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个都背着行李,开始在荒凉的原野上小步跑动了起来。虽然是个寒冷的黑夜,月亮周围一片昏黄,但还是可以看到地下的积雪白晃晃的,借着雪地反射出的光亮,指导员还能看出点跑动中队伍的摸样。
一开始,大伙的步伐也还算是整齐,雪地上发出的“酷……酷,酷……酷”的声音,也还有节奏。但等大家跑了几百米之后,队伍就不再成样子喽。二百多人的队伍,渐渐地能跟上指导员的,也就剩下百十来号人了。尤其是那些上海知青,当初下乡时候,听说北大荒这地方的冬天特别的冷,能够冻掉鼻子、耳朵。撒尿的时候,都得带上一根小木棍,一边撒尿,一边赶紧把冻住的尿棍敲碎了,不然小便和尿就冻在一块了。
所以,他们每个人的棉被都做的倍儿厚,足有十来斤左右。不像北方这帮孩子的棉被,只有五六斤重,比起南方孩子们的被子,那就轻了许多。
睡觉时,当然是被子越厚越暖和了,可是像这样的急行军打仗,他们可就吃了大亏。你看吧,跑起步来,行李鼓鼓囊囊一直拖到屁股上,一颠一颠的,每跑动一下,棉被就敲打着自己的屁股一下。最后,落在后面的人里,大多数都是这些上海的孩子。
邓丽看着大部队成了长蛇阵了,她心里在想,“这回可来真的了,我是无论如何不能落在后面。”她始终咬着牙在坚持着,一直紧紧地跟着大部队的后
面。可是,她身边平时活蹦乱跳的小不点儿,今天可是掉链子了。
跑一会儿,她就要走两步,跑一阵儿,她就要提提裤子。幸亏排长给了周文一根锄头把,让她拉着小不点儿。即使是这样,跑一会儿,她还是要喊:“周文,咱们歇会吧?我这腿跟绑了沙袋似地,真的不行了。”
周文个大,拉着小不点儿不当回事,一路上,她们都没掉到队伍的最后面。
“小不点儿,我拉着你,你还跑不动,你是不是一听说要打仗,给吓破胆了?”周文边跑、边笑着说。
“不是周文,我真不是吓的!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我这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了,我真的不是被吓的。咱们别跑了,周文,再歇一会儿吧!”小不点儿地声音几乎是在哀求。”
周文一看小不点儿是真的有点跑不动了,于是,她放慢了脚步走起来。
“小不点儿,你用不着害怕!就是真的打起仗来,咱们也就是运运子弹、救救伤员,轮不到咱们拿着枪上前线!你想啊,那么多男生还没枪呢!怎么会就轮到咱们了呢?”
小不点儿心想,“我也别解释了,我真的不是害怕。可是,今天确实这两条腿忒不给劲了,关键的时刻掉链子,自己平时是太缺乏锻炼了。”
急行军连跑带走了三十多公里,可把这帮姑娘、小子们给一个个累的够呛。黑夜里走大路还好说,可是一路上走的多是庄稼地,黑灯瞎火的不说,这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走起来,也是一路的磕磕绊绊、踉踉跄跄。
天色逐渐放亮的时分,指导员领着的前边队伍,终于停在了完达山下。他们足足等了有三十多分钟,后边的人,才都陆陆续续地赶了上来。
当很多人疲惫不堪的倒在地上后,周文忽然弯下腰却大笑不止。当她抬起头,用手指着小不点儿裤子,捂着嘴还乐的说不出话来呢。
邓丽奇妙地围着小不点儿转了一圈,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终于还是用手捂着嘴,强忍住了大笑,指着她的裤子说:“小不点儿,你……你真够可以的!你自己看看吧,你这裤子,那是怎么穿的呀?……”
小不点儿被大伙都笑糊涂了,听邓丽一说,赶紧低头仔细观察起棉裤来。
“哎呦!我怎么这么苯呢!咳……怪不得我一路上怎么跑,怎么都觉得特别扭,原来是给棉裤穿反啦!”她自己看完也不好意思地乐了。
大家笑的是不亦乐乎,等大伙都笑够了,赶紧围拢成了一个圈,让小儿脱下棉裤,从新又穿好了。
在大家伙的气儿还没有喘顺呢,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问了:“指导员,咱们什么时间发枪啊?每人能分多少颗子弹呀?”
