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文化 专栏散文小说 → 远离城里的鸡叫声 (小说原创)续《大炕朦胧》——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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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远离城里的鸡叫声 (小说原创)续《大炕朦胧》——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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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19 22:26:00 [只看该作者]

 

   我没有死,借顾那厚厚的雪绵,我只是在大脑中生出了那么一时间的空白,是我被摔晕过去了。

   雪继续着。

   什么时候大脑的空白被刷新?我现在不是停留在昨夜的梦里吧?

   我的两只脚怎么插在曲晶的怀里?那柔柔的,温温的,虽没给之我神经一知半觉,但她,却把了一个伟大的、母性的籽粒拓入我的心田。

   曲晶一直在用她像那母亲一样的怀给我暖冻得僵僵的脚。

   又过了多时,我已经跨在了大个刘的背上,刚才的他还忧天骂人地跺脚,曲晶哭得背过了气,这时我同曲晶的这路回家,完完全全只靠他了。

   他背一个,还得荡出一只胳膊来搀扶着她。

   知青点的人,终于在沟脖接应了我们。

   “怎么了?”古岩问。

   “哎呀,咋搞成了这样?”女生小不点儿惊讶道。

   “小不点儿,咋样?”钢炮拨了拨我的头。

   “小不点儿的脚冻伤了。”曲晶已再没了力气哭。

   “哎,我说你们大家就别在这啰嗦了,回了家,听他们俩给你们讲惊险故事片吧。”大个刘急猴了。

   以后的几天里,我不想吃也不想喝。我完了,我全完了,我认定右脚是残了,一点儿知觉也没有。在临上山下乡交完户口簿的那一刻,妈妈躭心我到农村去连锄头也拿不动,难道儿子真的要从广阔天地里给您再带回一只残脚?您老人看到了后会怎样地容进心里呢?您会把心揉碎的。

   妈妈,您这时要在埸我会向着您大声地哭,我不会再从前地那样撒着骄地原始的哭,我会感觉到我身上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您给我的,但在离开您的时候,我没有管理好自己,呀!我的残腿呀!第二天谁也没出工,都陪我流过了泪。

   曲晶好话说了三千六,大家轮番来劝我,不顶用,我行我素。

   大个刘吼了起来:“要知这样,我还不如不背你回来,扔你去喂了熊瞎子!”

   我心里话:“你们的好意我全明,可我毕竟才一十六岁,真要是弄残了一只脚,谁能替我扛着啊!”

   曲晶直昧地安慰我:“好弟弟,不会的,你年轻,恢复功能强大;吃好饭,好心情。”我也记不清了她一天要为我搓多少次腿脚,让我的脚反复于多少次浸泡在辣椒秧的温水中。

   曲晶为方便于日夜的照顾我,把我安排在女生的东炕头上睡觉。这时候的男女有别,再说说不甚可能的话,那才怪喱。两间中隔仍是挂着帘布,隔着我和曲晶。有的时候,她会在夜间直接越线料理我。去年的比这早些时,为了陪女生作伴,男女生混在了一个炕上睡觉,只因不上有别于男女界线的帘布边去睡,我还让大个刘好顿耍笑,待真把我安排去了那的几个夜晚,险些没把我精神给折腾翻了。现在,我没那么多顾虑了,有了我们自己的新房,大炕也宽宽绰绰,犯不上谁再来“侵犯”。再说,并非顾及于此的这些,我的脚啊,那才重中之重,远虑及猛过那男女间的“三八线”。

   我有不安稳的睡,也有沉沉的入梦。

   我好似很小很小,偎在曲晶的背上,懒懒地撒着娇;又觉不对,我那么小的时候不是经常赖在大姐姐的背上吗?怎么会是她?

  “小弟弟,该撒尿了。”

  “嗯嗯,我不。”

  “小弟弟,听姐的话。”

  “我要你抱着我撒。”

   我懒在她的背上就是不肯。

  “那好,姐姐抱你撒好了。”

   她抱起我,我一点也没有感到羞。尿撒出来了。

   第二天早晨我方创造出一个天方夜谭的奇迹,不仅尿湿了自己的褥子,也洇湿了曲晶的褥边。

   连尿了几次炕,曲晶去问过了老农,她们说这是因惊吓和受寒所至。打此,每夜里她及时来唤我。接下她又多了给我揉腰,暖腹。

   我发现了她一小秘密,在她一次为我搞来了药时,不经意地被她说噜了嘴:“药方是从文家那讨来的。”

