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锻炼
刚下乡时正是春季，大地复苏，禾苗刚出土。我到农村学的第一个活计就是耪地，拿把小锄头，蹲在庄稼地里，把垄沟垄背上的草及多余的禾苗铲掉。生产队长拎把锄头在后面检查，我常常被责令返工，不是草没铲干净，就是该留的苗被我铲掉，重新再干，明明锄头已经铲过，可由于力度不够，杂草仍倔强地挺立在那里，队长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每天锄地我常常落后别人一大截，队里的小姑娘不知帮了我多少回。由于手慢，我往往一蹲就是半天，中间得不到休息，待到收工时，两腿麻木的站不起来。那时天已经很热，社员都不戴草帽，我们头戴一顶文革时期的旧军帽，那帽子早已洗的发白，把两条小辫子塞到帽里，这样既遮阳光又挡灰尘。每天出工头上骄阳似火，到了午后更是热气逼人，往地上一蹲，一股热浪迎面扑来，还未干活儿，就已汗流浃背，那时真正体验到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滋味了。
后来，我们还学会了薅谷子、用大锄铲地等一些农活儿，逐渐掌握了技巧，社员们说我们知青抡大锄也有了架势了。庄稼很快地长高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青纱帐。暑天我们钻到密不透风的苞米地里放垄，热的喘不过气来。天热高粱招了腻虫，我们手提装满农药的水桶，拿把扫帚苗子，往高粱上掸，甩得满身都是药水，再加上浑身的汗水，别提有多难受了。入夏，最难受的活儿还莫过于拔麦子。
麦子熟了，看那麦田一望无际，一片金黄。那里收麦子不用镰刀，要用手拔，这样地里不留茬口。拔麦子时，我们手握一把麦子用力拔出，还要在脚底板儿上磕打几下，把土甩干净，放到堆上，泥土溅到脸上，和着汗水形成条条泥痕。大热天，我们都穿着长衣衫，胳膊上还难免被麦杆儿划得道道伤痕，再看双手早已打起血泡，不小心弄破流水，手触摸到那被太阳烧烤得干枯的麦杆儿时疼的钻心，那时真真切切明白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了。
秋天到了，苞米结出了饱满的果实，沉甸甸的谷穗儿压弯了腰，火红的高粱穗儿迎风摆动。我们拿起镰刀，随着刀起刀落，苞米顺势倒下，堆成一个个苞米堆。刚开始我手忙脚乱，不是被刀划伤了腿，就是被地里的茬子碰伤了脚，再看社员们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我负责的那几垄庄稼还孤零零地站立在那里。收割庄稼来不得半点儿的耍滑，镰刀不到，庄稼不会自己倒下。后来我还学会了割高粱、谷子等等，最难受的当数割豆子，那一个个豆荚角被太阳晒的非常锐利，一把抓上，疼得我直咧嘴。印象最深的是上沼割荞麦。
沼上离村里大约几十里路，我们半夜就起身，一个个困的前仰后合，打着哈欠坐上马车，我那时坐在车上战战兢兢，恐怕摔下来，哪里还敢打瞌睡。北国的深秋冷风嗖嗖，马车穿过一个个沉睡的村庄，待到地头时天还未亮，我们钻到草堆里又睡了一觉 ，等到天放亮才看清荞麦。沼上的荞麦地蜿蜒起伏几里长，开镰了，我照例被社员落的前不见人、后不见影，至今我还记得当年独自奋战在大沼上的情景。
秋天那是丰收的季节，也是一年中最繁忙的季节。当收工后，我们筋疲力尽地回到集体户时，往往看到院墙外堆着一大垛苞米秸或高粱秸，那是队里分给我们的柴禾，一年的烧水做饭全靠它，一点儿不敢懈怠，只好忍着疲惫和饥饿，把那一捆捆柴禾扔进院墙里。待到吃完晚饭，还有那满园子下窖的白菜和那要腌制咸菜的疙瘩头儿在等着我们去收拾，一直忙到屋里掌了灯才罢休。
庄稼终于收进了场，宽敞的场院里堆满了丰收的硕果。我们难得不下田在场院干活儿，往那高高的苞米站子里装苞米，看那牲口拉着石碾子在转圈儿，碾子下的庄稼压得嘎嘎作响，扬场的木锨此起彼伏，那社员的喊叫声、吆喝声、再加上妇女们唧唧喳喳的说笑声，奏成了一首欢乐的交响曲，我们在分享丰收的喜悦时，又增添了一分对未来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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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8/11/3 20:16: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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