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这几天“逛街”,逛出情绪来了,有一点冲动,真想回去看看,看看我想念的乡亲们,又有几年没下屯了。打电话给老刘,老刘说没时间。从上次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和晓窗、草原一起喝酒,再没咋照面。老刘现在忙得要死,在工地上当监理,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所以说东青网也有点顾不上了,那天他着急忙慌给我回了个不痛不痒的帖,就消失了。老刘在电话里说:“你写些什么东西,含蓄点行不?”我咋不含蓄了,我说蹲在窗台上呲尿,又没说你,你又不蹲着尿尿?
不管他,咱们接着逛。这回咱们顺着土道往南走。往南一走,是一口水井。那时候的井水真好喝,凉哇甜滋儿的,比现在的“娃哈哈”、“农夫山泉”强一百套。现在是些什么东西,前几年我们工厂效益不好,组织基层分散突围,多经公司办了一个纯净水厂。取名“北方”,我给写得广告词,“北方水,家乡的水,我的家乡在北方!”。什么叫纯净水,我觉得就是自来水,灌瓶子里就卖钱,一个个傻呵的还挺愿意喝呢?厂长说大话,你喝不要钱。我喝也一分钱没少花,广告白给他写了。可能那么10几个破字,也真不值几个钱。
夏天铲地,叫一个劳力回去挑水。水来了,田间地头,大伙歇气休息。这时候有一个文化活动,叫做“哨”,看谁能“哨”过谁。就是互相说俏皮嗑,看谁能把谁说拉胯了,没词了。
我看过一期崔永元的《实话实说》,叫《快乐的东北人》,说的就是这个事儿。节目里说,东北大平原旱涝保收好活人,生活压力小,造就了幽默诙谐豪爽的性格。西北就不行,黄土高原没有水,活的艰难,整天为生存算计,人就深沉。听二人转,委婉优美,听秦腔,就是干嚎、发泄,听着脑瓜皮发麻。
当时,我和老刘为了在哨场上立于不败之地,专门编撰了一本《哨书》,记载了不少哨磕儿,年久失传了。说心里话,老孙干活不行,要讲开哨咱还真没服过谁。屯子里有个程老六,是哨中高手,哨遍天下无敌手,就怕我。我一开哨,他立刻哑火。老刘不在我之下,哨起来慢声啦语,不温不火,别有洞天,是哨中新派。我们二人有个约定,就是枪口一致对外,绝不内讧。
今天有些太埋汰的不能在这里说,有损于东北知青网的风格。各位看客有空儿还是去看看一凡心语大姐、雷鸣之声大哥的散文,陶冶陶冶情操,赶快换频道,别在这耗着,没啥好处。
现在开哨。你要哨,咱就哨,你哨不过赶紧去上吊,要不你就喝农药,把你埋在东河套,你老婆和我去睡觉,你儿子管我把爹叫。
你要哨,接着哨,叫你满嘴起大炮,回家去喝老婆尿,半夜三更装狗叫,叫来母狗让你Х,你说可笑不可笑。
酒中扣茶碗儿,冒气不大点儿,哺鸽子下鸡蛋,你硬装大屁眼儿。
你说也说不上,你攮也攮不上,你抬头吓够呛,撞在我卵子上。
说你虎你别恼,你拿着小耙去耙草,耙出一张兔子皮,硬说你哥小皮袄。
我仰脸尿尿不瞅你,背手尿尿不服你,你躺着尿尿往上呲,萝卜地尿尿你呲缨子。
你呲牙和我比脚趾盖,伸舌头和我比鞋垫,瞪眼珠子和我比叶攮盖。
老母猪坐火车,你装什么大肚客。老母猪背挎包,你装什么大队干部。道北的的兔子你隔路。癞蛤蟆过马路,你装什么绿色小吉普。
屯老二不认识电灯泡,别跟我闲扯淡。屯老二不认识手电筒,你一股急火。屯老二吃锅烙,你硬饺子不错。屯老二不认识元宵,这就叫小白丸。
不说了,越说越埋汰,什么被窝搂板凳、牙花子出血、趴着拉屎,老太太跳板障子、老太太坐笼屉一些滥糟糟的,再说下次到沈阳没法和大伙见面了。
哨了一通,打头的也叫组长一喊:“拉倒吧,别扯了,老爷儿落山了,赶紧干活!”
提起哨手程老六,是屯子里的老大难。30左右还没说媳妇,后来他和大队杨书记的姑娘结了婚,杨书记的姑娘也老大不小了。过得咋样,生没生孩子也不知道。我和老刘这两次去,没看见他,把他给忘了。
回过头来还说水井。我和老刘特意到井沿儿,想看看柳罐斗子辘轳把儿,楞是没找着。井被填死了。现在家家都打了深井,用水泵往上抽,自来水一样。再说,地表水下降,打也打不上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