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李三炮英明决策 叫驴成了俺“师傅”
到大队部之后,老蔫主任一说,我们才知道,原来在此之前,几个女生已经把我们昨天晚上我们“耍流氓隔着窗户尿尿”的事情“告”到这里了。
几个女生见到老蔫主任之后,就像变戏法似的立刻绷起了脸,面对面的给我们提出了“强烈”的集体抗议。
老蔫主任我们在昨天已经见过面了,他与林队长的年龄相似,也是约四十多岁的模样,面目挺和善的样子。老蔫的年龄虽然与林队长相似,但他的穿衣打扮却比林队长讲究了许多。衣服虽然很陈旧,但却是灰色的四个兜的干部装,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很少见的。有人说他的衣服都是从女婿那里淘汰下来的,但却被老伴收拾的非常得体。老蔫的他长得有点像电影《青松岭》中的钱广,一副富农的样子,但与钱广相比,又比钱广矮了一些,胖了一些。只是由于平时说话时蔫蔫的,有点娘娘腔,这才有了“老蔫”这样的绰号。
有人说老蔫的娘娘腔,是因抗美援朝时被美国飞机的炸弹片削去了半个老二,丧失了那个功能,才渐渐变蔫蔫的。这话虽然无法考证,但自从被炸弹削去半个老二之后,走路就留下了一撇一撇的毛病,却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他复员回到李家坡之后,李三炮为了照顾他,就让他担任了大队的会计,并兼管着大队的广播和电话,上面如有个什么通知类的,则由他负责在喇叭中广播传达,享受的基本上是“脱产干部”的待遇。
当然,老蔫能当上大队的脱产干部,凭的并不完全是“伤残军人”这个荣誉,关键还是他有一个在公社当干部的女婿做靠山。当然他对李三炮的话更是惟命是听,这才保住了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几年。现在李家坡一下就来了10个知青,知青多了,自然需要有人管理,这样他的头衔上就又多了一顶“主任”的帽子。
老蔫听了几个女生的“集体抗议”之后,正要批评我们男生尿尿不该弄出那么大响声来。这时,村支书李三炮走了进来。
这是一位年近六旬身体硬朗的半大老头,虽然有一头花白的头发,但身材敦实,由于长期处在养尊处优的地位,五官保养的满面红光。他上身穿灰色的干部服,下身穿蓝黑色制服裤,走起路来四平八稳,一脸的威严,如不是脚上穿的那双黑色中式布鞋,你一定不会觉得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山村大队党支部书记。
李三炮的原名叫李万年,但李万年这个名字,只在公社档案袋各大队支书的资料中出现过。现在全村上上下下,包括公社干部则都习惯喊他李三炮。李三炮这个名字,早在他在第四支队抗日时就开始了。他来第四支队之前,在家的乳名叫李三,参加纪德贵的第四支队后,因身体强壮,点名喊报到、吃饭打嗝和放屁都是噔噔响,就有人给他开玩笑开始喊他“三炮”。后来支队造花名册时,文书果真就给他写下了“李三炮”这三个字。直到复员回到李家坡,坐到村支书的宝座上之后,他自己才悄悄把李三炮这三个字改成了李万年。
李三炮这个名字的复兴,源于文革初期的《炮打司令部》。李三炮身上的确很有一股革命的猛劲,文革兴起之后,他带头在当地扯起了造反的大旗,后来随着他革命行动的雷厉风行,李三炮这个名字渐渐就又被传了起来。