   村里就一户异姓家族,姓文,况是一个老太太领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过日子。老太太人长得干练,有些知识文化,打眼让人一看,她就不寻于那些大众广路的农家妇女,并也会让人想像得出她的年轻是不会少于几分姿色的。儿子号称全大队第一美男子,只可惜了有了一个地主的老子,才跟着沾了这多年的“成份”包。老头才去世有个小半年。

    闻此,我有点儿不高兴,指着她熬好的药说:“我不用那玩儿艺。”

     看看我把脸扭向了炕里,曲晶自觉到我是因为了什么,转而自圆其说:“好弟弟,这可是人家的祖传药方。和你说啊,村里头的贫下中农也有求过人家的方子呢。”

   我无言以对,磨蹭着还是让她把我的脚拽进了水盆。

我是真怕,怕我的脚,又怕添了个尿炕的毛病,虽然是在曲晶的婆心悉顾下,我仍犹唯为烦心。

   下午的阳光从后窗射了进来,光线很足,大炕散放出温温暖意,和起这如柱的阳光款款交融,屋子里如春,俨然无视窗外那一统的冰雪天地。只有我和她的世界里,我微感觉到,一个异姓于我姓的姐姐,她好似哪个哪个电影里的,又好似哪个哪个文艺作品里……哦,没有,没有,我敢说世上绝没有这支精湛之笔描得出我面前的——曲晶姐姐。

    曲晶洗完被我尿湿的被褥,好容易把它烘干,现在正一针一线地在被子上穿上走下。我木然了……我的心和我的眼睛一样模糊一片。我何曾心灵被创伤过?她不恰恰是一位外科医生,在精巧漫致地缝合起我心灵的伤口吗?

  “姐姐。”我连自己也不曾听见的声音,把她唤起。

   她泰然自若,从容地朝我一笑,继续穿针引线。

   我确是记不清了她给我洗,泡,按了多少次脚,而没忘记今天是用了文家的药——第七天。

   曲晶把我的花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下地又把药水温热,端到炕沿前,我把脚伸进盆中,任她那双芊芊玉手给我怎样的搓磨。其实我说错了,现实中被我体验过的这双手并不是那么如玉如柔,现出的却是皲皴如麻的裂口。

  “呃,怎么啦?”

   我是感觉她这下用力过大。

  “说,你说一遍我听听。”

   不料她竟大喜过望。

  “呀!小不点儿,你有知觉啦。”

  “疼不疼?”

   本能地我抽一下脚。

   她再用力,再用力,她使劲地掐。

  “哎哟,哎哟哟——疼。”

  “小不点儿!”

  “姐姐!”

   我提出即苛刻又童真的要求:“姐姐,我想要你的脸。”

   她没觉意外,也没有拒绝,将一张青春、活力无限,绰绰柔情的脸逐而向我贴近,近若咫尺可触。一对弯月下的凤眼噙孕着晶塋如玉的泪朶;隆挺好看的鼻子,鼻翼在轻呼吸的动引力下微微翕动;两片合住的唇,象一枚透熟的红樱桃,楚楚动人。

   也许我开始有了对女性的渴望?不!也是。

   还很小很小和姐姐玩儿得最多的,我的脑门顶住姐姐的脑门,我扯住她的两只耳朵,她扯住我的两只耳朵,用力地像两只老牛顶起来。

   曲晶她很会跟我玩儿,同时的我们俩一齐叫了起来——

  “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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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0 14:49:00 [只看该作者]

   老天有眼,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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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0 20:40:00 [只看该作者]

   我的心情好极了,那些不欢和不快及我最担心的什么全都扔在了昨天。我好了,我彻底地好了,我可以和从前一样的活泼了。

   这天我妈来了信,信中还给我夹了十元钱,我打算把它拿出请客,请请这些日夜为我操劳的同学们,也让他们一同来分享我的快乐。

   大个刘要去一趟供销社,我格外拿出两元钱,趴着他耳朵说给他听,他就那脾气,想嗷嗷,让我使劲朝肚子上捅了下,他才嗯嗯着甩开长腿去了。

   傍晚时分,也就是宴会前的时刻,大个刘竟把我的那十元钱塞回我手中。那成了什么?大个刘你骂煞了我。他说:“人家‘钢炮’拿的请客钱。人说了,你把这钱留着买点儿营养品;再说了,人的家境,爸爸是军官,就让他拿了吧。”

