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兄妹结婚传奇闻 一根苦藤扯苦渊
老蔫虽然答应了要开批斗叫驴的大会,但事后却一直拖着迟迟不开,只是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他派人在知青大院与村小学之间衔接的豁口处,砌了一道院门,并亡羊补牢似的安了一副厚厚的大门。等我们再次去找老蔫时,老蔫却推辞说:“叫驴这兔崽子肯定不敢再来捣乱了,等有了机会再开批斗会时,一定狠恨批斗这个兔崽子。”
老蔫说的这个“机会”,其实只是一个拖延或推脱的幌子,因为现在不到不得已的时候,大队是懒得兴师动众开社员大会的。尽管上头整日喊着要“批林批孔”,但进入七十年代中期的老百姓,对这种政治游戏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和兴趣。更何况现在只要一开大会,社员就嚷嚷着要记工分。而开大会这种事情,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只能是白白的浪费工分,大队在明白了这些道理之后,就尽量拖着少干这种赔本的事情了。由于不开大会,也就没有了批斗叫驴的时间,这件事情就这样渐渐的被拖了下来。
我们虽然感到大队是在利用这种拖延袒护叫驴,但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大队的意思,这件事毕竟是强奸未遂,如果一开批斗叫驴的大会,势必会扩大影响,对惠萍造成更大的伤害,加上我们也不敢和当地的农民公开闹翻,所以对这件事就没有再硬追究下去,渐渐的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惠萍先是回城休息了几天,回到家里后自然是不敢讲出实情,又怕母亲生疑,住了几天后就无奈的回来了。
大队虽然没有开大会批斗叫驴,但叫驴毕竟收敛了许多,以后再也没有脸来我们知青点了。由于出了这档着事,正在改编的新戏《李家坡风波》自然就浅搁了起来,后来工作组也回城走了,宣传队排戏的事也就随之不了了之了,渐渐的我们似乎也忘记了叫驴这个人。
然而没有想到一个月之后,刚进入农历八月不久,李家坡却传出了爆炸性的新闻:叫驴要和他自己的妹妹结婚了。并且在此时之前,叫驴已经把妹妹的肚子弄大了……
爆炸性的新闻,一下子就把李家坡惊呆了。
白露夜起雾,夜浆禾灌足,秋分磨磨镰,粮仓腾出库。自白露之后,随着昼夜温差的开始增大,晚上空气中的水气已经开始在树木花草上凝结成白色的露珠,为秋作物的成熟在汲取丰富的营养,秋分之后,勤快的庄稼人就开始利用农闲时间,倒腾出麦收后挂起的镰刀,为秋收做准备了。就在大家利用农闲时间为秋收默默磨镰刀做准备的时候,这爆炸性的新闻,一下就把小小的李家坡搅得沸沸扬扬了,成了人们墙角饭后谈话的笑料。
一天晚上闲得无聊,我们聚在王瞎子家听他讲故事时,经不住我们的再三磨缠,王半瞎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扯出了叫驴一家痛苦的渊源:
叫驴一家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北岗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北岗和南岗虽只有一河之隔,但这里却是土质贫瘠,荒凉的山岗上,夹杂着许多乱石,加上干旱缺水,整个山岗上,杂石裸露,荆棘缝生。低洼之处虽也野草纵横,但却都是一些低等的耐旱植物,几乎找不到几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地名中虽然也有一些古河道,但现在却是道道枯涸,处处干旱,除了雨季之外,平时的河道多是半年见不到一滴水,漫山遍野一片荒凉干涸的景象。
北岗虽如此荒凉,但古代却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平原地区的郡主们多在此边界地带,设关置卡,戍守疆域。北岗一带的草民,多是古代那些下等兵卒们的后裔。距李家坡不远的杨家洞一带,相传就是当年杨六郎曾留下的一支血脉,虽可能是讹传,但也反映了北岗一带地理位置的荒凉。上帝在颂扬英雄的同时,却把旱魔的苦难留给了这块土地及这块土地上的子孙。
然而,上帝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术师,它在玩弄旱魃的同时,夏季又不时把暴雨泼向这里。它就像一个巨大的魔鬼,在用熊一样的巨掌扇了别人一个耳光之后,又拿出一块软软的糖球,来揉揉你的心。雨水过后,坑坑洼洼都满了,这荒凉的北岗又披上了一层浓浓的庄稼绿。这九旱一涝的秘诀,就这样留住了这祖祖辈辈的山里人。虽然是一方水土养活了一方人,但这片贫瘠土地上生存的人们,却生活的太艰难了!
