了贫下中农对他们的重视和欢迎的心情。杨奇想到了以后怎样帮助村里的搞好文艺宣传。宣传队还演出了《一个贫农的家史》,使同学们深受教育。

 贫下中农们热情地欢迎知识青年唱歌,同学们谁也没准备。在大家的催促下,杨奇只好用他喊口号已有些哑的嗓子唱了一个。大队革委主任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并向他们发了毛主席语录、像章,提出了对他们的希望。

董瑛代表同学们表示,决心把自己的青春贡献给广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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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新的生活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而又要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这对于刚踏上社会的青年人来说,既对新生活充满了热情,又对新环境的一切感到新鲜好奇。在这种心情的支配下,促使他们迫切的需要了解一切熟悉一切。

 因为白天的奔波和活动,他们来到两山口村的第一个夜晚睡的还是踏实的。尽管都睡的很晚,早饭之前还是匆忙的起来了。他们都笑看着对方的黑鼻孔,那是在煤油灯下写信吸入的烟蛾子太多造成的。他们匆匆洗了把脸,先把昨晚写好的信送到供销社,希望它们尽快地飞到亲人身边,让牵挂的亲人早些得到他们的信息。杨奇想到亲人们盼信看信的心情,他在信中写道:


“奶奶,爸爸、妈妈:

“您们好。昨天下午已经到达了中楼区峪子公社两山口大队。这村的南面有两座大山,他就在两山之前,故名两山口。这个村四面环山,它就在山凹里。村的东西南北都有小道与其他村和外界联系着。不过,道都很窄,两个轮的车是进不来的。全村一百多户人家,六百多口人,九百多亩地。主要农作物是地瓜、花生等,山上还有果树。这儿的贫下中农待我们很热情,安排的很周到。当然我们对一切还是不熟悉不习惯的,信就是晚上在小小的煤油灯下写的。以后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是我们有信心会克服的。明天我们将去登山俯瞰我们公社的全貌,明确我们村的远景规划,进一步增强建设新农村的信心。同学们都很高兴---”


 早上,大队革委为他们准备了地瓜秧忆苦饭,半甜半咸的,还没觉得难吃。饭后在革委主任何永登的带领下,他们兴高彩烈的向西良山出发了。

 何永登是个中年人,在村里文化程度数他高,还带着点农村知识分子的风度。同学们很自然的和他亲近起来,后来都叫他大叔。大家打量着周边的一切,问这问那边说边笑,顺着流经村里的沙河一会就到了村南的西良山下。从下往上看,茂密的松林遮挡了些视线,隐约可见山头,山显的很高,也看不见通往山顶的路。但好奇爱动的青年们放弃了休息,跟着何永登扶着一颗颗马尾松,沿着看山人踩出来的小路,踏着乱石、松针,穿过松林,向山上爬去。小伙子们走的快,不一会就把姑娘们甩后面了。她们也顾不上说笑了,一个劲地赶,还不到半山腰,就气喘吁吁满头是汗了。何永登不得不叫小伙们等她们一会儿,这样速度就慢了下来,话又多了起来。

 这时,男同学已经爬上了一个陡坡。杨奇不小心突然滑了一跤,他敏捷的迅速收步,没等摔倒就站稳了脚。他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女同学。王安洁紧跟在他的后面,她用力迈开步子眼看就要上了陡坡,杨奇怕她跌跤说:"来,拉你一把”,“不用,我行!”姑娘刚说完我行,突然打了个软腿,身体失去重心向后滑去。就在这当儿,杨奇迅速抓住了她扬起来的手拉住了她。王安洁又拉着后面的女同学陆续爬上了陡坡。看着抽回来的手,王安洁嗔怒着说:“你真有劲,把人家的手都抓红啦。”

    杨奇一看,她的手红的红、白的白,就不经意的半开玩笑地说:“你太娇,手太嫩啦!”“什么,你也说我娇,你说你说,人家的手都让你抓红啦,就是娇啊;我娇就不下来了也不来爬山了。你才娇呐!”王安洁不无认真的说着气话。

    杨奇受了这些抢白,心里却毫无怨言,笑着心想,真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她的身体是弱一点,可爬了半天山,出了一身汗,也不叫累,还说说笑笑的增加了欢快的气氛,怎么能说娇呐。可不知为什么,他对王安洁的看法中,很大一部分占了个“娇”字。他抱歉的朝她一笑,看着身后的女同学都上来了就说:“你们真不赖,爬这么高的山也不说累。再加把油吧,我们已经看到山顶,胜利在望啦!”真的,山顶不远了,同学们又鼓起了劲。王安洁这会儿,却跑到了杨奇前头,好像让别人看她娇不娇,用尽全身力量向山顶爬去。