其实,李三炮本身性格也具有“炮打”精神,平时无论干什么事情他都是雷厉风行的。别看他身材低胖,个子还不到一米七零,但办起事情来却是很利索的,从不拖泥带水。当初东部平原上的南崔庄“鸡毛上天”之后,他就在西部山区第一个办起了农业高级社;大办钢铁时,是他第一个带头砸了自家的铁锅;文革时,又是他第一个组织了当地的武斗队。由于是他第一个树起了造反的大旗,不仅使保住了自己支书的宝座,而且也在上级领导的那里得到了支持,并长期占有了一席之地。
这天,这是我们来到李家坡之后,第一次看到他老人家的尊容。也许是今天早上刚刚经历了一场“云雨”滋润的缘故,现在看上去,他更加红光满面,面带笑容。
见支书来了,老蔫只好向他汇报了昨天晚上我们“隔着窗户尿尿”的事情。
由于是第一次目睹支书的尊容,我们都担心他老人家会发怒,没有想到李三炮听了老蔫的讲述之后,不仅没有批评我们,反而是摸着老扁的头开起了玩笑:“行啊,小家伙,胆可真够大的。”说着自己就带头大笑了起来。
男生提着的心终于掉了下来,女生的小嘴则撅起了老高老高。
他笑完之后,就给老蔫交代起了任务:“一会喊几个社员过来,给他们在院子里垒个厕所,总不能让这些城市里来的孩子像咱这样兜着裤子乱跑吧。这工分就由咱大队给出了,你回头叫巧珍给记到帐上。”我们这才暗暗佩服起了他的工作魄力和行动的果断。
别看老蔫是我们的主管主任,林队长他平时也喜欢干一些出头露脸的事情,但遇到重大问题时,还是由村支书拍了板才能算数,因为李家坡的真正大权,是时时刻刻掌握在村支书李三炮手中的。
李三炮本来想立刻全盘托出他的“一帮一对红计划”的,但现在觉得知青们刚来,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熟悉,加上眼下这几个孩子又闹要告状,就临时改变了主意,想等修好厕所之后再从长计议。
见支书说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去了,老蔫这才又打开了广播。
听到广播,叫驴等几个社员磨磨蹭蹭的才来到了知青大院。
由于垒厕所要砌砖,所以老蔫主任找的这几个社员有的当大工,有的做小工。另外,为了表示对知青的关心,老蔫主任又派了一些妇女和年老的社员,来帮助我们平整知青大院的水坑。这水坑就位于我们知青大院的东厢房处,是当年修建后院教室起土时形成的,由于一直没有人理它,渐渐就积水成了一个不小的水坑。
这些任务如果要是自家承包的,可能两、三天就干完了。但由于是给公家干活,又是在春耕缝隙的农闲时间,所以大家干起活来,就磨磨蹭蹭的磨去了“洋工”,拖拖拉拉的拖了好几天才完工。就在这拖拖拉拉的“磨洋工”中,我们渐渐与当地的一些社员熟悉了起来。
掂瓦刀的是两名大工,除了叫我们“吃屎青年”的那个豁嘴社员之外,还是一个叫“疤脸”的中年男人。别看“疤脸”的脸上坑坑洼洼有些浅浅的麻子,实际上他却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他的那些摸棱两可的俚语,决不亚于秃头林队长,他尤其喜欢说一些看似荤但谜底却不荤的谜语,常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垒厕所首先要砌茅坑,别看厕所是一个说起来让人呕吐的地方,但农民们却把它看成了一个积农家肥的宝地。一般砌茅坑时,要用水泥砌个池子防止粪汤的泄漏。李家坡没有水泥,只好找来了过去地主韩老六盛粮食时用过的大缸来代替。就在几个小工给这个几大缸挖洞时,疤脸则趁机给大家开起了玩笑:“叫驴,我出个谜语,看你们谁能猜出来?”
听说要猜谜语,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离地三尺一个洞,硬的进去,软的出来,你们猜猜这是啥?”