   明知也拗不过,不过那两元钱他是给我花了:八毛六分钱的“代代红”雪花膏,两毛一分钱的手帕,两毛钱的两板儿发卡,六毛八分钱的日记本,剩了五分钱——一只蛤蜊油。

   哈哈,这个大个刘蛮办事还挺细的:蛤蜊油涂在曲晶那皴裂的手上,日记本,我可以在上给她留言喽!曲晶同学?还是同志?姐姐?都没想好。

   今晚的宴会不光是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而且还会有我们独立的音乐会。唱唱歌,跳跳“忠”字舞,知青点儿里有过的几只乐器合合奏,我的礼品赠送也被列入其内。最后一项是女生独唱《鸭绿江之歌》。这首歌也经历过小小的波折,开始古岩不同意,因她是一点儿之长,她不同意大家也没辙,只有一个字——磨。最终修改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并照古岩的意图不要对外。当然了,今晚就由曲晶演唱了。

   古岩的开场白,一段毛主席教导“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后,很简单,在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指引下,我们知青点空前的大团结。有舍己救人的梅长达,说道激扬之处,她高提嗓音:黑瞎子可怕吗?它不过是只纸老虎嘛。八百万武装到牙齿的国民党大军,不也被我们真老虎的人民解放军给吃掉了嘛。梅长达同学别看人长得小,但是他掌握了毛泽东思想的锐利武器,在号称强大的黑瞎子面前临危不惧,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的教导,结果,以我们的胜利、黑瞎子的失败而告终。

   下面十个人鼓掌,我没有给自己鼓掌。我有那么厉害吗?有所欣慰的,知青点儿里第一次地有人称起我的大名。

   古岩眼睛里跳出了光芒,她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小不点儿的感人事迹已报到了县上!” 这时的掌声是最强烈的,跟着这热烈我被大个刘抱起抛向空中。   

  “噢,噢……”一派沸腾。

   大个刘嚷嚷着最欢,没开席他就嚎着让这喝那喝的,开了席端着个二碗蛮那找对手:“喝,喝喝喝,小不点儿的酒该喝。”转到我这来,碗差点儿顶到我的头,大呼小叫:“小不点儿,你得喝点儿,要不我真的对不住你的老娘。”

   诧异的我拨了拨眼球,你个傻大个,才两口酒就把你给打晕了,我老娘碍着你嘛事? “不服是咋地?”他直勾了眼,“那晚真要把你喂了熊瞎子,再让你冻掉一只脚,知青点儿里就数我个儿大……没保护好你咋地?”说将把碗里剩下的酒一扬脖,都倒进嘴里。

  “大个刘倒了,倒了,快扶他上热炕!”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他拖上炕,没大会儿任凭他天地呼噜。

   该是我向曲晶献礼了。

   提前古岩耐心地教过我,上了台大不了照本宣科:“‘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革命的知识青年曲晶,活学活用毛主席的教导,‘一切来自于革命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在我……”

   我说不下去了,心里贼拉地想哭,日记本上的留言原本是古岩替我写的,这下就由了她来替我念了。

   曲晶同学,望你在为人民服务的道路上奋勇前进!

   难以用语言和一切来表达的我们之间,我老长时间的流泪,她接礼物的手又是显得多么地沉重啊!

   我不再看她,极力地往下压制由内上顶的酸楚,听听钢炮说话才让我又进入了晚会的氛围。

  “乐队准备好。”钢炮说话够傲气,早知道《鸭绿江之歌》是你谱的曲,可要是没有人家曲晶的词,你谱个毛罢。”

   反正从今以后,谁也不能对曲晶差个丝毫。

  “《鸭绿江之歌》,演唱者,曲晶。”钢炮装作很正规的样子报幕,随罢他又一挥手,两把二胡,一根竹笛,三弦琴,口琴齐齐地奏响。

   四盏吊着的油灯把屋子照得雪亮,曲晶一张恬静秀气的脸,格添了几分坚实和自信,似乎是在这马上就要展现自己的一瞬间,那些昨日的忧愁和不快,依然别去,比任何时候的她,都未有过的饱满精神。

  歌声:

                             美丽的鸭绿江

                             岸上有我的家乡

                             春风吹柳日染一江水

                             江欧展翅衔起朵朵浪

                             母亲的微笑

                             似碧波荡漾

                             多少个谧静的夜晚

                             我的身影与你相傍

                             水面上涌起了风浪

                             我心中的小船在摇荡

                             上山下乡来到了农村

                             日夜里梦还留在母亲的身旁

                             鸭绿江母亲的江

                             鸭绿江我心中的江

                             你的期望永寄心头

                             不再让我把忧愁来唱

  “停,停一下。”古岩让大家停了下来。知青点儿里门柁上挂着只广播喇叭一时的响,一时的又不响,再不就一阵子苍蝇蚊子地嗡嗡嗡,急着想听个什么了,干脆手活的上,“啪啪啪”地拍,今晚真他妈呀地出息了。  

   “你们听啊!”