上了山顶,同学们边喘着粗气边四面环顾着,又被大自然的美景所陶醉了。

站在西良山上远眺,群山屹立,峰峦起伏,那缭绕的云烟遮不尽层层峰崖。东南方的马亓山,在群峰中巍然矗立,陡山水库在群山的怀抱中,就像一块清净的明镜,把美丽多娇大好河山映衬其中。东良山和他们遥相呼应,稠密的松林,整齐的梯田,山下的村庄缕缕炊烟。听何永登说,从村庄往北越过北山,一条道通往石井,在那儿坐上车就能回济南了。他们看着北方,心想着亲人,家离我们太远啦。从村庄向西北隐约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的通往西山。西山有村里的果园,种着几百棵苹果树、梨树和其他果木。借此,何永登给他们讲起了村里的远景规划:北大沟如何改造成大寨田,西山要开垦山地更多的种植果树,村庄要陆续的迁上东岭,建成新村等等。何永登的一席话给同学们很大的鼓舞,同学们开始喜欢两山口了,建设两山口的信心也更大了。

知识青年来到两山口,大队革委照顾他们,给他们安排了适当的活络,劳动、学习、休息都考虑得很周到。大队还委派了两个“识字班”专门给他们拌饭,村里人把青年妇女都叫“识字班”。可能是新中国成立前后,农村组织青年妇女学识字时,村民对青年妇女的代称吧。早上吃过饭就和社员一道跑操、出工。下午收工后,随意去串门访贫问苦,每周都休息一天。新的生活让他们觉得新鲜又有意义。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两山口的知识青年在艰苦的环境中,努力锻炼自己的行动得到区里的认可,成了全区各知识青年小组学习的榜样。区委决定,春节前在两山口村办一次知识青年观摩交流学习班,进一步坚定知识青年扎根农村干革命的信心。

快过小年了,早已下过了几场雪,天寒地冻的。

全区知识青年来到两山口的日子,正赶上大雪封门的天气。周围成了白色的世界。雪把山沟都填平了,分不出路和沟,有一小组的一个知识青年陷进沟里胳膊都骨折了。全区知识青年的到来,忙坏了两山口的贫下中农和知识青年。村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来到村里,滕屋的、拌饭的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村里没那么多空房屋,孟家西楼等几个村的知青小组不得不住进了打扫好的牛棚。他们在草上铺上褥子,就是睡觉的地铺。早上一觉醒来,被子上一层雪。文化大革命初期,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红卫兵把所谓的走资派、以及有历史问题的教师统称为牛鬼蛇神,并把非法关押他们的地方叫“牛棚”。没想到,当来到贫穷的山村时,这些往日的红卫兵却住进了真正的牛棚。就是这样,没一个知青抱怨叫苦的。董瑛、杨奇他们更是高兴。在济南他们也不相识,今天他们一同下乡,见了面真得像亲人一样。有的知识青年手脚冻伤了,他们找来老农民给他们治疗;有的住房漏雪,他们和社员一块帮着堵漏洞。一有空他们就相互交流下乡一个半月来的体会和收获,共同的经历共同的目标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杨奇来到东崖头上的小学校,中楼村和鸡山沟村的知识青年正在屋里吃饭。在两山口,再冷的天农家的门是不关的,大都有个半门子,挡档风沙雨雪,冬天取暖主要是靠烧火做饭的暖炕。杨奇看到飞舞的雪花被风刮着从门里窗户里直往屋里涌,不时有雪花落到同学们正吃饭的碗里。看到这里,杨奇立即回到宿舍打好浆糊,拿了几张报纸,叫上正在门口的王安洁去给他们糊窗户。

冷空气把路上的雪冻成了一层冰。山村的路也是高低不平,不说上坡,走平路也得小心滑倒。一路上,杨奇拉着王安洁,从河西沿一直走到村东头,有几次险些滑倒。王安洁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这鬼天气,拉着杨奇的胳膊,好不容易来到小学校教室前的上沿坡。他们拉着手一块向上走,踩着用锨铲的脚窝,一步一步的眼看就要上去了,王安洁脚下一滑,拽着杨奇向后滑去。只因两人相互拉着,还没等摔倒,杨奇扒住了墙基上一块突出的石头,他们才站住了脚。“哈哈,差点儿一块坐了滑梯!”王安洁笑着说。杨奇说:                                                          “还笑呐,不是我你早四爪朝天啦”。他们更谨慎的爬上坡,同学们把他俩迎到屋里。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除本班的五个同学外,杨奇对其他的战友也有了更多的了解。虽然,在学校时也认识,却没有机会来往。如今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像一个大家庭的兄弟姐妹一样,成了一个战斗的小集体。相互关心、爱护和帮助,使他们之间更加熟悉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也都直呼其名了。杨奇原意为安洁是个娇小姐,一个多月来这个“娇”的印象已逐渐的消失了;换来的却是渐渐喜欢上这个姑娘的活泼、热情、直爽的性格了。在学校里,王安洁是班里的文艺骨干,杨奇也曾看过她演的文艺节目。那时,杨奇还是少先队的大队长,有时到她二班去不时听到她和同学们的笑声。记的有一次,杨奇正好进楼,王安洁刚从走廊里出来,一个台阶上,一个台阶下,他们四目相对。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却给杨奇留下和别的同学不一样的感觉。那时,谁能想到如今成了一大家人了呐。这些少男少女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共同的生活使他们的感情迅速起了变化。当他们自身感觉不到变化的时候,他们在一块是高兴的无忧无虑的,也是无所顾忌的。有一次,杨奇和安洁无意识的一块爬上了小东岭,完全暴露在村庄的面前,有的同学看到了他俩,指点着不知说什么。杨奇这才感到不妙。安洁也好像察觉到杨奇不自然的神色,脸色绯红赶跑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在他们之前,刘波和路传玲就好上了,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的美谈。路传玲高高的个头,一条大辫子超过了腰际,老乡们一时记不住她的名字都叫她“大辫子”;刘波出身于干部家庭,肤色白皙,衣着出众,不管在学校还是在乡村,到哪儿都挺出彩的。两个人在学校一个班,下乡以来自然亲近些,时间不长两人就“粘”在了一块,成了公开的秘密。

