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逝去的岁月（二十七）复员兵惨死铅碳窑

    前边我说过，我们团还有一个铅碳矿，在东边的山里，离乌不浪口有六里多地。我们两个单位算一个矿业队。

铅碳学名叫石墨，往低了说就是做铅笔芯的原料，往高了说人造金刚石的原料也是它。乌不浪口一带的铅碳品质不是很好，还净是一些窝子矿，不值得大规模开采，只有五原、中后旗、十四团、十六团等单位开了几个矿，挖出的铅碳当煤烧。我们石灰窑烧灰、做饭、冬天取暖都是用的铅碳。

    铅碳的开采方法是原始的。小时候曾看过电影《矿灯》。电影里的矿工背后托着箩筐，沿着巷道一筐一筐地往外拉煤。铅碳的开采比电影里描写的还原始。由于矿脉不稳定，矿井的巷道跟着矿脉走，忽高忽低，忽宽忽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巷道的高处能有两米多，低处仅有一米左右；宽处能有两间屋子大，窄处也就半米多。深的矿井巷道能有几百米长，短的也在几十米开外。巷道里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支柱。立支柱没什麽规矩，只要感觉巷道顶部还可以就不立，感觉不太坚实的地方就立上一根，稀稀拉拉，能凑合就凑合。

    开碳时要先打眼放炮，把碳炸下来后再用人工挑出来。挑碳工一个个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抹着五花脸，每人一副箩筐，一根尺半长的扁担，一根木棍当拐杖，头上顶着一盏电石灯。出碳时，挑碳工将两个萝筐装满后，前胸挂一个，后背驼一个，哈着腰，拄着拐杖，一步步沿着崎岖不平的巷道把碳背出来。黑漆漆的矿井里，燃烧着的电石灯就像夜间坟地里的鬼火，飘来飘去。

    挑碳工实行记件补助。每吨碳补助６角钱。一个身强体壮的工人一天可以挑出２吨左右的铅碳。

    在矿井的出口处设有一个地磅。挑碳工出井后都要在地磅上过一下，由记帐员记下每个人挑的数量，到月底按挑碳的吨数领补助。

    1972年初夏。

    这天上午，团里的汽车到温更拉煤，顺便给铅碳窑捎来几麻袋粮食和一筒胡麻油，卸在了我们石灰窑。司机传话说，让我帮忙送到铅碳窑去。

    当我赶着驴车满头大汗地到了铅碳窑以后，见那帮矿工全没下井干活，一个个无精打采，坐在房前晒太阳。一打听才知道，后沟十六团的铅碳矿冒顶了，一块两米见方，一尺多厚的顶篷拍了下来，把一个正在挑碳的复员兵砸成了肉饼。据说这个复员兵的老婆刚生了孩子，为了多挣点钱，这个复员兵才到矿上挑碳的。

    这次事故十六团是怎麽处理的不知道，但事故对我们团铅碳窑的工人影响很大。事故发生当天就有几个农工辞职回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