   “由称小不点儿的知识青年梅长达同志,今年才一十六岁,为救‘战友’勇斗貌视强大的黑瞎子,舍身滚崖的英雄事蹟……”

   虽然县里播音员几次把“梅长达”读播成“没长大”,可我多么显得十分庄严的大名字上了广播,有着那么一点自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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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0 21:43:00 [只看该作者]

  太好了,小不点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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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1 15:53:00 [只看该作者]

终于获救回居点,

又得姐姐万分怜,

完全恢复真快乐,

联欢会上吐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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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1 20:09:00 [只看该作者]

    时间在过,那些个在旧书本上学过的有如什么和时间赛跑了,对于现实中的我们一点儿也无所及,到是鲁迅的《自嘲》中两句“破帽遮颜过闹市”和“管他冬夏与春秋”的诗,权当现实的我们有着一种极好的解嘲吧。生活上,没有多少改变,一天三顿饭除了玉米馇子粥,换换样就是改了玉米饼子和玉米糊糊;劳动上,学大寨战天斗地,改变山河,没完没了了的活计,总与星星月亮为伍。最贴切的当地一句话:“下雨挖沟,刮风抬石头,多了闲头,看看园头,回家搂搂老婆,贴贴热炕头。”累到大处,常学贫下中农的一句话:“嗨,今晚又要拽猫尾巴上炕了。”

    很快,知青们情绪开始澎涨,原先的那些上山下乡前的豪言壮语,决心要踏进广阔天地里能出棱出角地大干革命的热情,也都就了那些农家糊涂饭,啃了“地球”了。  

    “老人家”说的对,除了沙漠以外都有左中右之分,知青点儿里要都是了古岩那样的绝对革命浱,那还能划分出个左中右吗?

     一时间大唱“黄色”歌曲,就成了我们的业余小菜儿。古岩不让唱,不让唱也得唱,挡不住。男愁了唱,女愁了浪嘛。其实都懂得个啥呀,不过跟似群牛腚上的苍蝇——哄哄着玩儿。

    又是了一个冬季,我是不是长高了一点儿了,差不离, 我问大个刘。他说:“合乎情理。你看啊,农家里这时正是肥猪育肥的时候,是该长高了。”

    “去你个蛋的吧!一到你嘴里就没好话。人长了个大驴个子,原来都是圈肥猪圈出来的啊!”

    说将他就过来抓我,我边跑边喊:“超级大国又欺负人喽!”跑到门口,正碰了曲晶端了个瓢进来,霎间被我拽住了她的衣襟一闪身,上了她后面继续着示威。

    吔,大个刘停住了,却感兴趣了曲晶手里的瓢,原来瓢里装了好吃的冻梨。

    “呀!”大个刘抢先抓起一个就往嘴里送,口不知张了多大,“咔哧”一声,疼得他直叫。

    曲晶这边责怪他:“还没用水缓,这就急着往嘴里送,没把门牙硌坏吧?”

    大个刘捂着嘴,一脸的痛苦,里屋的人听说了吃,三五地也围了上来。

    “是冻梨!”钢炮眼瞪得溜圆,麻溜地去拿盆,舀水。

    “啥玩儿艺?让我看看来。”说话人繃着一脸秋色,她看了明白,话也夹着敲打,指着冻梨说向曲晶,“是从文家拿来的吧。”

    曲晶如是手里捧了剌猬,一付窘相,并无话可对。古岩声色俱厉:“让我说你啥好?你父亲咋啦?压根你就没在心里划清界线,居然手还伸进了地主婆家。”

    可是了非同小可,曲晶手端不住了瓢,咣铛一声落了地,梨滚一地,人钻进里屋将头插入行李哭个不绝。

    “嗨——哟!”大个刘踢飞了一个梨。我怒目朝向古岩,想拿话压她,可没了说词。

    “还有你。”她主动进攻。“一天也学着哼哼黄色歌曲。”