为了生存,许多村庄只能分布在地势相对低洼的山坳中。水窖,拴住了山里人的心,自然也就成了山里人心目中赖以生存的根。当然,在一些地质合适的岩层上面,也能打到一些有水的井,在李家坡周围就有一些以井而命名的村庄,如好井、老井、古井等。只是这些水层太深了,打井就需要特别的技术,而叫驴的爷爷李二奎年轻的时候,就曾是这一带有名的打井工。
然而,这一切的变故,却源于民国初年的那场大旱,那场大旱,改变了李二奎的命运,使他成了魏麻子手下的一名土匪。
民国初年,豫北大旱,全县160多万亩土地,就有130多万亩旱地颗粒绝收。当时的《民国日报》曾记载了这种惨不忍睹的灾情:五月麦子一粒未收,立秋之后,田地里又没有一根青草,每天数百成群的饥民,只得扶老携幼哭哭啼啼的到处逃生。锅里找不出一个米粒,只能拿草根、树皮、树叶充饥。贩卖人口日趋渐增,女孩子按岁论价,每一岁值洋一元,男孩在10岁以下,不过卖得三五块钱。土匪更是夜夜出没,绑架肉票,限期赎回。过期不赎,撕毁肉票,被绑的女人,则任意奸污……
由于旱情严重,井里自然也打不出水来。没有人打井,李二奎自然也断了生计,无奈之下,只得加入了魏麻子的黄道门。黄道门当初在古城西北岗一带很活跃,因西北岗一带有安葬大明崇祯皇帝八世孙的“康王坟”,所以黄道门就打出“大明崇祯皇帝八世孙朱迪华”的旗号,在当地很有号召力。
黄道门本来是打着“大明崇祯皇帝八世孙朱迪华”的旗号,安良除暴的,可由于大旱严重,黄道门就与吃大户有了扯不清的关系。“哄”最初是与“行乞”联系在一起。“行乞”分为“文乞”和“武乞”两种,“文乞”主要是等待别人的施舍;当等待别人施舍不成时,就转换成了“武乞”的哄抢。最初的“武乞”是指当你正啃着半个烧饼在街上行走时,突然跑过来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人,抢走你的烧饼就跑,眼看你就要追上他了,他迅速的在烧饼上唾上几口,肮脏的口水让你望而生畏,你只得放弃。后来随着灾荒的严重,已经在大街上抢不到烧饼了,一帮人就乱哄哄的闯进大户家,开始“吃大户”了。在“吃大户”的过程中间,渐渐的就发展到了“绑架”和“撕票”。 由于这时的“绑架”和“撕票”是经常与舞枪弄棒联系在一起的,自然就难免干出不少出格的事情来。
李二奎的发家史就是从那天下午开始的。
这是一个灰蒙蒙的下午。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山岗,就连少气无力的“爷儿”,也懒洋洋的躲在灰蒙蒙的云层之间。眼下虽然应该是秋实累累的季节,但由于干旱,漫山遍野的山岗上,除了偶尔看见几丛低矮的杂草外,很少看见几垅成熟的果实。干旱从春天就开始了,夏季几乎颗粒无收,虽然一些不畏劳苦的农民,勉强从地窖里舀出几瓢水,种了几棵玉米,但玉米长到半人高的时候,还是抗不住旱魔,蔫蔫的枯死了。远远的望去,那几棵孤零零的枯玉米秆插在光突秃的坡地上,就像几杆“嗡子们”手下歪歪扭扭的破枪。
灰蒙蒙的天空下,只有六河沟火车站上那煤台和加水的水鹤才显出一点生机。光绪二十八年京汉铁路就通车了,可直到宣统元年,六河沟煤矿才与京汉铁路上的丰乐镇车站接了轨。自六河沟煤矿与丰乐镇车站接轨之后,每天有4趟煤车从这里经过,这座小站才有了一丝的生机。
就在这时,几个“嗡子”出现了。所谓的团长,其实手下只有七、八个人和二、三条土枪,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团长不伦不类的座了一顶轿子。所谓的轿子,只是他们在吃大户时,抢的一把破太师椅,绑上两根棍子,就变成了轿子。这个团长是魏麻子手下的一个武将,根据前几天的采点,今天他们将在这里绑架一条“大鱼”,之所以抬轿子而来,是估计到“大鱼”被绑架后,抬着“大鱼”跑,比押着“大鱼”跑也许更快些。
“嗡子”们眼下之所以聚集山区,一是便于隐藏,二是山区的大户更藏富。中原一带虽平时有“宁向东走一天,不向西挪一砖”的说法,但这句话的背后,却反映了山区藏富户的原因:东部平原一带易发大水,庄户们大多不保留很多的家产;西部山区由于养成了靠天吃饭的习惯,大户们多习惯把往年多余的粮食藏在夹墙里以防天旱。今年由于太旱了,山里的大户们多已经被“嗡子”们吃干捣净了,魏麻子这才胆大包天,把眼光转向了附近的六河沟煤矿。