同爬小东岭后,杨奇和安洁表面上疏远了。杨奇行动上虽想让同学们排除那些想法,但日常生活和似梦非梦中,脑海里总有安洁的影子。安洁在身边和别的同学就是不一样。一个念头在杨奇心里翻腾着:“我真的喜欢她吗?”“就是喜欢她,能像别人想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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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冬日工地


虽然是冬天,却使人感到了春意。

灿烂的阳光爬上了东岭,射穿晨雾,照亮了起伏的山峦,唤醒了沉睡的山村。晨雾淡淡的薄薄的一层,罩在村庄的上空,像一个天然的白地毯。站在高处眺望,晨雾又像安静的大海,山峦就像海中行驶的军舰;炊烟袅袅,雄鸡时鸣,云雾山中真的像仙境一般。

人们吃过早饭,扛着镢头、铁锨,抬着筐、推着独轮车陆陆续续向工地走去。不时有农家的看门狗,“汪汪”的叫个不停。上学的孩子们踩着河里的石头跑跑跳跳的经过村中的沙河,惊动了在清澈的水里嬉戏的鸭子和鹅,它们展开翅膀飞跑着“呱呱”的叫。两山口的村民把鸭子称作“扁嘴”,而把男人的隐私处叫做鸭子。知青们不知道,有时女同学在河边说“你看,大鸭子!”,村民们就在一边暗笑。

村后北大沟,劳动的工地上。早到的村民坐在朝阳的土丘跟下,晒着太阳聊着天。

知识青年们参杂在社员们之中,但他们合体、整洁的服饰、细致的皮肤,面部活泼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城里人。他们和社员们差不多混熟了,在一起谈笑说啦一点也不拘束。尽管来了快两个月了,有一些方言土语他们还是听不懂。同样,他们说起话来,不慢点清晰的说,社员们听的也是囫囵吞枣。

安洁的身边有姑娘有媳妇围了一小圈人,都在认真地听她讲着什么,有的人远点也笑着看她讲话的动作表情。她本来说的还慢点,可一会儿就控制不住说着说着就快起来。社员们大都囫囵吞枣的听着。当有的社员问她:“你在家里是小份吧?”。她赶忙说:“我可不是老小,在家里我是老大,是大份!”“昂吆,你在家里还是大份啊!”“噢咧咧,我下边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呐。”她学着两山口人说话的腔调,围着他的社员们都笑起来。在人们的眼里,最小的孩子都是有点娇的。安洁不管走到哪里,给人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娇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时还自嘲的说:“我就是长了个娇模样。”

王安洁也不满十七岁,象当时的大多数青年一样,她也有着美好的愿望和理想。电影《边疆晓歌》激发了她奔赴边疆建设边疆的热情和愿望。那无边无际的草原,牧民们赶着牛羊唱着情歌;那荒凉的戈壁滩,同大风沙搏斗的壮丽场面;少数民族能歌善舞的风俗习惯,重要的是建设边疆的青年们那火热的丰富多彩的生活,时时激荡着她那颗年轻的心。一想到这些,她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边疆。今天,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到农村去,虽不是边疆,可也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青年人战天斗地的集体生活。怀着满腔热情,王安洁来到了两山口。

今天他们和社员们一道干活,填沟整平土地。来到小山村,同学们都有一种共同的心思,就是要以新的行动新的面貌给村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干的都很带劲。几个小伙子推起独轮车来七摇八晃的,就像脚下没根、身上没劲,即使使出最大的劲还是掌握不稳,有时不由自主的就歪了,引起社员和同学们一阵阵善意的笑声。尽管这样,他们依然学着推,个个满头大汗的。杨奇推起小车来,也不走直道。但他凭着打篮球和其他体育活动锻炼出来的灵活和几天来推小车的技巧相结合,居然把一车车土曲里拐弯的推到沟里去了。

