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上坟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按照天津的习俗，清明为已故的老人上坟，日子可以在清明节的前十天到后十天，今年就晚些，日前我与老伴相约，和她的妹妹，妹夫一起，开车去南马集天津寝园，祭奠我们各自的先人，还别说，后十天这里的环境真清净，一改清明前十天与清明假日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乱糟糟景象。为数不多的扫墓人群秩序井然  看来扫墓的高峰已经过去。来去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多年来的上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祭祀风格，在母亲的墓前，先将一册佛教念诵集，供于墓前，有时会用佛教的《地藏经》,将念诵“南无阿弥陀佛 ”的念佛机打开，放在旁边，在佛乐声中依次供奉祭奠的水果，点心，一杯直沽白酒，一捧鲜花，燃起焚香……然后肃立默哀，口中默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一遍，两遍，三遍…… 站在坟茔之中，怀念远在西方极乐世界的至爱亲朋，思绪万千，半个世纪的往事不禁涌上心头……
   1960年，自己刚满十岁，家里摊上大事了，父亲因患食道瘤医治无效，在九月份病逝。(1959年因病在天津一中心医院由当时的院长，医学权威黄权主刀手术，一年后病情复发致死）父亲的去世加剧了我们家庭生活困难，母亲一人带着我们姐弟四人，艰难度日。水深火热，贫困潦倒，用在这里一点也不为过。还有一个情况，自己从那时起，也就与上坟结下了不解之缘。
  父亲去世时，还在实行土葬，我记得当时花了100多元买的棺材送葬的，下葬地点是北仓公墓的平字地块62穴，与58年埋葬在这里的奶奶（丑字地块73穴）有一段距离，开始上坟时是与老伯家商量好，一起去上坟，那时去北仓需要乘车，一个是汽车，大人领着我先坐4路到金刚桥，换乘18路的扫墓专线，也可以在东站坐火车，火车票价是三毛钱，有一次不知为嘛，没有坐上火车，东站用闷罐子火车将上坟的人们拉到北仓，记忆中就那么一次，所以终生难忘。那时上坟主要是培坟，描碑，贡品比现在要简单，也没有冥币，只有烧纸。上坟离不开铁锨，还要备上红色的油漆。两座墓穴依次进行，先培坟，再描碑，然后摆放贡品……后来扫四旧，烧纸买不到了，怎么办，只好自己买些一些手纸，自己用剪子绞，后来发现有卖专用的工具（鈅子）砸烧纸的，就买了一把，后来不少年，就用这把鈅子延续了上坟的习俗！
   1969年，随着上山下乡高潮的到来，自己在河北省柏乡县插队落户，六年期间，自己不能返回家乡为先人扫墓，但是自己的思乡之情始终没有停止。每当清明期间，看到当地的老乡成群结队来到祖坟，祭拜先人，就会涓然泪下，面向北方，遥祭家中过世的先人，也更加惦念年迈的母亲！
   1975年，自己美梦成真，直接选调回家乡天津，在一机局一家工厂上班。当然，随着自己的到来，上坟这个老行当就又拾起来了！从1975年——1982年，自己觉得已经长大了，经常单独一个人去扫墓。自己上坟有时坐汽车去，有时也发发狠，骑自行车去！骑自行车去上坟，可是够辛苦，早上六点多出门，快九点才能到北仓墓地，祭奠完后，返回家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累的精疲力尽。