六河沟煤矿曾是全国十大煤矿之一,光绪二十九年二月,由广东巡抚马丕瑶长子马吉森创办。他凭借着马家与袁家是世交,其弟马吉樟又任总统府秘书之便,才在漳河上游的南岸开了这个煤矿。据后来1925年出版的《中国年鉴》记载,它当年产煤达555330吨,工人多达五六千人。在此之前,六河沟煤矿虽在吴樾、及德国人德崔琳和比利时人马楣手中,几经波折,工人工资极低,每日工资才3.5角钱,只能买5斤小米,但比起当地的农民来说,这里就算是已经富的流油了。
“嗡子”们今天将要在绑架的一条“大鱼”,就是六河沟煤矿郑工程师家的郑小姐,她今天要利用星期六,乘一趟客货混装的火车,从古城彰德赶回六河沟煤矿的家里。
郑小姐的父亲曾是法国留学生,抱着“实业救国”的愿望,来到了六河沟煤矿。由于受西方文化和教育的影响,他把女儿送到了彰德由美国人创办的基督教学校三育女中。郑小姐在学校表现的很出色,尤其当五四爱国运动的风波传到彰德之后,这位看起来弱不经风,喜欢穿素白青色干净衣服的小姑娘,却投身到了反帝爱国的洪流之中。由于她表现出众,曾受到了在彰德工作的国民二军六旅教导营政治教官徐象谦(徐向前)的好评。这位从六河沟煤矿走出来的女孩,后来成了台湾著名的女诗人。
只是这时,这位小女孩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向她逼进。小女孩下了火车之后,见家里来接她的汽车还没有到,就走出站台,在站前的小广场上,东张西望的着急起来。要是往日,来接她的汽车早就停在了那里,可她哪里知道,这些“嗡子”事先已经做了手脚,把汽车拦在了半山道上。
看到小姑娘在那里着急,“嗡子”们趁机抬着“轿子”就走了上来。
“郑小姐,家里的汽车坏了,郑工让俺们来接您。”团长点头哈腰,装着一副家奴的样子。
看着面孔有些陌生,小姑娘有点犹豫。团长给旁边的桥夫递了一个颜色,旁边的随从急忙接过了小姑娘手中的提箱,轿夫趁机就把小姑娘扶上了轿子。
而这扶小姑娘上轿的轿夫,正是现在叫驴的爷爷。只不过当时的土匪,都已经了化装,一个个装扮成了善良的模样。
他们绑架了小姑娘后,并没有把小姑娘怎么样,只是借机狠狠的敲诈了郑工一笔银子。汽车送来了赎金,赎回了小姑娘。可六河沟煤矿的矿主觉得窝火,打狗还要看主家呢,更何况这是六河沟的地盘,很快就告之了县知事杜鸿宾,要求缉拿土匪。
正当县知聚集武装准备缉匪的时候,彰德却发生了成慎兵变。袁世凯在世时,委任表兄张镇芳为河南都督,袁死后赵倜为河南都督。赵倜与驻扎在彰德的成慎不合,欲将第一师改为混成旅,成慎不满,就在古城发动兵变,全城上下一片混乱。兵变刚刚平息,直奉战争又开始了,南北双方在古城拉锯式的争夺,生灵涂炭。古城籍人张凤台此时又凭着表弟张镇芳的关系,爬上了河南省省长的宝座,只顾鱼肉百姓,哪里还顾得上百姓的死活。县知事杜鸿宾虽然接到了报案,可由于军阀混战,自然也就无暇顾及这种小事了。
就这样,“嗡子绑架小姐”一事就在军阀混战中不了了之了。李二奎就利用这次“绑架小姐”分到的钱,购置到了少量田地,并在李家坡的街中间购买了一处宅地。虽然位置不太好,但总算有了一个固定的家。
旧军阀的战争未了,新军阀的战争又开始了。大小军阀之争,实际上是数千年来利益再分配之争的延续,只是这种利益再分配之争的周期,缩短到了极限。就在这新旧大小军阀血腥混战,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小日本趁机遛了进来。这时叫驴的爷爷已经从“嗡子”的岗位上退了下来,叫驴的爹李大壮则在六河沟的矿井下作了一名挖煤的年轻矿工。
当时古城所在的地区,大致以平汉铁路为界,基本上分为了两大势力范围,平汉铁路沿线及以东地区基本上是日军控制的范围,平汉铁路以西至太行山区基本上就是拉锯式的游击区。日军开始“扫荡”了,就一路烧、杀、掠、抢;抗日武装积蓄力量了,就开始了反“扫荡”。
