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学如漆”想到的》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从“幼学如漆”想到的》
  古人云“幼学如漆”，是说人在幼小的孩童时代是记忆力最好的，无论对于知识、对于事物，所接受的都如在一张白纸上涂抹的油漆一样不会褪色、不会忘却。所谓“三岁定终身”，说明了儿时的教育及影响对一个人的一生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许多老一辈人在事业有成之后自谦地说“靠祖宗褔荫”，表达的其实也是感谢家族良好的传统和社会正确的教育。中国近代教育家陶行知先生的名言是：要做学问，先学做人。
  再看当下，一个小生命尚未诞生，若多长辈便立即忙乎起来，从胎教开始忙乎，忙到呱呱坠地，又开始操心“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大有超越古人之势，把个孩子折腾得失去了童稚的快乐，难怪有人说现在的中国孩子没有了童年。
  忙是忙了，我却觉得忙错了方向。错误并不在家长，而是我们的社会有病了，观念有问题了，目标有偏差了，孩子和家长都成了受害者。有个成语叫“南辕北撤”，是说方向如果错了，你走得越快错误越大、离正确目标越远。主要的错误我认为有几条：
  一是所谓“教育产业化”，这是全球连资本主义国家都不曾提过的口号。教育的根本目标是提高全民素质，提倡发挥个性，提升道德水平。而不是把教育当产业来谋利，把老师变成老板，把学生和家长当榨钱的对象。我们的孩子从幼儿园开始，交着全世界最贵的学费、赞助费、借读费，考大学分数不够再花钱买名额，一个名额从当初的五万已经涨到了十几万。
  二是急功近利，社会的唯利是图投机取巧倾向延伸到了教育领域，高考试卷泄露卖钱，教授升职靠假论文，学生毕业靠抄论文，为了考试及格学生给老师行贿，老师上课不讲主要内容、课后办辅导班赚钱。这些都已不是个别现象。
  三是忽视素质教育和误导就职观念。社会的发展不是只靠公务员和工程师，不是只靠白领。我们的分配政策倾向轻视技能劳动和基本劳动，不仅造成巨大的收入不公，也造成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求职现象。百分之七、八十的大学毕业生抢着考公务员，说明体制已经成了腐败的温床。
  看到上面这些现象，让我经常勾起我们这代人儿时的回忆。那时的学校生活是那么灿烂温馨，那时的老师是那么让我感动。在我们儿时头脑中的那张白纸上，留下的是五彩斑斓的永不忘怀的油漆画，是一个个值得毕生尊重的恩师形象。
  一九五五年我进入镇江市宝塔路幼儿园，第一年的班主任姓黄，第二年的班主任姓尹，园长姓张。老师每天教我们唱儿歌、给我们讲故事，在我们幼小的心里灌输了真、善、美的观念，也在我们心里永远留下了她们美丽温柔的形象。有一次我用手抓蜜蜂，被蛰了一下，痛得我哇哇大哭，老师立即赶过来抱着我，用嘴往我的小手上吹气，一面吹一面说：老师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我父亲也很重视从小对我的教育，给我订了《小朋友》杂志，里面很多儿童故事都是苏联画家为小朋友画的，如“七色花”等，内容生动插图精美。
  等到我女儿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没有那么温柔了，总希望家长下午早点接走孩子，她好早下班。有一天我因为工作忙走不开，直到下班才赶到幼儿园，回家的路上女儿哭着对我说：“爸爸你下次早点接我噢，老师今天骂我了，说你爸爸死啦？到现在不来！“ 真把我气得火冒三丈，但又不便发作。后来女儿渐渐大了，离开了幼儿园。我后来却因为工作关系，有时要去单位下属的幼儿园看看，园长要我给老师们说几句，我总是对幼儿教师们说：你们从事的职业很辛苦，但却是“阳光下最崇高的职业”，希望你们用一颗爱心对待孩子，在他们心灵的白纸上留下最美好的图画，不要在上面留下阴影。
  我们从宝塔路幼儿园毕业以后全班直接升入宝塔路小学。当时宝塔路小学和薛家巷小学连在一起没分家。我一、二年级的班主任是陈淑华老师，三、四年级的班主任是马逸飞老师，五年级的班主任是赵欣华老师，六年级的班主任是姜杏芬老师。所有的老师都可亲可敬，尽心尽责，永远值得尊重。我从幼儿园开始就喜欢画画，教美术的柏老师也常夸我画得好。到小学二年级除了画画还喜欢写美术字。有一次学校要开会，要挂横幅，老师让我这个小学生趴在地上用纸写很大的会议横幅。一位男教导主任走过时用手摸着我的头说：“了不得！大有培养前途！” 那时我却不知道培养前途是个什么东西。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迷上了看课外书，我父亲在市粮食局工作，经常一摞一摞地把图书馆的书借回来给我看，大多是长篇小说，如苏联的《真正的人》、《北极飞行员》等，还有《志愿军一日》等国内小说。一摞书看完了，父亲会重新换一摞书带给我。后来刹不住车了，上课也偷偷的看，悄悄把课桌上挖了个洞，把小说书放在下面偷看。但我考试从没差过，作文也经常被老师当堂宣读，所以老师对我是又爱又恨。上课看小说被班主任没收了，但过二天我还是偷偷看。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班主任赵欣华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说，如果XXX从现在起到本学期结束能做到上课不看课外书，我就买一盒高级水彩画颜料奖励给他。老师知道我一直喜欢画画，也知道我希望有一盒当时买不起的高级水彩颜料。从此我拼命克制，上课不看课外书。到学期结束时，赵欣华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叫到讲台上，郑重地捧着她自己花钱买的一大盒水彩颜料送给了我。直到今天，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一想起用心良苦的恩师，我的心里都不能平静。
  我的女儿上学以后，带给我的是没完没了的烦恼。除了隔三差五回家要钱，有时一天卖给孩子好几支雪糕，因为学校的冰箱怀了，不卖掉就化掉了。有时老师居然在课堂上拿出一些东西（大概都是别人送的）如雀巢咖啡等对孩子们说：“老师家里用不着，哪个小朋友能帮老师处理掉？” 我女儿居然抢着举手，结果拿回来只有我自己喝了，钱让女儿带给老师。到了每年教师节前夕，女儿都回来闹着要给老师买礼物，还说 “老师讲了，为了防止礼物重复，希望小朋友们事先告诉老师准备送什么。”
  女儿大学毕业后出国读研了，回来讲了许多国外教育的状况。我不知道国内目前的状况何时得以扭转，也知道不可能大家都涌到国外去求学。教育是国家的百年大计，出不得差错的，否则耽误的不仅是几代人，更是整个民族的未来。希望国家从孩子开始，创造出一个正直、公正、正确的教育环境，这才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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