    大个刘耐不住了性子,上来辩理:“我的点儿长,说话干吗要那么损?她现在是个啥情况,父母都不在了,一个亲人也没了,既便是她做错了什么,你也不能拣哪块痛戳呀。”

    古岩尴尬的歪着个头,钢炮一边拣地上的梨一边说:“点儿长,曲晶也是好意,她没在外面偷着吃,不还是想着我们大家才拿回来了嘛。再说了文家那老地主已没了,剩下一老婆也管不了多大事儿;她那美‘吕布’的儿子现表现不挺好的吗?看,咱小不点儿的脚还是用了人家的药方子才治好的。要我看哪,咱是不是区别一下对待才是。”

    钢炮的一番话说得不痛不痒,古岩自觉也没有再在这犟下去的必要,甩身进了男生屋憋住了动静。我理解大个刘那眼神,是要我去安慰一下曲晶,其实我做得不了什么,看看她哭声减了,顶多再在她身边多坐坐,无言,直待她像孩子一样受过屈辱以后,哭尽了再睡去。

    挺好的一顿冻梨美味视作泡汤了。

    文家门前的大梨树有了年头,奇怪的它不是每年都结果,赶年结赶年不结,今年就结了特别多,文老太婆说家里能有喜事,那梨树就是兆头。

    这梨我敢说它是天下第一冻梨。它照比普通梨的成熟期相对能晚些时,但这时候你要是咬它一口,你的嘴能让它酸涩得几天别无它味儿。待到了天冷一经冻,再浸泡到凉水里一缓,再咬上这么一口,酸甜适中的口感,溜进喉咙进入胃肠,五脏六腑摸着了都抢着分争。放着这么好的梨,可惜了它只长在了地主家门口。尤其做为我们知青,名曰是来接受再教育的,谓之能接受什么人的教育,也就考验了我们的立场问题。

    曲晶呀曲晶,你也够了胆大了。

    客观地说,也不算她把事情办得唐突,就因为给我讨药那没办法的事才引发出了冻梨事件。

    曲晶就是曲晶,她的独道、自信,不容任何人改变。

    漫经了冬春,炎炎夏日又被实实的秋熟扯了过去,日子就像没过,到了那一块块地里的农作物都入了场院。我已经不算小了,年令增了两岁,个头突破一米七二。农家饭真养人哪!那次黑瞎子事件也让人相当刮目视我,在他们眼里,我小是肯定的,但在那一瞬工夫的过去,我启蒙地光浴着大人们的光,也都归于他们评价于我的有那么一点“英雄”气概吧。我被队里委派看场院,这可是个专业活啊。白天睡睡觉,晚间是两个人,大衣一裹,在草垛里滚来滚去,偷睡上那么一小觉也不躭误啥。

    白天曲晶一个人在家做饭,我在炕上睡大觉。

    我有的是了零嘴吃:我最爱吃的烤山芋,地瓜土豆不其言,还有什么烤茧蛹烧板栗了,这些曲晶都是从哪里倒腾来的,反正我们知青点里是没有。我只管了吃。

    我发现文家公子有时悄悄地来点儿里,俩人小声嘀咕着说话,没说多少又匆匆地离去。 一天做三顿饭的曲晶,除了这些工夫以外,她有好多时间待在文家与那老太太唠闲咯。

    有一天曲晶拿来几个缓好的冻梨,这才让我真正地听传说中的文家冻梨如何如何,果一品尝,不失其妙也。我吃着怕是忘记了一切,却又想要对她说点儿什么。憋在心里好多天的话了,想说可现在对她又那么地不好意思。还是说了吧。

    “曲晶姐,你和文家的事让人讲了许多。”

    她把眼睛略睁扩大了些,依旧的样子并没有多大在乎。

    我有点儿急:“你知道人都在说你些啥?”

    半天,她才慢条斯理:“嘴是他们的,要说我又有什么办法。”

    她真是错解了我的心,急得我喉咙一哽竟说不出话来,心里在明白着:我把你当成亲姐姐看,我真怕你吃亏啊!

    曲晶不是没思考,那眼波的微变在把我引入她内心的辖地。她同我说:“你是不是让姐姐说得很伤心?”

