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什布拉克印象最深的事,当然还是玩了,玩耍是小孩的天性。虽然满眼的高山荒滩,是我记忆中最不好玩的地方,但我们也会入乡随俗,因地制宜,寻找属于我们的乐趣。戈壁滩上野兔、黄羊很多,可我们没有猎枪。我们知道老鹰是食肉性动物,它们会抓野兔吃。所以我们一群小孩总是观察天空,若发现老鹰在低空盘旋,就会拿着木棍去追野兔。有时的确能看到兔子,但一次都没打到过。兔子很聪明,因为它前腿短后腿长,往下坡跑就容易摔跤,往上坡跑就很快,而人往上坡跑,跑不多远就跑不动了,我们看到兔子就往低处撵,而兔子偏偏想办法往上坡跑。每次都是累得半死,徒劳无功,渐渐对打野兔失去了信心,而最终让我彻底放弃打野兔是出于这种一件事:
夏天的戈壁滩被太阳晒得象蒸笼一样,离地面一、二尺高的空气都在晃动,有时可以看到远处好像有水波浪在漂动,有时似乎还可以看到水波浪上边有树(长大以后知道这种现象叫“海市蜃楼”),感到很好奇。我家南边100多米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厕所,是用木料和油墨毡钉起来的。一天午后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家里往南看,发现厕所好象浮起来了,抖动得很厉害。当时我正想大便,也想站在厕所那边看我家的帐篷会不会抖动,我便起身向厕所走去。厕所门是朝南的,走到厕所边上,看见一只可能比我还高的秃鹰站在厕所门口,这只秃鹰的头、脖子、前胸光秃秃的,爪子比我的手还大。我走近它,它不给我让路;我捡石头打它,它根本不怕。霸在厕所门口不让我进去,两只眼睛射出犀利的凶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见此状,我有点害怕,就后退十多步,看它究竟如何。这家伙看我后退了,知道我怕它,更不把我放在眼里,索性大摇大摆地进厕所里吃屎去了。自那以后,我对秃鹰很害怕,再也不敢去追野兔了,怕惹恼了老鹰,把我给叨了。
戈壁滩上贝壳很多,多的地方只要用手一划拉,就可抓一把。但贝壳比较小,表面无光泽,人一踩上去,咔吧咔吧直响。人烟稀少的地方可见到稍大一点、花色好看一点的。实在没什么玩的了,就约伴到戈壁滩上拣贝壳。有时走得很远,拣那种稍大一点的有花纹的贝壳。拣贝壳时我就会想:只听说海底有贝壳,海边沙滩上也可拣到贝壳,怎么这种高原戈壁上还有贝壳呢?
巴什布拉克的西面,很远的半山腰上有两个山洞,不知是干什么的。记得有一次碰到爸爸单位的工会主席巴拉提叔叔(维族),我就问他。他说你小巴郎子才多大,什么都想知道?那是挖盐的山洞,你吃的咸盐就是那个洞里挖出来的。他的话让我更迷惑了,我知道海水是咸的,我在东北老家用的那种大粒盐听说是用海水加工出来的,而这高山上怎么会有海水呢?一系列的问题真让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那时我连一点自然知识、地质知识都没有,帕米尔高原就象一座自然博物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