还不到中午,太阳象给人们作对似的,不顾大家劳动的已经浑身热乎乎的,依然施加着它的温暖。同学们大都脱了大衣和外套,有的社员也扒了棉袄,镢飞锨上,人来车往,工地上好热闹。

休息过后,干活的哨音又吹响了。回宿舍换衣服的女同学们也结伴回来了,王安洁稍微落后了点,向前紧赶了几步。

杨奇出神地看着她。

安洁脱去了棉衣,里面穿了一件红毛衣,外面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外套。外套似乎瘦了点,紧紧地裹着姑娘苗条的但又是丰满的身体,显露出她那自然而优美的曲线。可能是上沿吃力的缘故或是步子走得急了点,凸起的胸部有节奏的颤动着。她乌黑的头发,梳着两只小辫在背后摇摆着,眼睛清澈而明亮。她走过杨奇身边嫣然一笑,杨奇感到脸上一热,心里也翻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甜丝丝的感觉,又像一粒石子投进他的心里激起层层神秘的浪花。

心不在焉的杨奇劳动中不时把注意力投在安洁身上,可又怕别人看透他的心思,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好象安洁身上有根红线在扯着他。

他又一次推起了独轮车。这一次比以前恍得更厉害了,虽然只有二三十米,一路上左摇右摆好象在扭秧歌。他越是想推好越是力不从心。好不容易推到沟沿,他松了一口气,像往常一样把车把一掀。谁知他把车推的靠前了些, “哗”的一下子,连车带土还拽着人顺着斜坡就滑了下去。随着他滑下去,只听见一声拖着长腔的女高音:"杨奇---",这声音充满亲切和关怀,他听得出那是王安洁的声音,瞬间一股暖流通遍全身,他使劲把小车拽住了。车没翻过去,人也没碰着。当社员们拉他上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安洁和社员们一块跑过来,她吃惊的眼睛里还带着不安的神色。从上到下打量了杨奇一遍, 她这才放下心来,不自觉地说了句:“吓了我一跳!” 杨奇抖掉身上的泥土,一边回答者社员们关切的询问,一边以真诚感激的眼光看着王安洁。

阳光灿烂,格外温暖,劳动的人们舒展着筋骨分外舒畅。

从来没有过的心情激荡着杨奇,对安洁从喜欢又上升到一种新的情感。这不由的使他想到,这就是爱吗,这是爱情的开始吗?我真的爱上她了吗?!这时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小车滑下去时经久不息的声音:“杨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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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雪夜萌情

 

    皑皑的白雪掩盖着大地的春情,青松却显得更加郁郁葱葱。

今年的雪又多又大。春节之前接连下了几场雪。杨奇他们早上起来,门都开不开了。门外的雪和半门子一样高。 直到外面的人把雪除去,他们才推开半门子走出屋来。院内的雪没过了膝盖。让阳光一照,白光刺的他们眼睛疼。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浑身清爽。他们爬上高崖头,眼前呈现一派壮丽的北国风光。天地一色全是白茫茫一片,只有马尾松在雪的映衬下,挺拔俊秀,分外妖娆。

杨奇要陪着刘波在春节前赶回济南,因为日前济南的同学给刘波发来一封电报:母亲病重,速回。不能和同学们在两山口一道过第一个扎根年,他感到有些遗憾。

杨奇是1952年4月出生的,比安洁大三个月,一米七五的个头,男孩子当中少有的白面孔,身子骨不算壮实但也不弱,显得文质彬彬的。自从安洁在杨奇的心里泛起了神秘的浪花,这个浪花越泛越大,时时激荡着他那颗火热躁动的心。安洁的纯洁天真,直爽活泼,以及丰满的体姿,还有对杨奇和同学们真诚的关心和倾心的相助牢牢地抓住了杨奇的心。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对杨奇的吸引力是那么强,使他不得不靠近她,也无力躲避她。他在日记里赞美她而写着:

   纯洁如皓月

    正直比青竹

    热情似火焰

    活泼赛顽童。

“我们的友谊怎样进一步发展呐,她想的能和我想的一样吗?”

“姑娘是理解我的!”回顾一个半月来的接触,杨奇这样想,也充满了信心。

北风刺骨,姑娘娇嫩的手伸进冰冷的水中为杨奇洗衣服;访贫问苦他们总愿意一块去;劳动完后又总愿意在一起欢唱说笑,疲劳和想家的感觉也抛到了脑后。尽管只有一个多月,他们之间却十分默契,就像多年的同学或是要好的朋友。为了防止冻裂手脚,安洁送给杨奇一盒防冻脂,他把它看成友谊的象征看作是姑娘的心。安洁也高兴的收下杨奇从大店买回来的毛主席像。她不想想,我为什么送给她而不送给别的同学呢,她能那样天真吗。杨奇把他们之间的交流和往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被爱情燃烧的心像浇了油一样,越来越旺了。