“指导员,真的还给咱们连发炮呀?那炮有多大个呀?”
指导员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这会儿他开心地笑了。他马上站在一个小土岗上,向大家大声宣布:
“同志们,我们这次的拉练,是团里面布置的一次军事演习。我们按照团部的要求,在指定的时间,到达了指定的地点。在此,我代表团里,向你们所有参加演习的人员予以表扬!尤其值得表扬的是二排、三排、四排和六排,他们始终,大部分人都坚持跑在最前面。我还要把你们的精神,向团里总结、汇报。至于发枪的问题,团部已经决定,在年底之前,就可以把枪发放到我们连队。……”
还没有等他讲完,一大帮孩子同时发出了一片惋惜声:“哎呦!指导员……我们跑了这么远,也没有放上一枪,连枪是什么样都没见着呀!我们可真冤那!等到年底,那还得等一个多月呢……”
指导员笑嘻嘻地到各排都看了一遍,让大家在原地继续休息了半个小时,于是,又宣布了开始回连的行军。可是,这回不管指导员再怎么动员、鼓劲儿,大家可就是再也没有来时的那股精神劲儿了,一个个活像是打了败仗似地,拖泥带水的走回了连队。
到了连队,指导员宣布,今明两天放假休息。这时,大家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的人连衣服都没脱,便倒在炕上就呼呼地大睡起来。
可是,这时六排的周文,可是睡不着觉了。她两只手上的十个手指,好像又痒、又有点麻木。排长赶紧过来一看,好家伙!周文的两只手全都给冻伤了。她赶紧拉着周文跑到屋子外面,抓起地上的雪,拼命的给周文的手搓了起来。直到有人叫来了卫生员,大家才进了屋。
卫生员给她上好药,告诉她,明天再去卫生室找她换药,然后就走了。
当时上着药,周文对着卫生员还乐呢,她毫不在乎地说,“咳……卫生员,就这点小事,对我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可是,她的大话刚说完,到了第二天,在卫生员给她换药时,她就变成哭了。往后,接下来的几天换药的时候,纱布和肉粘在了一起,每次掲纱布时,周文哭的嗷嗷叫,十指连心那!虽然在卫生员的精心治疗下,手指是完全养好了。可是每年天一冷,她的手指头就发痒。打那以后,每到冬天,周文就早早的带上了厚厚的棉手套。
演习过去没多久,团里就运来了六门、七五式无后坐力炮,十二杆冲锋枪。偶尔,连队还会组织大家进行一次实弹演习。
这样的拉练演习,次数也逐渐在增多了,有时,半年搞一次,有时两、三个月里就搞一次。可是时间一长,指导员再说有小股敌人来犯,就再也没有人相信了。
直到林彪在叛逃苏联途中,在外蒙的温度尔汗坠机摔死之后。接着又是美国总统尼克松访问中国,中美关系逐渐趋于缓和。团里才决定,把这样的演习,逐渐地给取消了。
第 十 六 章
心 灵 相 通 春心 荡 漾
为了解决四号地的排涝能力,连长开会决定趁着冬闲,挖一条排水沟。这样,在以后年头儿遇到雨水大时,就可以把积水引导到水泡子里。
会后第二天,吃过早饭,各排陆续出发了。天空灰蒙蒙的,风力虽然不大,但寒风还是一个劲儿地往衣服里钻。四号地离连队有九里地远,每天,在冰天雪地里来回走一趟,需要两个多钟头。
指导员带着大家走到地头,各排便一字排开,形成了一条长蛇阵。平均每个人分了三米长的距离,沟宽一米五、沟深一米,计划三天完成后,大家再转移到下一段工地。
各排领了任务,便安排两个人一组,轮流着干起来。邓丽和刘春霞接受任务后,春霞抢先抄起了镐,丁冬丁冬地刨了起来。
黑龙江的冬天,地冻足有四、五十公分,一镐刨下去,只见一个白点。有时,镐尖儿刨到冻土上后,随之崩起的小土渣滓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大家干了一个多钟头下来,女生们平均一人也就刨了半个小脸盆那麽大点的地方,男生也就比女生多不了半盆。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排长都凑到了指导员跟前,七嘴八舌议的论开了。“指导员,这麽干真不行!要照这麽个方法干下去,咱们一冬天连一半儿也干不完。”