由于日军惨无人道的屠杀和破坏,煤矿无法正常生产,叫驴的爹就参加了纪德贵领导的“朋友社”。 这“朋友社”后来发展成了抗日的太行第四游击支队。 最初叫驴他爹加入“朋友社”时,叫驴他爷爷极力反对,以为儿子与自己年轻时一样,也参加了土匪一样的组织。后来见小日本已经打到自己的家门口了,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他才同意了儿子的选择。
就在第四支队,叫驴他爹李大壮遇见了同村的堂弟李三炮。堂弟李三炮是去年到山下走亲戚时,参加彰德青年抗日义勇军的。当时李三炮在中山村(司空村)走亲戚时,时逢何幼琦、孙少青和高其寿在那里组织武装,他冲动之下就参加了进去。这支只有五六十人和十余条枪的抗日武装,被国民革命军第二十集团军的商震将军编为第一别动大队。李三炮眼皮很活,在新结识的朋友何高民的引导下,随后又投奔了太行第四游击支队。来到第四支队后,何高民后来接任了支队秘书长的职务,李三炮很快也被重用了起来。
李大壮和堂弟李三炮虽然都参加了第四支队,但最后的结局却是分道扬镳,而导致李大壮革命不彻底的竟是那次“东方佛郎哥”流血事件。
在抗战时期的沦陷区被日军占领之后,日军深感自己兵力的不足,就采取了“以华治华”的策略,大量扶持起了“皇协军”。虽然汉奸萧瑞臣任彰德维持会长、县知事及伪河南省主席,但真正红起来的却是第一路军的军长李福和。
京汉铁路沿线及以东的沦陷区虽为日军所控制,但京汉铁路以西的太行山沿线,却是抗战活动比较活跃的地区。1938年春天,地处太行山区的林县聚集着从河北退下来的10余个流亡县政府。河北民军参谋长兼一团团子徐靖远、豫北别动队司令黄宇宙,联络太行第四游击支队的支队长纪德贵等,在曾任云南省政府秘书长的地方明宿杨荫召先生的领衔倡导下,在林县黄花书院成立了“太行抗敌联防委员会”。公推兵力最多的第一战区第三游击纵队司令李福和为主席,黄宇宙为副主席,徐靖远为参谋长,纪德贵和彰德县长张守魁为执行委员。
“抗联会”的成立,令日寇惊慌。日本特务头目土肥原贤二亲临彰德,通过李福和的叔叔李文翰、侄儿李英及日军彰德特务机关长络合鼎五,与李福和秘密接上了头。李福和在接受了六项投降协议后,把徐靖远、黄宇宙裹挟了起来。
为了宣传征服中国军民这一胜利消息,东京电台向全世界大肆宣扬,华北派遣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用专机把李福和请到北平,当面委任李福和为皇协军第一路军军长。并拨专款为李在北平新建府第,按期支付北平到彰德的路费。日军的盟友德、意等法西斯驻北平的武官,也纷纷吹捧,并到水冶专程慰问,一时间“东方佛郎哥”政权的美梦,被吹得纷纷扬扬。
李福和部下的徐靖远虽然任皇协军的副司令兼参谋长,但与第三师师长黄宇宙一样,他们的爱国之心未泯,在与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六旅的陈庚取得了联系之后,准备联络二师师长吴朝翰一同起义。一二九师的两位领导批准了起义行动之后,陈庚就派七七二团政工股长张宏义乔装打扮,以山货商人的名义来到水冶,留在三师师长黄宇宙名下作秘书,作为起义时的内线。为了配合起义,纪德贵也从第四支队抽出部分苦大仇深的贫苦农民混到了黄宇宙的第三师,在此之中,就包括叫驴他爹李大壮和堂弟李三炮。
这时,华北派遣军司令寺内寿一决定在彰德成立皇协军总司令部,同时成立皇协军第二军和第三军,由李福和任司令,并准备筹备冀豫联合政府,由李福和任主席。黄宇宙的三师得到情报,准备提前起义行动。
1938年8月7日,当李福和陪同华北派遣军参谋长长谷川少将、植田大佐、前田特务主任等日军将佐16人,在32名卫兵保护下,乘7辆汽车由东而来准备到古城西部的曲沟镇检阅。为了安全,他们还在空中安排了两架飞机保驾护航。当他们到达曲沟镇时,黄宇宙师长以欢迎为名,按约定信号举起了左手。东北流亡爱国青年军人王正时,连发三弹,当场就击毙了长谷川这个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李福和见机不妙,正欲拔枪,早被一团团子张英魁一脚踢翻在地,连发数枪,结束了这个卖国贼的可耻一生,前田等日本官兵也被当场击毙。