爱,是什么力量也阻止不了的。

一九六九年二月十三日的夜晚。

夜深了,村庄睡熟了,连狗叫的声音都听不到。山村的夜来得早,也特别黑。万籁俱寂,只有北风吼着吹起高处的雪花填平低矮的沟壑。

在这寂静的夜晚,同学们早已做上了梦见亲人的梦,时而呓语,时而裹紧盖在身上的棉被和大衣。此时,却有两颗激荡不已的心正在接近着冲撞着。

“我要先走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杨奇坐在安洁的身边,因为是在女生宿舍,他不得不压低声音。

“没有,哦,不过路上……雪下得这么大,你要多加小心啊!” 安洁有点紧张,但一想到风雪之夜他俩要走出大山,她充满关切地说。

一股暖流涌进杨奇的心间,早已想好的话顿时到了嗓子眼。这时安洁看了他一眼,看到杨奇多情逼人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羞涩的低下了头。杨奇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两人心里都在想……

沉默伴着黑夜的寂静,听的见几个女生睡熟的呼吸声。

杨奇的心似波涛翻涌,一浪高过一浪。看着身边可爱的姑娘,他多想把她搂在怀里亲亲她啊。想到这里,脸上热乎乎的,幸亏黑暗遮住了他那涨红的脸。

安洁也感到了杨奇身上脸上散发的热,但她依然坐着不动,任激动的心随意翻卷。

继续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杨奇想终不能这样坐到启程吧,那就会失去良机,他的手心直出汗,再次鼓起了勇气:

“王安洁,你觉得刘波和路传玲这样好吗”

“挺好的呀,有什么不好的呵”

“我们的关系也能比同学关系更进一步发展嘛?”,这是他请教刘波后想好的一句话,已憋了好几天,好歹的说出了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姑娘低着头,用手捂着脸。

“你说啊!”杨奇期待的眼睛看着她。

安洁把脸埋在两只小手里,一句话也不说,象什么话也没听见,可心里象有只小兔蹦蹦跳跳的。她在想什么呐,可能在想杨奇这个人到底怎样吧,也可能想从学校到农村一幕幕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也可能在想别的或是什么也没想。

“你快说呀!”杨奇焦急的等待着她确切的回音。

面对着同龄人的杨奇,差不多同样的爱好,有着共同的理想,又走在同一条路上,她怎么会拒绝呐;她心里想“我的心早已经向你靠拢啦,傻小子还问呐”。正好杨奇又问她,她只好放下手来,舒心的笑着朝着杨奇犟了犟鼻子快速的说了声:“还用说吗!”

安洁发自内心的一笑和短短的一句话,让杨奇心花怒放。他激情的抓起姑娘又胖又小的手,一种幸福感流遍全身。他感到姑娘的手也在微微颤动想往回抽,立刻把她的手放在他激烈跳动着的胸口上,又低下头亲吻着她的手。这手他也曾拉过,可从没像今天这样感到如此细腻和柔软,他的舌尖能清晰地感到姑娘手背上的几个小窝。要是不怕惊动屋内睡觉的同学,他真的会去亲她去拥抱她的。

时间飞快的流逝,半夜时分他们依然相互依偎着坐在床边。在这幸福的时刻,语言显得那么贫乏。夜那么静,他们都听的见对方的呼吸。外面,寒风凛烈,越刮越猛。他们没有一点寒冷的感觉也没有丝毫的倦意。一想到在这种时刻就要分手,杨奇把姑娘的手握的更紧了。

两点正,同学们都起来了。女同学做饭,男同学帮着杨奇和刘波整理行装,齐呼啦的忙活了一阵。

吃过饭,他俩和送他们的两个男生还有两个社员准备出发了。安洁看着就要离开她的杨奇,恋恋不舍和不放心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她一接触到杨奇的目光,脸色又是一阵绯红。尽管他俩一夜未眠,但依然精神抖擞。杨奇穿着厚厚的下乡前仿做的军大衣,胳膊动作不那么灵活,口罩带老系不好。安洁伸出手来,说"你别动"顾不得别的同学在不在身边,帮他系好了口罩带。杨奇火辣辣的眼光感激的看着她,安洁赶紧转过了身去。

顶着星星,他们出村了,引起了一阵狗叫。

杨奇和安洁在道别。尽管分手只有几天,但此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当安洁不得不催促杨奇上路时,他们深情的目光相互映射,不知传递着多少不舍多少留恋多少关心多少期待啊。 在这即将分手的刹那,杨奇又想到了要是能抱抱她亲亲她多好啊。可他紧紧地握了安洁的手一下,说了声"济南见",转身迈开了步伐。

安洁眼里含着泪花,目送着杨奇雪地上渐渐远去的身影。当同伴们叫她一块回屋的时候,她赶紧擦了擦已经湿润的眼睛。

微弱的月光加上白雪的反射,天地间还不那么黑。 杨奇他们顶着刺骨的寒风,踏着松软的积雪,怀揣着回家的信念,摸索着只能走独轮车的山路艰难的上了北山坡。杨奇回首望了望隐约可见的山村,心里想我心爱的人就在那里,也可能在想我吧。想到这里,他和同学们加快了步伐,连滚带爬地出了山。数不清跌了多少跤,有多少次陷进沟里,天亮前他们终于赶到了石井。