   1982年，因国家建设征地，墓地面临拆迁，父亲的遗骨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由公墓统一办理，将墓穴里的遗骨火化，装入简易骨灰盒，免费存放五年，国家大事只能服从，从那时起，自己上坟的内容也有所变动，，原先两个墓穴需要分别祭祀，这下好了，每次上坟都是先领取父亲的骨灰盒，扛着铁锨，拿着贡品来到丑字地块奶奶的坟墓前，一起祭奠奶奶与爸爸，虽然累一些，但无形之中为他们娘俩创造了清明见面的机会，自己也颇有成就感。每次上坟都是我在培坟之后，将父亲的骨灰盒放到奶奶墓前，然后再摆放贡品，也是从那时起，每次上坟，除了常备的贡品外，我都要准备一瓶白酒。两个酒杯，一份酒菜（粉肠，杂样等）待我将白酒敬撒在坟前之后，自己心安理得的陪着父亲与奶奶喝上一杯，而且一边喝一边念叨。向故去的奶奶，父亲述说亲人的牵挂。奶奶那时在世的有三个儿子的家庭，共十七位孙子孙女，三伯家压根就没上过坟，能为奶奶上坟的只有我与老伯家的一个叔伯哥哥，而每次上坟又都是我先于他来到墓地，培坟祭奠，真是“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那时自己陷入百思不解的苦恼之中。直到多少年后，自己才认识到，一份厚道一分福，对已故老人尽孝应该是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尽自己的孝心，行自己的善事，“守孝不知红日落，思亲常望白云飞”  别人爱咋就咋吧！
   这样，就坚持了十年，世事无常，进入九十年代，家中再次摊上大事，先是1991年弟弟38岁因病早逝，骨灰存放在程林庄，转年姐姐因患尿毒症不治身亡享年50周岁，1993年，78岁的母亲又因病撒手西去。三年失去三个亲人，搁在谁能承受的住？就在九二年清明节，北仓公墓存放的父亲骨灰盒到期，正赶上民政部门大力推广生态环保的深埋葬式！自己认为不错，那两年，自己为活人治病弄得焦头烂额，清明还要去北仓与程林庄两处扫墓，觉得太累，于是匆匆的为父亲与弟弟在天津寝园安了家，做了集体深埋的生态环保葬。为了此事，后来落了家里一些人的埋怨，认为耽误了父母两口子日后合坟，但是，自己的心里是坦荡的，自己愿意承担责任，为了让母亲能与他们父子早日在地下见面，母亲骨灰盒只存放了三年多， 1996年就将母亲的骨灰做了集体深埋。这样，他们居住的地点就会近一些，在一个大院过集体生活。如果他们真的地下有知，他们三口一定会幸福团圆的！90年代，公墓推出了很多造价数万元豪华墓地，但是，那时单位效益滑坡，企业朝不保夕，职工减员下岗，现实生活都挺困难，根本没有条件花这么多的钱打点故去的先人！生态环保的深埋方式大得人心，数以千计的普通群众选择了价费低廉的环保葬法。（深埋留名20元，不留名5元）自从父亲的骨灰与弟弟的骨灰在天津寝园深埋后，以后就再没去过北仓公墓了！好在老伯及叔伯哥哥每年都去上坟，想必奶奶坟前不会过于冷清吧。
   深埋葬式绿色环保，即符合中国的入土为安的习俗，又节约土地。而且费用低廉，甚至免费。在自己的带动下，老伴与她的妹妹也为自己的故去的亲人选择了这种环保葬法。近几年的清明，自己有时单独去，有时与她们一块去！各自为自己的亲人祭奠！当然我们的祭奠方式略有不同，他们上坟还是比较传统的烧纸。而我早在十年前就拒绝烧纸了。当然，拒绝烧纸与自己信仰有关，更是由于烧纸污染环境，传递迷信思想。自己深恶痛绝。最近几年，步入花甲之年，有了稳定的退休收入，就连扫墓也与时俱进，花上二十，三十的买上一簇鲜花祭拜。“思念缕缕无尽头，直上九霄挂云帆，先人安憩无声处，后裔诚怀有励篇！”其实祭奠先人，形式可以多种多样，应该破除陋习，文明祭祀！  目的就是慎终追远，寄托哀思！
   当然，我也为自己的身后早早做了打算，自己百年之后，坚决不留骨灰，可视情况做深埋，海葬环保方式处理。一生草根，还是要溶入大地为好，何必与活人争地，浪费子女的钱财呢？如果非要说出我的志向，那就是：“不留坟茔做考古，愿赋诗句百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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