    我像没听懂她的话,却,内心深处有着一股连自己也琢磨不透的东西,它是什么,恐是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怕是也茫然无获。

    我由心地多了那么一点复杂。

    她哭了。哭透了我的心。

    毕竟她才二十,人间的巿世沧桑,没了一个亲人的她,难道就永远要眼泪来相伴与日吗?

    曲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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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境界的同病相怜使两个年轻人走到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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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晶同文家公子的关系由端倪到了渐入层次,我们大家只是共睹了表露在外的筋头八脑,内里骨子深处只有她暗埋心中。

    文家东房苫头有一暴露在外的玉米秸垛,冬天里队上的牛都是散放着的,每当有的溜达到了这,那就是一站,把秸垛扯得遍铺尽扬。文家老太一开门,瞄见一头小牛犊扯得蛮欢,老太随手拎起立在墙根的木棒向它打去,小牛一甩身,拖起木棒就跑。

    我直觉奇怪,立马追上去弄个究竟。同时郝六家十二岁的“七剩子”目击了也跟了上来。我俩齐齐地上前,那小牛开始缓缓慢步,身上还拖着木棒。我上前握住木棒想拽它下来,木棒像被勾住了,是木棒上有一钉子钳了进去。我向上抬木棒一拔,血淋淋的钉子足有二寸多长。被扎了腚蛋子,脱掉了木棒的小牛窝了头,痛瑟瑟地逃进牛群中,地上留下续续断断一溜滴痕。

    “狗地主婆,破坏集体的牛!”七剩子瞪起圆鼓鼓的眼睛,向我索要木棒。

    “小孩子家家,你懂个屁。”我用力将木棒拄地向身后一划。

    “你是革命知青,你不能替地主婆说话!”

    “狗大个丫子,还革命,老子闹红卫兵时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

    “好,让你等着。” 七剩子扔下气咻咻的话,悻悻地甩过一阵风。

    “让我等着?回家和你爹问,他郝六还跑破鞋咧。”

    我兜头跑回知青点儿,曲晶正刷着饭锅,见我匆匆不可一世的样子,扔下炊帚,没待她开口,被我打在了锅台沿上的木棒吓了一跳。待她还没领过神来看到带血的木棒和钉子,卓实又惊了一跳。

    “小不点儿,你惹祸了?”

    “谁惹了祸?”我变作无好气地,“你去问文家地主婆吧。”

    她两只手在围裙上干干地搓着,一付慌恐窘泛于脸上,急着要我说出原由,当听我说完后竟魂不守舍起来,这就要去文家。

    “你不能去!”我说得很坚定。同时看着她那双眼睛不安和忧豫,楚楚可怜的她,让我怎么也不能把准备好了的如枪药的话往外放。我该怎么说好?七剩子回家去找大人了,再所难免的文家,挨批斗是无疑的了。

    “要我怎办?”

    “你奇码现在不能去文家。”我把木棒塞入了灶坑,连钉子和鲜血一会儿就被红红的火焰呑嗜掉。我说,“他们要的证据……没了。”

    显然她没有专注心思,把切好的白菜倒进了粥锅,我见她启口难言的样子便陡转了话题,指着一锅乱粥,说:“也好,今晚连菜带饭一锅出了。”曲晶她很无奈,她不知该要说什么。我和她说那文家老太有那么重要吗?她摇头还点头我都一丁点儿没在意,只在我心里早就有了的念头,别再让她和文家往来。

    我屁股沾上炕檐一头栽上行李,憋了茄子的只喘粗气,她跟进里屋追我得紧,仿佛我就能变幻出孙悟空的七十二法,即刻拿出解应的招数来。

    正赶大个刘先回来了,万般无耐我才跟他说了。

    沉吟了半天,他叹了口气:“嗐,谁叫我们都是喝鸭绿江水长大的呐。”

    话说的有些感人,平时他是继古岩第二反对曲晶同文家的关系的,没成想到了真章他还说得像人话。

    “这说吧,”他话朝向曲晶,“我真是不愿意帮这事儿,一个原因,你和文家那小子弄一块儿,将来你就许给他啦?”说得曲晶没吭一声,他接了说,“你就认了要在这农村待上一辈子?可你怎么也不能找个地主之弟呀。再说了,那些个如饥似渴的光棍们,真要让他们看到生米煮成了饭,你想想看,他们会给你好果子吃吗?”