看到疤脸抿着嘴偷笑,叫驴很快就说出了那个最通俗的说法。
“你这骚货,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一想。”叫驴的话刚一出口,就被疤脸否决了。
见疤脸否决了叫驴的说法,林子就猜出是“烤红薯”,叫驴不服气,于是俩人争执了起来。
在三个搬砖和泥的小工之中,除了叫驴之外,另外两个分别是林子和秋生,他俩是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后生。尤其是林子来到我们知青点上之后,从不象叫驴那样乱翻我们的东西,他似乎只对我和刘安祥带来的书感兴趣,这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后来渐渐就成了我在李家坡农村中最好的伙伴。
见林子答出了“烤红薯”的谜底,疤脸又出了一条更荤的谜语:“一根棒棒,半尺来长,一头长毛,一头光光,插进肉洞,来回流汤。”
这下大家傻脸了,半天谁也猜不出来。
“是牙刷吧?”等了半天之后,只有刘安祥猜出了这个答案。因为除了刘安祥之外,大家都没有刷牙的习惯。
“呀,看来还是‘吃屎青年’有文化呀!”疤脸故意学着豁嘴把我们喊成了“吃屎青年”,然后又说出了一个更荤的谜语:“掀开热被窝,就往腿上摸,掰开两条腿,就往眼上搁。”
这下大家更傻脸了,谁都猜不出这是个啥谜语。
见大家都猜不出谜底,疤脸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正在路过的张书勤的脸上。
书勤是我们这帮知青中唯一戴眼镜的一个人。这些天来,男知青们在帮助社员搬砖和泥,女知青则帮助那些妇女和年老的社员平整大院。
原来计划是要填平这个水坑的,可女生们看到坑中的那一泓春水之后,就不忍心下手了。“留下它吧,那水中的鱼儿也有生命。” 那个后来从这个知青点走出的,当了某晚报副刊编辑改名为路芳的女诗人,当初就说出了这样的请求。
不用填水坑了,社员们正巴不得停下来歇会,于是大家就丢下手中的家伙涌到墙根晒起了太阳。砌厕所的社员见平整大院的社员到墙根晒太阳了,也都纷纷扔下手中的瓦刀凑了进来。这时书勤正从伙房给大家提着一壶水路过这里。
“看啥呢?别看到眼里挖不出来呀!”叫驴见疤脸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戴眼镜的女知青,就故意当着辣婶的面大声喊了起来。
“你呀,离远点,别吓着娃们。”见疤脸这样用眼光盯着这个女孩,正在纳的鞋底辣婶就狠狠的用鞋底打了他一下。
表面上是怕丈夫那张难看的疤脸吓着这些女娃,实际上是嫌他的目光一直色迷迷的盯着这些漂亮的女孩。辣婶知道农村虽然也有漂亮的姑娘,但都没有女知青她们这样白皙细腻。
“你这臭娘们,嫌俺丑,当初别嫁给俺呀?”疤脸表面是在看女知青的脸,实际上是想暗示他的谜底是这女知青的脸上的眼镜。挨了老婆一鞋底之后,就假装生气的样子,借机捶了老婆一拳。
辣婶挨了丈夫的轻轻一拳后,正不知该怎样报复他,叫驴却在旁边开玩笑的挑唆起了她:“辣婶,扎他,使劲扎他。”
叫驴虽然比疤脸小十多岁,但按照街坊的辈分,还应该喊疤脸叫叔。只是辈分已远彼此之间就常开一些玩笑。想到疤脸经常拿他涮,叫驴就趁机挑唆起了辣婶。
辣婶刚挨了丈夫一拳,此时经叫驴的挑唆,就用纳鞋底的针,轻轻扎了疤脸一下。
虽然是用针轻轻扎了一下,但毕竟也很疼,疤脸挨扎之后,就又回敬了老婆一拳。
谁知这一拳打得有点重了,辣婶就想给疤脸发急。
旁边的一位半瞎老头却趁机在中间和开了稀泥:
“疤脸疤脸你别凶,打骂老婆逞啥能?你要嫌弃说一声,骚牛等得正心疼。”
大家“轰”的一声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骚牛是李家坡一个至今没有讨到老婆的老光棍,按照辈份和疤脸是一个辈,细算起来可能还是疤脸的一个远房堂哥。按照农村的习惯,小叔子可以和嫂子开玩笑,但大伯子一般不和弟妹说笑话。现在瞎眼老汉面对面的涮了他们一把,疤脸和骚牛只能哭笑不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就在大家开心的取乐时,老蔫主任找到了这里,看见我们大家基本上都在这里,就通知到:“大家都到前面大队院开会吧,支书正在那里等着你们。”