“指导员,还是夏天干吧,那会儿全连一星期就能干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是指导员一言不发。你别看他不说话,他的脑子里可在思考着大家的意见。夏天的一个星期,那是太宝贵了,不可能用来挖排水沟。只能利用冬闲的这些时间,把这条排水沟挖好。
下午,大家都有点累了,干活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指导员看着大家,心里却在想,要是照这麽干下去,一天也确实干不了多少活,太劳民伤财了。于是,他立刻把几个排长叫了过来说:“不干了!咱们带队回去了。大家回去后,跟连长再好好商量一下。”
“呕!……”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欢呼雀跃起来。
回到连队,指导员把工地上的实际状况和连长交流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连长,你看我们是不是到团里领些炸药,每天炸一段,挖一段。这样工作强度降低了,保证了我们人员的体力,同时,工程的速度也就有了保证。春耕前,我们绝对有把握把那条排水沟干完了。”
连长听完指导员的想法,挠着头皮的手立刻放了下来,眉头也随之舒展开了。他把手里的烟斗,在椅子上磕了磕,伸出一个手指冲着指导员说:“好主意!明天我就去团里领炸药,你安排后面的工作吧。”
指导员让几个排长一起仔细计算了一下水沟的长度,又计算了一下炸药的力量。他估计出了每个人一天的工作量,于是,一个完整爆破排水沟的工程计划出来了。
他让通信员把安毅找了过来,让安毅把机务排的所有钢钎和铁锤都给他找出来,看看一共有多少。晚上,安毅过来告诉指导员,只找到了九根钢钎,十二把铁锤。
“安毅,你去趟家属区,找一下烘炉的鲁大山,今晚让他加个班,再打出三根钢钎交给你,明天早上我们就要用。”
第二天,指导员让两个女生排和两个男生排休息,自己带着一个男生排,坐着安毅的拖拉机向工地出发了。到了工地,他把人员分成九组,每隔五米打一个埋炸药的炮眼。
小伙子们看起来都很稚嫩,但是干起活来各个争先恐后,干劲十足。
江和平和马跃一组,他一看是打钢钎,笑嘻嘻的把腰间的麻绳重新系了一下,自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对马跃说:“哥们,你扶好了,看咱的吧!”
“我说哥们,你可千万悠着点,咱这辈子就指望着这两只手吃饭呢。”马跃这话既有调侃,也有担心。
“哎……你别害怕,咱这手上有准,你就看好吧。”
江和平瞄准了钢钎,抡起了大锤。只见大锤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钢钎上,“当……”的一声,顿时,震的马跃的双手生疼,“唉呦!哥们你等一下!”
“怎么了?我砸的多准呀!”江和平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扶着铁锤,莫名其妙地问。
马跃摘下手套,用两只手互相捏了捏手掌,看看没啥事,又重新带上了。
“我刚才手没攥紧,震的我手上的虎口生疼!这会你重新来吧。”马跃说着,两手攥紧了钢钎。
“叮……当”“叮……当”大家有节奏地干了起来。
中午食堂送来的是猪肉粉条的包子,虽然包子里面没多少肉馅儿,但是大家干了一上午的活了,又出了不少的汗,肚子也确实饿了,一个个吃得都很香。
下午天黑前,眼看就要快干完活了,江和平也有点儿累了,精神一走神儿,手中抡起的大锤一下子砸偏了,落在了钢钎的边缘上,然后迅速滑落又砸在了马跃的左手上。
“哎哟,我的妈呀!疼死我了!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呀!”马跃的右手捂着左手,痛苦地顺势倒在了地上。
江河平一看这情况,也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扔下了大锤,赶紧跑到马跃的身边,一边把马跃搂着坐起来,一边焦急地问。
“哥们,你快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伤着没有?”