因道路积雪难行,石井不通车。吃过饭,送他们的人就要回去了。杨奇找了一张纸,迅速地写了几行字,并折成一个纸条,放进了安洁让他带的手电筒里,托李作田带给王安洁。

杨奇和刘波义无反顾的朝莒县县城走去。石井离县城有三十多里路,好天还不难,但在这冰天雪地北风呼啸的日子,每一步都是艰难的。风刮着结冰的雪花像刀子一样,刮着他俩不得不转过身去倒着走。眼望着前后的道路和周围的田野,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一个人影,偶尔有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驶过。遇到这样的天气还要走五十多里路,对他俩来说都是第一次。 但他俩心思是一样的,都有心爱的姑娘鼓舞着他们,家里的亲人期盼着他们,他们朝着远方的目标一步一步坚持着。

临近中午,作田他们回到了两山口。王安洁正在村口迎他们。恰巧,王安洁的手电筒和李作田的手电筒是一模一样的,作田要逗逗王安洁。他拿出两个手电筒说:"王安洁,这两个手电筒,有一个是杨奇给你的,里头还有东西。不过你只能拿一个,要是拿错了,可就不给你啦。”王安洁好像知道手电筒的秘密,她看了看,毫不犹豫地拿了一个,打开堵头,真倒出来一个纸条。作田不由得说:"哎吆,还真是心有灵犀唻。”王安洁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纸条:

安洁:

我现在已安全到达石井,即将坐上汽车,一切放心!在这分别的几天里,望你不要过分难过,多多保重身体,争取别带着眼疖子回济。眼泪不要轻易掉。

祝您春节愉快。

紧握您的手!

                                    杨奇  1969.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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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济南新春


济南的春节,也是雪地冰天。

初二,杨奇回到家的第三天,他来到济南国棉三厂一宿舍。他的心情似乎有点紧张,既想早点告诉安洁的父母,远离他们的孩子就要回来了,又有些踌躇和不好意思。不象去别的同学家里泰然自若。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问清了门牌,来到了安洁的家门口。

“王安洁在这儿住吧”,他敲敲门问道。

随着杨奇的问话,一位中年妇女开了门。她一看准是安洁的母亲,他顺口叫了声:"大姨,我是从两山口来的。”纺织厂的孩子叫母亲的同事都叫大姨。安洁的母亲热情地把他让进屋来,倒上一杯热水。房子很小,一张床占了半间屋。后来再去才知道,后面有两间也只能放下床的小屋,安洁和妹妹住在一间小屋里。 杨奇主动地谈了下乡后的情况,安洁母亲也问了问他的家庭情况。杨奇检点着自己的言行,感觉应该会给安洁的母亲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后来杨奇才知道,安洁在银行工作的父亲对他们的交往并不赞同,不愿安洁嫁进一个纺织工人的家庭。不过,后来看他们情投意合的也就默认了。

杨奇走访了大部分同学们的家庭,家长们都高兴地接待了他。于勇母亲和父亲的热情让他有点招架不住,非得让他吃了饭才能走,他们都盼望着孩子们的归来。杨奇何尝不是呐,小伙子身在济南,心却飞到了七百里外的两山口。

回到家的第一天,杨奇就向他的母亲泄露了心中的秘密。

“妈,那里有个姑娘待我挺好,还给我洗衣裳,你看这儿是她给我补的”,她指着裤子上的一个补丁说。

“奥,她叫什么名字啊,针线活还挺好的”母亲有点吃惊。

"她叫王安洁,可好了,个头高高的,又直爽又活泼。”

“她回来后,让她到我们家来玩吧”,母亲不冷不热地说,脸上并无喜色。杨奇没当回事,他正盼着安洁回来后到他家来哪。

其实,当母亲的早已察觉儿子的心思,看到自己儿子像突然间长大了,可毕竟才十七岁啊,这么早就谈起了恋爱,她暗暗的为孩子担心。

同学们回来了。亲友们都到车站迎接他们。杨奇第一眼就看到了从车站走出来的安洁,安洁也看到了他。他们会心的一笑,“我们又见面啦”,算是打了招呼。一出车站,同学们都各自奔向了自己的亲友。杨奇接过和他住一个宿舍的杨其泉的行李,安洁和接她的同学、弟妹陆续的离开了火车站。

同学们回来的第二天,安洁约着几个同学一道来到杨奇家里,一块把捎来的东西给他。

杨琦家里人多,全家人都热情地接待着他们。杨琦的弟弟、妹妹都站着看那么多的大哥哥大姐姐。

安洁到了杨奇家里,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好像变了一个人,是那样的腼腆和拘束。她坐在椅子上,水也不喝,糖也不吃,话也是不问不说。与两山口那个活泼热情、无拘无束、有说有笑的安洁真是判若两人。杨奇心里着急,他想,奶奶和母亲对她的看法肯定会有出入的,虽然奶奶还不知道他俩的真正关系。