大家急忙跟着老蔫主任,来到了前面的大队院。
大队的办公室,实际上就是老蔫的传达室兼广播室,位于大队院南屋大门口的西侧。这五间南屋,除了一间为广播室之外,外面的四间,平时就摆着几张学生用的破烂桌子,也就算是大队的会议室吧。就在说话的工夫,大队支部的其他成员民兵营长李二狗、贫协主席韩大爷、妇女主任马巧珍都陆续来到了大队,并和老蔫主任一同都围在了李三炮的周围。
看人都到齐了,李三炮让知青们也坐下后,然后就清了清嗓子宣布开会了。
“今天咱李家坡的班子都凑起了,那就开始开会了,咱们来开个支部扩大会议,一是欢迎咱们新来的知青,二是安排安排下一步的工作。你们不远百里来到俺李家坡,俺李家坡却是山穷水尽的,不过俺李家坡却有一种革命精神,希望你们来了之后,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扎根农村。”前几天看到李三炮时,我们还觉得他挺和气的,可今天一开起会来,他就严肃了许多。
李三炮的话虽然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表达的意思还算清楚:“我们几个支委前几天临时议了议,为了使你们尽快脱胎换骨,从咱村给你们找了几个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组成一帮一对红。暂时不给你们分到下面的生产队,先成立一个青年突击队,去山上开辟梯田,让你们在集体的大风大浪中锻炼锻炼,希望你们能早日走上革命的道路。”
李三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把眼光指向了贫协主席老韩:“老韩你们几个要是没有意见的话,那就让老蔫把分配的名单给他们念一念吧。”
李三炮之所以把眼光指向了贫协主席韩大爷,他心里清楚,虽然没有开过什么支部会议,但李二狗和老蔫肯定是不会反对的,只有老韩年龄大一些,应该走走这个“民主”的过场。
贫协主席韩大爷接到支书的眼光之后,只是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李三炮又把目光指向了老蔫。老蔫急忙从口袋中掏出了马巧珍刚给他写好的纸条,他是主管知青的兼职主任,理应由他来宣布知青“一帮一对红”的名单。
老蔫打开纸条之后,见里面的许多字都不认识,只得又把名单递给了马巧珍。“马主任是咱村的女秀才,还是让她念吧。”
马巧珍接过名单之后,觉得刚才李三炮并没有把“一帮一对红”讲清楚,就补充到:“为了不影响抓革命促生产,这‘一帮一对红’中的贫下中农,就不再从各生产队抽了,现在就直接从来大队帮工的社员中产生,由于知青比较多,你们就两个知青跟一个贫下中农。就向你们城市工厂里拜师傅一样,不论贫下中农的年龄有多大,你们知青都应该向他们虚心的学习。”
早在下乡之前,我就曾对古城西北岗上的这些公社的名字产生过好奇,比如邻乡的“铜冶”公社,知道它早在历史上的殷商时期,就曾以冶炼青铜而著名。直到现在,它周围的许多村庄都仍以“炉”字而取名,比如李炉、许炉、田炉、西炉、崔炉等等。这些手工作坊的技能,就默默的被传承了下来,大办钢铁的时候,县里就曾经请过这些村庄的社员外出当过技术指导,所以附近村庄的群众,就对有技术的社员保留了“师傅”这样一种特殊的口头禅。所以当马巧珍说到“一帮一对红”的时候,很自然的就用到了“拜师”这几个字。
刚才开会的时候,社员多数都是在外围或门口站着的,现在听马巧珍说“一帮一对红”的“师傅”要从来大队帮工的社员中产生,大家就好奇的瞪大了眼睛。虽然当地很早就有了“拜师”这个词,但那都是针对有手艺的作坊而言的,而对于种地这样的庄稼活来说,这“拜师”两字,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当马巧珍说到“拜师”时,大家好奇眼光就射了进来。一方面他们都想看看马巧珍是如何给这帮知青找“师傅”的;另一方面,他们认为与知青打交道肯定有好处,都想尝试一下这“一帮一对红”。
见大家都竖起了耳朵瞪大了眼睛,马巧珍就开始念来起来。
“赵建国、赵卫星,你俩跟着魏振山。”
大青年赵建国和弟弟老扁紧张的站了起来,只是他俩不知道谁叫魏振山?
