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下午五点前后,我回到兴安县国家二机部中南局309基地的家里。推开门,见妹妹巧琴在家里(她也上山下乡一年多了)心里很高兴。很久不见妹妹了,我们相互聊起了生产队的一些情况,据妹妹说她也不在生产队干了,去了护城公社自治大队的一个果园场种桔子,虽然活有些累,但不用自己煮饭拣柴火了,还有每天12个工分值。我听了很高兴,不久大哥下班回来了,我把这两天想去当兵和报名的情况说给他听,他听后略显高兴地说:“去得成当然好,就看你运气了。”我一头雾水?这么大的事大哥怎么高兴不起来……
晚上,单位放露天电影现代京剧《盘石湾》,我和妹妹一起拿着椅子去球场看,在路上,巧琴妹妹高兴地对我说:“小哥,你一定要想办法去,只要去成了我们家就是光荣军属,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说:“我想尽一切办法。” 妹妹满心欢喜地说:“一年入党,二年提干,到第三年我去部队看你。”我笑着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第二天清早,我扒了几口冷饭,吃了就准备走。大哥对我说:“当兵是个好事,我们家的情况就怕政审过不了关。”
我说:“我跟大队书记讲好了、今天我就是去护城公社找武装部蒋部长办政审这个事的。”
大哥说:“给你五块钱,悄悄买两瓶好酒送给他。”我非常感激地接过钱说:“谢了!我会想办法的!”我在单位商店买了二瓶“竹叶青”酒,用报纸包好,放在挎包里,借了个旧单车骑着直奔护城公社蒋部长家。
到了公社,蒋部长见了我说:“昨天那个大冬瓜是你送的?”
我说:“是胡建东送的,还有一封信。”说着递给了他。
他看完后对我说:“既然建东说了,你的事我会去办。政审我也想办法帮你搞,但你最好是不要对任何人说你当兵的事,免的惹麻烦。”
我说:“好、好。”随即把“竹叶青”送给他。
他说:“这什么东西?”
我说:“我家的一点小意思,劳你费心了。”
蒋部长收下后说:“这次送兵可能过年就走,这段时间你不要总是来找我,免的人家误会。《入伍通知书》到了,我马上叫人送到你家。”我跟他说了昨天全州应征考试的情况。”蒋部长说:“那更要小心!千里挑一的事不是开玩笑的。”我慎重地点了点头。向他道谢后回家了。
越想得到的东西,心里越急,几天来在五里峡水库护城公社的营部,我总在营部的文书小廖那里,几乎一天三次地去打听武装部来电活没有,一直是“没有消息”、“没有消息”。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方向,但又不好亲自去公社打听,营部的很多人都知道我要去当兵的消息了,纷纷对我说:“不要天天跑了,有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你的。”
1978年春节快到了,五里峡水库工地准备放五天假,唐荣连长对我说:“你把今年的分红到生产队领了,你们生产队今年的工分值是八毛六分钱一天,你全年有386元,知青里面你算是最高的,过年的时侯想办法去公社蒋部长那里问一下,必要时买点东西。”
我说:“好的……,听说自治大队有个叫周文平的知青也体检上了,部队首长己经到他家家访。”
唐荣连长说:“那你更要抓紧时间去问一下了!”
春节前一天,我买了一些过年礼物到公社武装部蒋部长家去看他,他不在,一连几天都没碰到。第四天的早晨碰到后,他把我拉进他家,把门关好,悄悄地对我说:“贵郴,你当兵的事麻烦了,你们单位有个叫王八蛋的人到县武装部告状,说你家是反革命,你父母都是被造反派枪毙的,接兵部队的领导去了你们单位了解,你政审被刷下来了……。”
我一听:如五雷轰顶,全身打颤,这几天为了打听当兵的事我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一听这话我脸色苍白,几乎要昏过去。
蒋部长见我这样,赶忙倒了一杯开水给我并安慰说:“不要难过,当兵去不了还有别的路,现在恢复高考了,努点力,争取考上去!考不上还可以招工,你快二年了,有消息我一定想办法帮你。”
我心是难过,嘴角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泪珠像掉线的风筝一样急急的往下淌,常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碰到这样的情况我怎么不伤心,不落泪呢?当兵是我多年的愿望,眼看成功了,突然又碰到这种事。真是伤心到了极点,我颤抖着对蒋部长说:“我要杀了他!!!”
蒋部长抓住我的手说:“搞不得…千万搞不得,年青人不要冲动,你眼前的路还很多,这里不行哪里还可以,不要跟这种小人计较。你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还是小心为好,听到没有……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我点点头把过年的东西送给他,他一直拒绝,一个劲的说:“不要,不要,不要,你拿回去。”送不出去,我只好继续拿着,临走时我向他说:“蒋部长:谢谢你费心了!”正说着蒋部长从房内拿了几个当地的特产‘糯米糍巴’送给我说:“贵郴,过年了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几个糍巴拿回去吃吧。”说着又交给我一封信说;“这封信是铁道兵一个领导要我交给你的,你看看。”我拿着信离开了他家。
出了门,在一棵大树底下,我坐着拆开了信,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了我的眼帘“小知青;贵郴好!本想见你,找你谈谈,但时间不充许了。你的乐感很好,嗓音嘹亮,这在我几年的招兵过程中还是头一次遇见,非常可惜,政审我们帮不了你,继续好好练习唱歌吧,今后还有机会的。孙秋雁 1978年2月10日” 我看着这封信再一次伤心的落泪了。(这封信一直保存至2004年7月10日,在一次搬家中意外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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