    这小子还蛮有理论性的,往下跟着说些什么地主阶级同农民阶级的矛盾会随时有可能上升的。你要是同那地主哥结合了,势必你就是点燃了通向他们的导火索。

    从早就没有舍得露脸的日头,这阵吝啬得连它最后的一线透进来的光亮也收了回去,我们三人将至到了谁也不曾见着谁的脸,竟然也没争犟出个什么头肚。掌灯,吃饭,是每天这时的必须。大家都回来了,直到一个个把肚子让那不伦不类的“二糊涂粥”撑鼓,古岩她回来了。

    曲晶把粥端到她跟前,却见她不知何原因的满脸愠色,接过曲晶递来的筷子在碗里这么一搅,“咣”的一声将碗蹾在桌子上。

    曲晶不由地一哆嗦,没应声地就被数落到了头上:“饭有你这么做的吗?由哪学的?”

    曲晶被连问得不知该不该答话,人这时也都凑上跟前。其刚才大家也都好生了这饭的奇怪,只不难在一将就,多说了几个笑话,够完事大吉,看来古岩这来头怕不是醉翁之意在酒上吧?

    “小不点儿!你干得吗好事?”她声高音卓,待我把眼瞪直了看她——俨是一个站在我面前的一位古戏中的女将领。她是冲着白天的事情来的,我心里忙划弧想怎么应付,见她一气更比一气壮,要我把那带钉子的木棍找出,还口声声地要看看我在今晚是怎样过五关斩六将。末了格多了些重复的唠叨,更重于在告诫我: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整天和你们磨破了嘴皮子,看到了吧,那个阶级在木棍上钉了钉子来殴打集体的耕牛。

    说到这让我把话给接住:“那不是耕牛,是只牛犊。”

    “牛犊?”她的两眉向上一挑,话锋投向曲晶,“那就更加重了她的罪行!唯物辩证法告诉我们,这只牛犊,过不了多久就是一条能挑起集体经济的好耕牛。”

    “哎呀,我的点儿长,说错啦。”

    霎然,古岩像被当头泼了瓢冷水,她噤口卷舌,左右看看大家,目光移至曲晶,曲晶没有和她对峙,大个刘这边正眼冒着一种让她琢磨不定的光芒。真的是说错了什么?古岩瞿目缩舌,咽了下口水,再往下想说词儿,没的说了。

    “我的点儿长啊,你说那小牛犊子能挑大梁,那不是唯物主义的说法,是先验论的奇谈。”

    平常里大个刘好翻动个报纸,真要绞汁咬出来个词也能把人撂住。也许因了大个刘的话给了她那么一点儿胆,曲晶挑了刚才没敢提的话头:“要说那文老太钉了钉子打牛可是怨死大天了,是大文用来顶玉米仓子的木棍,钉子把木棍钉劈了没用上,顺手放置了房檐下。”

    “老太,大文,叫地多亲切。你成了地主婆肚子里的蛔虫?”古岩刚畏缩了进攻势头,曲晶不言罢,则言倒让她抓住了新的机会,便是往了曲晶的痛处击。

    曲晶受不住了,她哭眼抹泪起来:“同学们,我感谢大家给予我的关怀。在我一下子失去了父母的那日起,是大家帮我从新鼓起了生存的勇气,特别是小不点儿,在黑瞎子掌上以生命的代价救了我,使我更感生命的珍贵。我和大文的接触,是在他捡了我母亲留给我的钻石戒子悄悄地还给我后,时间让我们确有了些了解。我想过,像我这样的家庭出身,也好不了大文多少,大文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青年。这回出自他母亲身上的事,纯属偶然,真要是把他母亲弄出了个好歹,不就把大文也交待里面了吗?”

    曲晶毕竟还是曲晶,她有着她成熟的思维,她开诚布公地说出了她心底似隐似露的秘密。她说,大文已经走入她的心中。

    屋子里陷入了悄然的静,淡淡的灯焰无力地向上耸动,灯仓里的油几乎贻尽,似了这几十只干巴巴的眼睛,谁也解读不出曲晶——和我们大家。

    她的嘤嘤泣泣的哭声,每一秒钟的占有,无时不在伴随着敲打着我们每一个人,敲击着每一颗心跳的频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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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呀,离线,留言给我吧!
闯北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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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2 21:03:00 [只看该作者]

   这可不是个没主意的姑娘,关键时刻能豁出去了,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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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龙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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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23 12:03:00 [只看该作者]

姑娘相当有主意,

爱意逐渐生心底,

勇敢说出心里话,

众人自然没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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