“这个小妮怎么这么扭捏啊”,同学们走后,裹着小脚的奶奶操着聊城腔果然说。

“头回来,不熟悉,难免有些扭捏。”当妈的知道儿子的心情,有点打掩护的说。杨奇觉得母亲的话是有道理的,以后慢慢会好的。

在济南期间,大家都相互认了认家门。在别的同学家做客,杨奇看到安洁也不是落落大方的,就是在她自己家也和在两山口不一样。这一点杨奇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有信心要帮她改变这个弱点,让她尽快成熟起来。

在家住了十余天,杨奇家和安洁的家虽相距三五里地,两人却不能像在两山口一样天天在一块。刚刚建立了恋情的他们,首次尝到了相思的滋味。24日的夜晚,安洁给杨奇写了第一封信:


杨奇同志:

两天没见你真是想你呀。现在已是深夜,我妈妈上夜班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但是我却睡不着,我找了张纸,把我满腹的心里话给你说说吧。现在你是我最知己的知心人,我相信你说的话是心里话。我也向你发誓:你上哪我就上哪,你就是要饭我也跟着你,无论是天塌还是地陷,我将永远和你在一起。

杨奇,我现在真是不能离开你了,你要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觉得无限空虚。高山大海可以把我们分开,可我们的心却紧紧相连。山高挡不住远飞的雁,河深挡不住过河的人。杨奇啊杨奇,我是多么愿意我们时时刻刻在一起啊。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你是否想的到我在想你呢。每当我烦闷时,我就拿出你给我写的那张字条,看到它也就算见到了你吧。你告诉我"眼泪不要轻易掉",可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有时候看着它想着你,眼泪不自觉地就流出来了。

杨奇啊杨奇,鱼儿怎能离开海洋,羊儿怎能离开草原,我怎能离开你呢。我写的这些心里话你是否相信呢

写这些吧

                                    战友  安洁 

                                          1969.2.24.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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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同甘共苦


他们没在家里过十五,二月下旬回到了两山口。

知识青年来到农村,暂时分不下粮食,国家照顾六个月的国库粮。他们每个月的粮食都有男同学和大队里派的社员去区里领取推回两山口。二十多里的山路,崎岖不平,上沿下坡,起初他们走路都得多加小心,何况推着独轮车还满载着粮食,那是难上加难啦。但是,经过几次锻炼,他们都能随意支使小车,推上一二百斤也没问题了。

他们差不多每天都参加劳动,收工回来就吃饭。头几个月的生活,由于有大队派的两个"识字班"帮着做饭,伙食搞得还不错。但是,总不能老是让人家帮着做啊,自己也要学习独立生活的本领。在大队的主持下,他们采取了轮流做饭制,两人一组,一组三天。杨奇和于勇一个组。他们都是第一次远离父母,别说是缝缝补补,就是厨房的活大多都没做过。杨奇和于勇在家也都没做过饭。轮到他们值日了,前几顿饭虽说做得不好,同学们都凑合着吃了也没说什么,可他俩心里有数。最后一顿,他俩本想让同学们吃个满意的饭,做的白菜疙瘩头汤。一个个面团子像小老鼠一样,长的长、团的团,做好了又撒了些胡椒面。杨奇知道安洁不吃辣,还特意给她盛出来一碗。可等同学们一吃,这个说辣,那个说咸,有的同学还咬出了干面粉。同学们好气又好笑,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开始数落起他俩来。

安洁和李瑞昌一组。每当安洁做饭时,杨奇收工回来总愿意去厨房帮忙。帮着她拉风箱,安洁不让,他就在一旁帮着往炉灶里填松枝,直到做好饭。吃饭时,他俩坐在一个箱子旁,面对着面。吃肉菜时,杨奇还常把自己碗里的瘦肉夹到安洁碗里。此时,他们的关系在同学们中间也已经不是秘密了。

从济南回来后,大队里给他们买了个猪头,竟有二十五斤之多。几个男同学拾掇好了炖了一大盆猪头肉,连猪口条也炖了出来,准备过两天炒着吃。可过了一天少了点,又过了一天又少了些。几个男同学看着越来越少,再不吃就捞不着啦,干脆来了个一锅端,把口条全吃了。男的嘴馋,女同学也不例外。几个女同学不吃肥肉,把连带的肥肉扯下来又放回盆里,同学们也没人在乎。他们吃饭前,还得学习毛主席语录,村里的社员和孩子们就在门外看着他们。在日常生活里,大活累活大家还是一块干,男同学都抢着干重活,女同学则帮着他们洗衣服,十几个少男少女真的像兄弟姐妹一样。

