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缘 那 方 土 (纪实小说连载 七)
刘 自 刚
没多久,张锐学习结束回到了农场,他似乎从人们的神情中感觉到有些异常。我经过一番考虑,觉得还是有必要将别人偷看他日记的事提示他一下。当我问他是否在日记中写了场里人和事时,他沉默了,脸部双颊的肌肉急剧地抖动起来,想必他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见他一直没吭声,只好对他说:你现在只能是想一下如何应付公社来人处理的对策了。培训学习并没给张锐带来多大的益处,相反,随着他“偷听敌台”和在日记中“诋毁知青”事件在人们当中的扩散,他在人们的眼里愈发变得黯淡了。他由此也感到了精神上有些压力,情绪趋向低落。从那以后,张锐开始沉闷,再也不写日记,更没什么心思喂养桑蚕了。他除了和大家一起做劳动外,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钻研医药学方面。
公社主管知青工作的老宋在张锐回农场没多久利用晚上的时间专程赶到农场召集我们开了会。他神色凝重地向大家说明了张锐错误的严重性,希望通过大家共同的批评教育,帮助张锐提高思想认识。会上踊跃发言的自然是那些被张锐在日记中“点评”的人物,特别是闻欣在发言时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泪俱下,显然他是被张锐在日记中“点击”最多的人物。也有没参与发言的人,因为这些人深知事态内幕,不想让自己卷入这场“上纲上线”的“闹剧”里。洪涛自会议开始后干脆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声不吭。此刻他兴许在回想着自己当初在大队部遭受众人群起攻之的惨景。老宋用心倾听着人们的发言,不时环视着在场的每个人表情。当他见我一直没发言,便点名让我说下。我对他的点名挺厌烦,见面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本《毛泽东五篇哲学著作》,于是就拿起这本书对老宋和其他人摇晃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啥都不想说,只想以后多学点这东西”。话音刚落,惹得人们一阵笑声,老宋也跟着笑了。此时的气氛显得轻松了许多。老宋只好让张锐自己谈点看法。从会议一开始,张锐就伏在桌子上不停地写着,等到大家都不说了,他才抬起头。他声音嘶哑地做了检讨,诚恳地向那些在日记中被自己“点评”过的知青道歉。
张锐因“收听敌台”和“诋毁知青”丧失了入党的机会,可闻欣也并没因张锐的“落马”而成了替换他入党的“2号”人物。因为大队支部通过串通知青上告张锐一事觉察到他过于心计,于是大队支部取消了在农场知青中发展党员的做法并专门派了一名副书记来农场搞管理工作。这位副书记年纪比我稍长二、三岁,叫阮明,而且恰恰是和我一个生产队的。
随着张锐事件的进一步明朗化,许多人开始觉察到闻欣在张锐“收听敌台”和“诋毁知青”的事情上是“借题发挥”。特别是那些被他串通联名上告张锐的知青,已明显地感受到是被他利用参与了整垮张锐。于是人们开始对他疏远冷落。
闻欣此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孤立,他受不了这种孤立,也怕这种孤立会把自己彻底击垮。他最怕看到的是洪涛那双挑战性的眼神和张锐冷漠的目光。他们俩的眼睛似乎像两把利剑,使他感到不安。他担心自己或许有一天也会遭受到他们同样的厄运,于是设法想赶快离开这里。此时此刻,“走”——对他来说已是一个最明智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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