他迅速地帮助马跃拽掉了棉手套,轻轻活动着他的手指。手指活动都没啥问题,看看皮肉也没破,骨头也没折,除了手背上有一块清淤外,那里一碰就疼,别的地方都无大碍。这时,两个人方才放下心来,还好是带着厚厚的棉手套。
排长这个时候也跑了过来,他问清了情况后,就让马跃休息了,他配合着江和平一直把最后这个炮眼打完。
一天干下来,指导员数了数,总共打出了八十一个炮眼儿。比原计划还多出九个。可是,也有好几个小青年的手背,都被铁锤给砸肿了。
晚上,指导员回到连部,连长已经回来了。连长上午让安毅带上四个男生,开着拖拉机去了团部。他找到后勤处的华处长,把情况一说,华处长痛痛快快的就把炸药批了。安毅拿着手续把拖拉机开到团部仓库,顺利的把雷管、炸药、导火索装上了车斗里。中午吃饭前,他们就返回了连队。
由此开始,每天早晨,有一个排连续打了几天的炮眼。有一个班早起,负责去工地把炸药埋好,点爆。然后,大部队到工地后,就可以顺利的开始作业。冻土经过炸药一炸,就松动震裂了,再用镐刨起来,就可以一块一块的刨下来了。上面的冻土刨下来后,下面的软土就可以用铁锹挖了,工程终于顺利的展开了。
一天清晨,天气阴沉沉,昨晚飘落了一整夜的小雪,大家跟往常一样踏雪来到工地。快到中午,风开始刮的更猛了,雪花也慢慢变大了,弥漫在天空中一片灰蒙蒙。
中午吃过午饭,春霞和邓丽就接着干了起来,两个人轮流着“咚、咚……”地刨着地上的冻土。过了半小时,邓丽忽然感觉得肚子特别地疼痛,例假的血刷刷的就从下面流了出来,很快,棉裤就湿透了。她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了地上。春霞一看不好,马上叫来了排长,她跟排长一说,排长她也没辙呀。
“邓丽,那你就别干了。你自己能走回去吗?”她看着邓丽无耐地问到。
春霞本想陪着邓丽回去,可是排长平时一再强调,这条排水沟一定要在春耕前完成,没有特别的事,一律不许请假。春霞看着排长想了想,“别让排长觉得我想偷懒。”于是,她还是没敢知声。
邓丽慢慢站起来,皱着眉头,小声的回答:“行,我一个人慢慢走,应该能行。”
“好。那你自己在路上小心点、慢点走别着急。”排长扶着她走了几步站住后,又叮嘱了一句:“路上尽量慢点走!”
“好。”
邓丽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双脚在雪地上忍着阵痛慢慢地移动着。天空中风雪交加,西北风在怒吼,暴风雪越刮越厉害,整个天空被风雪遮盖成灰黯色,空中密密飞卷的雪片,几乎打的人睁不开眼睛。地上的积雪足有二十多公分厚,一步一陷。平时五分钟的路,邓丽顶着凛冽的寒风,在风雪走了半个多小时。
此时,邓丽眯缝着眼睛,看着四周一片苍茫,脚下已经落满了厚厚一层柔软的积雪。她感觉到一种孤独与凄凉!她在肚子痛的时候,就蹲在地上歇一会儿,稍微好受点儿了,就站起来继续走。她走了快一个小时后又抬起头,根本看不到连队房屋的影子,茫茫雪原,一眼望不到边,空旷的原野,只有她一个人在雪地上踽踽独行。她的内心似乎有点陷入孤苦无依的绝望之中。
雪花不停地打在她的脸上,引起阵阵刺痛,耳边的风声,呼呼无情地做响。这时,她感觉到身心交困,她多麽希望眼前出现一棵树或者一堵墙,能坐下来歇一歇,背背风,躲躲雪。她幻想着,如果能象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此时,能够躲在街角,有一跟火柴取取暖,那该有多好啊!如果是我也有一把火柴,哪怕是一根火柴也好呀!我就希望划亮火柴以后,眼前在温暖的屋子里,能够出现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美味的烤鹅,漂亮的水果……就只是看一看也好啊!
