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我的下乡支农第一天

                      我的下乡第一天

       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山顶升起，好像是一颗从这黑暗山场里飞出来的灵魂。不久放射出万道光芒，透过云层，让云朶变成彩霞，霞光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一刹间彩霞光影有了千变万化，云朶一片连着一片，好似仙女正在绣花。让早晨的天空变得五光十色，千变万花。啊！早晨真美！

我正在欣赏彩霞的美，隔壁大哥叫醒了我，说今天跟我一起去种田，大哥递过一顶草帽，让我戴在头上，活象一亇新农民真的上场了。

我随着大哥来到一亇叫做皇沟漕的地版上。只见一块块长几十米，宽十几米的田块，一块连着一块，田块灌滿了水，白洋洋一片。大伯大妈丶兄弟姐妹们正在比划着拉绳，绳拉好了，有人在向田中抛秧。大哥教我迈步到田中，顿时我的双脚陷在田中的烂泥中，沒过脚背直至脚踝上，只感觉附在脚边的烂泥又细臆又柔软，大哥叫我拿起正好一手可揑的秧把，另一手从秧把中分出几根秧来，弯腰从左到右，每隔十几厘米，正如“种田一行行，行行差一托”，六枺成一行，一撮一撮往田中的水面往下插，脚跟向后退，大哥在旁边做示范，我跟着学，插着插着，我慢慢地有点象样了，可不一会，大哥叫起来，“不行，你插的秧浮起来了”，我咋一看，真的，秧在水上随风漂。原来我沒有插好，是把秧身拦腰插在泥水中，沒有把秧根插入泥中，被称为“扯白鱼游起来了”。在大哥的教导下，我认真纠正了插秧的方法，慢慢地跟着大哥学了一会儿，啄磨又啄磨，终于慢慢地顺利又象样了。 

几分钟丶半个小时，时间在缓慢过去，腰酸起来，脚不听使喚了，旁边的人在唰唰地插秧，我忍不住，直起身看到人家风快地熟练插秧，三点成直线，有条有纹，六条直线在无限制地延伸丶延伸．．．．．．。看看自己插的秧，歪歪扭扭，理不清头绺，变成多角形或弧形，羞愧极了。抬头望见太阳，正朝着我微笑，我的额上渗出了汗珠，身上汗水湿透了衬衫，我不由自主地管不得手上沾有带水的泥巴，往脸上抹去，脸上变成了大花睑，引起旁边农友捧腹大笑，又摘下头上草帽，暂当扇子借风驱汗，正如“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但我还是咬紧牙关，不示弱。继续总结丶啄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以后慢慢地学呀学，终于熬到了中午，队长宣布回家吃中饭了，我拔着泥泞的双脚，扶着酸痛的腰骨，从田中走上田边艰难地回家了。

    下午大哥叫我一起去掼稻，我随着大哥跟着农友们一起上路了，路上有挑箩担的，亦有手拿沙尖的，瞬间我看到有一亇方形的大桶在前面跟着人群移动，我仔细一看，只见有人把一根篇担橫撑在方桶的两角，把这方桶反倒过来，套在那人的肩上。我问大哥这是什么桶？大哥说这是掼稻的稻桶。

稻桶用四块梯形木板和一块正方形的底部木板构建而成的。每块梯形木板厚约半寸，上面宽约３尺，下面宽约２尺５寸，高３尺。整个稻桶上口大下部小，形状优美。稻桶的四角装有扶手，稻桶底部装上两根平行的木头，仿佛平行的火车铁轨。在水稻田打稻时，两人可以拉住扶手拖着稻桶在泥泞的水田里滑行。这底板的两根底杠可以防止平面的桶底被泥浆粘吸住。稻桶做好后，要涂上桐油，并且要涂两三次，让木板“吃”够桐油，使经常浸泡在泥水里的稻桶坚固耐用。在涂桐油前先请当地字写得较好的人在稻桶四边写上“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丰年有余”等词语，以示吉祥丰收。

    走到稻田中，只见金灿灿的稻穗在迎风飘扬，似乎正在迎接勤劳的农友们，在殷情地招手致意。女劳力们挥动手中的沙尖，“嚓嚓嚓”一片声中，稻株齐刷刷地倒下，被一把把放成两手刚好可揑的一堆堆，被称为是“稻捧”，整整齐齐，一排排。

    男劳力把稻桶放在稻田的空隙处，在稻桶的一边放上一张与桶边板尺寸相符的“稻桶梯”。稻桶梯用木头做成梯形架子，略成弓形。在架子上横向嵌上竹条。再在稻桶另外三边围上一张特制的“遮扬”。这遮扬用竹篾纵横交错编成，是小型的竹簟，下方略小，上边稍大，以适应梯形的稻桶边板。这“遮扬”在用时紧紧插在稻桶三方的边板上，剩下一边就是让农民站着打稻。当农民把稻把打下时，大部分谷粒哗的一下落入稻桶内，少部分谷粒因与稻桶梯的撞击，发出冲力会向外飞溅，那高高的遮扬起“围墙”护卫的作用，把谷粒挡住，随之哗哗地落回稻桶里。

这时大哥叫我去双手搂着一捆稻棒，向上挥过头用力在稻桶梯上甩打，“嘭”的一声，金黄的稻谷“刷拉拉”地落下来，那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美妙。用稻桶脱粒净谷多，秕谷、稻叶很少。稻桶脱粒只有两个人刚好可掼，农友只可以两人一起轮番进行一个机械重复的动作：使劲地甩打。男劳力们高高举起整把的稻捧用力撞击在稻桶梯上，立即发出“嘭嘭嘭”洪亮的声音。，“嘭——嘭——”一轻一重，一先一后，很有节奏感。那身边割稻女劳力们，为了及时供应足够的稻捧让男劳力掼稻者连续掼稻，不致停工待料，弯着腰跨着弓步一个劲地挥沙尖猛割，“嚓嚓嚓”，响个不停。此时，稻田中打稻的“嘭嘭”声和割稻的“嚓嚓”声，交相汇合，田野中顿时组成了一首丰收的交响曲。无比动听，让人难以忘怀。

稻桶随着刷拉拉的落下，大珠小珠堆成山，稻桶盛满了金黄色的稻谷，农友把稻谷用畚箕盛满倒向挑来的箩筐中，又挑着沉重的盛满金黄色稻谷的箩筐往田边踏去，踏上田高头的路边上，再由其他农友挑去到仓库边的晒场上，邀请太阳公公帮助烘干，变成燥谷。这时因我身长一米七十有余，自认身长力不亏，自告奋勇，想试一试，于是我也去挑起这金黄色稻谷的箩担，我在这带水的稻田中，篇担上肩，顿时觉得由于肩上的负荷，踏在稻田上的路要比插秧的田要难走，我咬着牙，瞪着双眼，一步又一步，深一脚，浅一脚，一步步，往田高头的路边踏去。终于踏上了田高头的路边上，我舒了－口气，我心底发出了胜利的欢笑。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四十多年过去了，稻桶作为原始的脱粒工具已经基本退出历史舞台，也难觅它的踪影了，只有在博物馆中偶见－敝。 但是留在我的脑海中，这个难忘的第－天将永远难以忘怀。

                    鄞州区知青林载唐写于2012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