这场战斗不到20分钟就迅速结束了,可就在战斗结束之后,叫驴他爹却和堂弟李三炮发生了争执。李三炮要随黄宇宙的三师西撤,到达林县卢家寨与从水冶到那里的徐靖远和二师师长吴朝翰汇合;而被枪声吓坏了的叫驴他爹却主张趁机回家。
李大壮虽然有一个曾经当过土匪的爹,但他自己却没有土匪爹那么大的胆。刚才的战斗虽然还不到20分钟,但却是他当兵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血,他虽然起着一个“大壮”的名字,但真正看见血之后却吓晕了。加上前几天,他爹托人给他捎信说,家里给他定了一个媳妇,所以当三师决定西撤的时候,他趁机就提出了回家的要求。“抗联会”本来就是个松散的团体,混夹在里面的人员很复杂,由于还没有真正经过战争的洗礼,所以一些恋家意志不坚强的人员趁机就脱离了部队回家了。
“东方佛郎哥”政权毁灭之后,八路军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很快就发来了贺电,并授予该部队冀豫游击队的番号。从此,李三炮的历史也随着部队的西撤而翻开了新的一页。所以当若干年之后,李三炮负伤披红挂绿的光荣复员回到了李家坡,并坐在了村支书的宝座上之后,叫驴他爹却仍然是贫苦农民中的普通一个。
李三炮回到李家坡,在任村支书的这几十年间,是很顾及他与李大壮在四支队的那段情意的,对叫驴一家也是很照顾的,并一直让叫驴他爹掌管着生产队的马车。车把势是个技术活,干活虽不累,但工分却是全队最高的,这在贫困的农村是很重要的。只是叫驴他爹太不争气,太贪恋老婆裤裆下面的那个东西,一个劲的鼓捣,鼓捣出了一大堆孩子,才导致了家庭的更加贫困。
叫驴他娘,就是“芦沟桥事变”之后的第二年秋天,被叫驴他爷领回家作“童养媳”的。而这个“童养媳”的来源则与古城北郊著名的“麻王度惨案”有关。“童养媳”的娘家是在山下靠近京汉铁路的一个叫做麻王度的小村庄。37年的初冬,日军两辆进山扫荡的汽车,途径一个叫下柏树的村庄时,受到了抗日武装的袭击。气急败坏的日军疯狂进行报复,日军通过京汉铁路上的岗楼给彰德的驻军打电话时,由于吐字不清,把“下柏树”说成了“下铁路”。当来报复的日军开车走到京汉铁路西侧的一个路口时,时逢麻王度村有一家办喜事,日军把鞭炮声误认为了机枪声,迅速就包围了麻王度村之后,并不分青红皂白,把全村手无寸铁的29名无辜的青壮年男人,统统绑到了一个麦场上,然后又惨无人道的用机枪点了名,麦场上这些无辜男人的鲜血顿时就流成了河……
“童养媳”就是那时被吓傻的,她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在这场惨案中丢了性命。一年之后她母亲连气带病的也去世了,一个远房亲戚就把无依无靠的她卖给了叫驴他爷,条件很简单,只要能给她一碗饭吃,并出一副薄棺安葬她刚病逝的娘即可。叫驴他爷考虑到自己当过土匪,名声不好,给孩子提亲时肯定困难很多,见眼下这个“童养媳”很便宜,就把这个“童养媳”给儿子领回了家。
她被领到李家坡时,脸上涂满了黑碳,洗过脸之后发现,竟是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虽然精神有点恍惚,但大壮却很喜欢,尤其是她那憔悴的病态,更让大壮爱怜不已。
这姑娘是来到李家坡十年之后才开怀,叫驴就是伴随着解放古城的隆隆炮声而出生的。“十年不开怀,开怀闸水来。”也许是战争终于结束环境相对稳定的缘故,也许受当时“世界上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创造出来”的影响,自开怀生下这头胎之后,叫驴他娘竟像一台生孩子的机器一样,14年之间她竟一口气生下了四男三女七个孩子,到六三年闹饥荒时,除了六岁的钢蛋夭折之外,她自己也得了浮肿病,腿肿的像腰,腰臃的似鼓,她才撒手丢下叫驴他爹和六个孩子,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去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