“疤脸来了没有?”老蔫主任只得大声喊了一句。
“来了来了。”疤脸本来正蹲在地上抽烟,听见喊他的大名之后,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我们这才知道他的大名叫魏振山。
“张铁卫、黄小帅,你俩跟着李全喜。”
豁嘴听完,咧着嘴就笑了起来。瘦猴和黄小帅马上意思到豁嘴的大名就是李全喜了,急忙就围到了他的身边。
马巧珍继续念到:
“告跃进、安惠萍你俩跟着郑小林。”
林子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愣了半天,他想自己这么年轻,怎么就成了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
“我不姓告,我姓郜。” 假妞听见马巧珍把自己的大姓读成了“告”,马上就纠正了一句。
“在咱李家坡,‘告’‘高’都一样。你觉得自己长得脸白,咋就不姓‘高’了?”李三炮见有人挑字眼,马上就替马巧珍打了一个圆场,白脸假妞只得无奈的伸了伸舌头。
马巧珍并没有理会假妞的表情,继续读到:
“刘安样、张书勤跟着李秋生。”
“不是刘安‘样’,是刘安‘祥’。” 大头刘安祥见马巧珍把自己的“祥”读成了“样”,就在下面嘟囔了起来。
听见知青又在下面嘟囔了起来,李三炮就有点烦了。“就你们城里人事多,起个名字也花里胡哨的,怪不得毛主席要你们到俺村接受改造!”
看着支书急了,吓得我们都不敢吭声了。
“殷小健和李继红你俩跟着李、李金柱。”
马巧珍在最后终于读到了我和李继红的名字。
马巧珍在念到大伯子哥叫驴名单的时候之所以有点口吃,是因为起初她觉得让知青跟着叫驴时有些不合适,只是李三炮坚持不再从生产队派人,她这才勉强写上了叫驴的名字。
叫驴听到有人喊他大名的时候,咧着嘴笑了。
就这样,叫驴就成了我和李继红在李家坡接受“再教育”的第一个“师傅”。
有了师傅之后,我们这群知青就像一群涣散的羊羔找到了领头样一样。在师傅们的率领,我们很快就把院子里的厕所建好了。虽是简易的茅坑,却是砖砌的围墙,这在农村简直就是“五星级”的待遇。为了庆贺竣工,老蔫主任又让我们找了一些盖房子用的白灰,用笤帚在围墙上分别写上了“男”“女”两个大字,以防哪一天哪一个混小子吃错药钻错了地方。
厕所建好之后,我们方便多了。只有老扁大言不惭的说这全是他的功劳。“要不是我这‘水门事件’,你们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同着女生的面,他不敢说出“老二”的俗名,就把“老二”称为“水门”,并把有了厕所不再“隔着窗户尿尿”戏称是过上了“幸福生活”。
老扁虽然文化水平低,但见识却非常广,他之所以用到了“水门”二字,是因为前不久美国刚刚发生了一件“水门事件”。我们虽然不了解美国“水门事件”的真实内容,更不了解尼克松为此而失去了总统的宝座,但却因谐音而记住了这四个字。尤其是老扁,常以此事开玩笑,故意在黄小帅等几个女生面前,学着读书人咬文嚼字的模样,摇头晃脑的斯文念叨:“膀胱者,尿之仓库也。尿者,水组成也;门者,尿通过的器官也……”气得黄小帅直翻白眼。
从此,“水门事件”就成了我们开玩笑时常用的一个话柄。
“一帮一对红”之后,给当地的社员走进我们知青大院,提供了极大的方便条件。但时间长了,他们渐渐失去了对“城市人”的好奇之后,慢慢的就开始远离我们了。只有叫驴还经常出入我们的知青点,而且渐渐开始与老扁、瘦猴他们厮混在一起,成了“忘年交”。
没有这次“水门”事件,我们与叫驴也许只是路上那一段邂逅的巧遇而已;没有这“一帮一对红”的关系,叫驴也许就不会以此为借口而经常出入我们的知青点上,而引发后面的一系列故事。
然而,这只能是一种也许。事实上,命运的冥冥安排,是谁也说不清的事情。不该来的,招也招不来;该来的,赶也赶不走。上帝这个巨大的魔术师,正以这“水门”事件和“一帮一对红”事件为契子,把我们和叫驴同时捆绑在了人生的舞台上,从而导演了后面一幕幕极富有戏剧性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