她的心中充满哀叹,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在风雪中吃力地、艰难的行走着……
她内心孤苦伶仃,知道幻想是无法实现的。但在她感觉最无助、近乎绝望的时候,“笛!笛!笛!”几声在风雪中并不显得响亮的喇叭声,把她从幻想中呼唤了回来。邓丽一抬头,被眼前的庞然大物突然吓了一跳!原来邓丽是在顶着风走,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后面拖拉机开近的声音。
安毅是中午开着拖拉机,后面拉着一个大爬犁,还带了四个小伙子,去到四号地里拉豆秸。不到半个小时,小伙子们就把豆秸装好了。回连队的路上,他发现了一个小黑点在风雪中缓慢地移动着。他猜想,一定是什麽人在往连队里走着。于是,他把拖拉机朝向小黑点开了过来。
这时,从驾驶楼里跳下一个小伙子,向她大声问到:“你去哪啊?”
邓丽一看是马文杰,虽不太熟,但也认识。她把两只手弯成一个圆筒,放在嘴上大声说到“我…回…连…队!”
“那你快上车吧!”
“谢谢你了!”马文杰帮助把她推进了驾驶楼,自己跑到后面的爬犁前,顺着捆豆秸的麻绳,三下两下利索的爬上了斗秸垛。
安毅伸手把邓丽拉上了车,等她坐稳了,他这才看青楚了上来的人是邓丽。
“呦!没想到是你呀。”
“恩。”邓丽兴奋地点着头。
其实邓丽一上来就看出是安毅了。安毅把挡挂好,一踩油门,拖拉机‘嗵嗵嗵嗵!’从排气管里冒出了一串浓烟儿,飞快地跑了起来。
安毅无意识的问道:“你怎麽一个人走着啊?”
邓丽的脸一下红了,但安毅的眼睛并没有注视着她。
邓丽不好意识地说:“我倒霉了,肚子痛。”
安毅一听,这才转过头来认真观察了她一眼。他看到邓丽的脸上红通通的,还挂着雪水。他随口说了一句“没关系,我开快点。”
随后,拖拉机的速度明显地快了起来。这时,在拖拉机里面,邓丽的感觉立刻舒服多了,肚子好象觉得不象刚才痛的那么厉害了。她侧着头,感激的注视着开车的安毅。
自从上次上山打火之后,邓丽每次见到他都打招呼。虽然说话不多,但心里总觉得挺愉快,热乎乎的。她看着安毅,好象觉得他比以前瘦了一些,也比以前黑了点。她本想要和安毅说几句什麽,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开口。还是安毅先问了一句:“你们的排水沟,挖的怎麽样了?”
“好象挖了有一千多米了,再有二十多天可能就挖完了。”邓丽回答完,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好象比以前瘦了。”
安毅听后,轻轻一笑:“我这人,怎麽吃都不长肉。没辙!”
拖拉机跑这几里路,不算个事儿,一会儿他们就开到了连队。安毅把拖拉机停在了六排的房头,自己先跳了下来,随后又把邓丽扶了下来。
风雪一点没有变小的迹象,他把文杰叫了过来,大声说道:“文杰,你把豆秸先拉到烘炉边的空场上,我随后就过来,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