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江 围 海
大约是七六年初，那时兵团已经转回农垦，由农垦系统组织了一围海造田工程。之前的大会战都是各农场（团）在自己范围内进行的，这次可是系统的大会战。我们南俸农场组织了近百人的一支队伍，从万泉河上游的群山里拉到了海边一个叫三江的地方。海边可不能像山里可以就地取材搭建窝棚，附近有农村，村民们腾出一些房子让我们借宿。这样住宿条件好了很多，比在山里大会战舒服。每天我们要趁退潮时工作，走下滩涂到达施工地点，赤脚趟水。这时的海水还很冷，水下有杂物，如果踩到尖利的东西，可能扎破脚。工作主要是铲泥和担泥。在山里我们用惯的开山大锄在这里却没有施展机会，滩涂淤泥很深，用一种直板的铁锹插进土里，切成一块块的泥土；负责搬运的人就把泥块装进竹筐，挑到垒坝点。
不管铲泥还是担泥都是重体力活，特别使用腰力，但都是年轻的农垦工人，谁也不甘落后，干起活来争先恐后，热火朝天。各场人马各管一段，整个围海工地远远望去，象一条巨龙，十分壮观。
干累了歇一歇，很快喘过气来继续干，最麻烦的是“人有三急”，滩涂上男男女女，无遮无挡，只好跑到远远的红树林里，十分尴尬。
还有就是一定要算准涨退潮时间，这就是我们开工和收工不能超越的时间限制。有一次，指挥部通知是中午退潮，我们按时到达，却见一片汪洋，只好在岸上等，谁知到下午四点仍不见退潮动静，只好班师回营，白白在太阳底下睡了两三个小时，被蚂蚁咬了不少口。
笔者当时是随队卫生员，每天挎着药箱到工地，为队员们处理一些小伤口，应付意外伤病。为方便群众，预备了香烟满足需要。那时的“春城”算是比较贵的，但仍是抢手货。我每到一个地段，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围拢过来，要点胶布，涂点药水，还有买香烟的。人们只要看见我手中无烟，肯定塞一支给我，推也没用，只好拿着；但一拿着，火就给点上。天天如此没有例外，奇怪的是一个月后，甚至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种生那棵烟树”。
酒却不同，由于海南生活环境的特殊，慢慢接受了喝酒。在围海的日子里，每天经受的劳累寒湿以及生活的枯燥，把喝酒变成了我们一些男知青的嗜好。晚上在营地没有别的事可消遣，我们几个好友就喝酒聊天。那年代没有什么低度醇酒，有颜色的如川芎酒五加皮等药酒四十度，白酒六十度。喝到兴奋起来围着院子赛跑，什么劳累和苦闷都已丢到爪哇国去了！不过，笔者还不能完全放开，因为卫生员晚上还要为队员们看病疗伤，这工作一刻不能松懈。记得一次我们的陈指挥和梁司务长加上笔者三人把一瓶北京二锅头干掉，接着司务长给队员们卖饭票，笔者为他们看病拿药，而陈指挥带着两腿污泥斜挨着床头呼呼地睡着了。就因为这样长期的历练，笔者练出了酒量，而且练成了酒后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从不说胡话的“本领”。
一个月过去，海湾里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土坝，后面收尾工作如砌护坡等另找人做，我们围海会战结束了。
离开三江、离开海南三十余年，那一段生活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但什么是滩涂？什么是红树林？是这段经历给我的感性认识。虽然那个时代所搞的大会战成效甚少，破坏多于建设，但笔者由衷地希望三江围海能有积极的意义。在广州，有一处地方叫万顷沙，就是从海滩围垦而成的，那里的海鲜河鲜非常有名，还有水果莲藕等。每到万顷沙十九涌，看到两边的藕塘，大片湿地，我会联想到三江围海后情形怎样了，是像眼前十九涌的模样吗？三十年弹指一挥间，说不上沧海桑田，但也应该变化彰显。笔者希望有那么一天能回到三江，站在我们当年亲手垒起的大坝上，能看到一片物产丰富的新垦土地，证实一下我们的汗水并没有白流。
写于2008年元月24日
后记：本文曾刊于粤海农垦（兵团）知青网，登出后，得到许多了解情况的大哥们的指正（这次我相应作了修改），而且告诉我：三江围海是知青在海南期间最“荒唐”的工程，围海造田20年内试种多种作物都没有成功，没有一点收获，后来只能种椰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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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8/12/18 8:04: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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