星星还眨着眼睛,大地还没苏醒,在寂静的山村却有人开始了辛勤的劳动。

“唉,杨奇,你们睡死了吗?还不赶快起床。杨奇,杨奇,懒猪!”高嗓门的安洁喊着他们,不过,最后两个字她放低了声音。男生宿舍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姑娘不由的去敲打他们的门。一阵"咚咚"声把他们惊醒了,他们明白该起来转圈了---推磨。这是让他们头疼的事,谁也不愿推。起初,一推起来觉得还挺好玩,可新鲜劲一过,天旋地转,有的同学都吐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也就适应了。他们懒洋洋的起了床,到了河西沿何兆梅家的石磨旁。姑娘们早已等着他们了,他们一个人一根磨棍,插进磨眼里就转起圈来。

推磨是作煎饼的第一道工序。两山口的主食就是煎饼,大都是地瓜面的。先把干地瓜干在水里泡上一夜,再切成小块,然后用石磨磨成糊状;用双手抱着一团糊糊在烧热的鏊子上滚动,等鏊子上沾满一层糊糊,用手再把它揭下来,一张煎饼就做成了。刚下鏊子的煎饼又酥又软可好吃了,地瓜干经过浸泡已经没有了甜味,咬在嘴里只有粮食的甘甜。特别是再包裹上小豆沫,那真是一道农家美味。小豆沫就是把黄豆弄碎了,加上切碎的小白菜或是萝卜樱子一块炒熟,菜多汤少,真是口味鲜美营养丰富。几个月下来,十二个知识青年都气色红润胖乎乎的。

杨奇还在朦胧中,推着磨盘机械的转着圈。黎明前,周围黑乎乎的,村民们还在睡梦中。眼前只有一盏提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看着一边推磨一边加料的安洁,他想到了我们以后就这样在这儿过一辈子吗,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西山林业队。

一只黄狗昂着头,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密切的注视着从长长的弯曲的小路上走上来的人。起初这些人对它来说是陌生的,看到他们向山上走来,就狂叫不止,做着要扑上来的架势。安洁从小怕狗,这一叫一扑,把她吓得直望别人后面跑。有时候,狗也跟着她跑,她边跑边喊,杨奇不得不帮她把狗赶开,引得同学和社员们一阵笑声。

今天给果树施肥。林业队队长何永良领着女同学来到果树下刨坑,何永明带着男同学运肥。果树林是不规则的梯田式的,上沿下坡的都有三四十度。运肥的要好几个人推一辆小车,走着他们自己开的山路,有时得连拉加抬,才能把肥料运到树下。

队长何永良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他和几个社员的管理下,棵棵果树花团锦簇枝繁叶茂的。由于都是年轻人,不几天他们就熟了。后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董瑛和何永良接触多起来,有时何永良的母亲,一个很慈祥的老太太还到宿舍里请董瑛去他家里吃饭。同学们都不相信董瑛会和何永良谈恋爱。董瑛不论在学校还是在所有知青里头,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可以说要文化有文化,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父亲当时还是济南市天桥区的区长。象董瑛这样文化程度高的青年,在边远农村是少有的,峪子公社早盯上了。时间不长,董瑛就去峪子中学教学了。但是,她和何永良还是啦得挺热乎的。同学们百思不得其解。

干了一袢活,个个满头大汗的。他们在半山腰朝阳的果树下休息。蓝蓝的天空,不时有几朵白云浮动;层层的梯田里,有社员在辛勤的劳作。春夏之交的田野上一派勃勃生机。姑娘们有说有笑的,安洁清脆的话声不时传进杨奇的耳中。她说话有声有色,还带着表情,很能吸引听众,和社员们啦到兴头上,时常引起阵阵笑声。

杨奇听到安洁爽朗的笑声,心里也高兴,可似乎还有些醋意。姑娘的清纯活泼,心底的畅快明亮,让很多人都愿意接近她。可他觉得安洁对外人太热情放得太开欠稳重。他把姑娘的一切都看作是他的,仅有他才应该得到的。正是由于杨奇这种爱的自私和狭隘的思想,压抑了姑娘的性格,在以后交往中也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在学校时,安洁和孔强的姐姐郑孔英是好朋友。下乡前,郑孔英托付安洁要照顾好她的弟弟。安洁对孔强的关心和帮助,杨奇见了也是感到不舒服,还给她脸子看呐。这时,他怀着不满的心情,毫无表情地看着安洁,却迎来了安洁舒心快乐的一笑,顿时他心里也甜滋滋的。可是他还是要制止姑娘的"过分",守着那么多人不能明说,接着一个话巴,他旁敲侧击起来:

“怎么这么个糊味啊,是谁家的粥糊了吧,这糊粥(胡诌)味还挺浓的呐!”杨奇煞有介事的说。不论在哪里,安洁也比较注意杨奇的言行。她知道他话里有话,奥,这是在说我呐。她狠狠的瞪了杨奇一眼,脸上又有了红晕。杨奇毫无掩饰的笑起来。

劳动的舒畅,生活中的乐趣,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更增加了他们欢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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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青年去下乡,

爱情初绽尽荡漾,

可惜小伙心眼小,

末知后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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