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程家姐妹》（关键词：反思 文学 知青 小说 文革 人性）

                                                                    2-1

两名知青是主角，

一忠一奸两条道，

情节引人故事好，

读者人人称绝妙。

桐油炒菜吐个尽，

赶去公社去报信；

梁站秋水掉坑里，

赶忙自救把命拼。

秋水讲来弄玄虚，

领导现场找根据；

梁站行动得表扬，

下文怎来把事议。

                                               2-3

    原来，苟明向县委揭发了十大队社员去失羊谷捡羊杂碎回家吃的事。县委认为这是一起给社会主义新农村抹黑的政治事件，是当前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要严肃处理。那么，十大队党支部书记贺七叔将会受到严厉处分，还一定会有几个社员被抓去坐牢，受牵连的人会更多！
    要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梁站打死了很多狼。十大队社员捡回家吃的是狼肉而不是羊杂碎。这就不存在给社会主义新农村抹黑的问题了！
   林正风最后说道：“我知道，你有一个非常善良的好妈妈，从小就深受她老人家的影响，深明大义，恩怨分明，一定能够同情和帮助十大队社员，也一定能够体谅我们的苦衷！”
    “行！”梁站爽快地道，“林书记，冲你这几句话，我干！你说，我该做些什么？”
林正风一五一十地交待起来，无外乎是怎么应付上面派下来调查人员。
    梁站沉思了一会，说道：“林书记，你这办法不好。他们问来问去，我很容易说漏嘴。最好的办法是让我回重庆去探亲。”
    “可是，”林正风道，“你们才来几个月，要批准你的探亲假得有一年呀。”
     梁站道：“反正是说假话！我就说我收到了一封电报，我妈妈住进了医院不就行了。”
    “这办法当然好。”林正风道，“万一将来某一天穿梆了，你怎么办?”
    “你放心，到那时候我不会连累任何人，就说是我自己伪造了这封电报。”梁站又道，“林书记，我梁神经说话从来是说一句，算一句。”
    “好！我相信你！”林正风同意了。
    “林书记，请你借十块钱给我，我以后一定还。是这样的，”梁站解释说,“要过年了，我得准备两份年货带回重庆去。另一份是冒充程欣的，送给程家。林书记，我不瞒你，程欣的妹妹程颖过去有大恩于我，我这一辈子都要报答程颖的大恩，请林书记帮助我。”
    林正风二话不说，翻找出十元钱给了他。梁站那诚恳得近乎哀求的语气令林正风十分惊讶，也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梁站照计而行，还真伪造了一封电报，领取了二十元钱的预支，带上了近百斤重的年货和几十封同伴们的信返回重庆去了。
    几天后，三个人来到贺家坪，一个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另外两个是县公安局的侦查员。他们都板着面孔，如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一般，叫上罗秋水就直扑那个大坑。在那大坑前，三个人轮流盘问，罗秋水对答如流，那牛皮虽然离奇，但已经被锤炼得毫无破绽了。接着，这三个人又找了很多人了解情况，还去十大队忙了两天。这么折腾了几天，三个人下山去了。
    没多久，已经到了成都，准备出席省先进知青会议的苟明灰溜溜地回到了铜城城关公社，耷拉着头站在林正风和团委书记的面前。
    林正风道：“苟明，毛主席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你明天去城里几个茶馆坐一天，明晚上先向公社团委汇报你的所见所闻，再写一份检讨，这一次不能再欺骗组织了！”
     “是。”苟明那头仿佛贴在了胸口上。
    进了公社团委办公室，团委书记训道：“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欺骗组织是大错，那么恩将仇报也惹人愤恨呀！记住，明天去茶馆别说你是苟明，否则当心群众打你。假如你态度好，认识深刻，考虑到你是知青，是毛主席派来的客人，公社党委不给你处分，懂了吗？”
    苟明连声感谢，激动得要哭了，一颗头直点，如鸡啄米一般。
    次日晚饭后，苟明急忙去团委办公室找团委书记汇报；梁站救了他的命是事实，但在失羊谷里打死了很多狼不是事实；梁站会打架，敢杀人都是事实，但有一身武功不是事实……
    “苟明！你太不像话了！你的品质大有问题！你自己看吧！”团委书记从抽屉中怒气冲冲地抽出一叠材料扔给他，“快看，认真看！”
    这叠材料有罗秋水的报告，有知青们的调查记录，还有十大队一些社员的调查记录，全部内容加起来就等于苟明今天在茶馆里听来的那些议论。苟明傻眼了！
    “苟明，我来问你，”团委书记怒道，“梁站今年多少岁了？上初中之前他在哪儿？”
    “他今年十六岁……”
    “放屁！”团委书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问的是他的实际年龄？！他上初中之前在哪儿？！”“不知道……”苟明是真的不知道。
    “我再问你：那大坑我们去实地看过，公安局也去实地考察过，三丈方圆，两丈来高，坑壁陡峭，天上飘着大雪，天色黑尽，”团委书记厉声喝道，“你说！梁站和罗秋水怎么爬出那个大坑？！你告诉我，他们怎么爬出那个大坑？！
     苟明晕了，想不了也答不了。
   “我再问你：为了让罗秋水帮你洗脏裤子，你说是梁站背着你爬上树的。那么，你在那树下晕死了多久？你有什么资格否认梁站打死了很多狼呢？”团委书记又厉声问道。
    这是典型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苟明答不了也不能答，只好保持沉默。
    “又答不了是不是？我告诉你，群狼过处，鸡犬不留。你说：林牧场为什么还剩下了那么多羊，而且牛全部生还？”团委书记再问道。
    苟明对这是真答不了，又只有保持沉默，但也突然明白他那检讨该怎么写了，急忙嗫嗫嚅嚅地道：“我深刻认识，认真检讨。”
    “这就对了嘛。”团委书记立刻变脸，和颜悦色地道，“苟明呵，我昨天就给你交了底，认识一定要深刻，检讨一定要彻底。为了帮助你认识错误，你把这些材料拿去学习吧。”
    这一次苟明彻底懂了，照着这些材料很快写好了检查。次日，团委书记对他的检查很满意，带着他经北坡小路回到了林牧场。
    晚上，黄国祥主持召开了全体场员大会。苟明摊开他的检讨书作检查，确实很深刻，说到自己“忘恩负义”、“冒充英雄”时，竟然呜咽出声，自己对自己都有了一份十足的鄙夷！
    团委书记大大地表扬了苟明认识错误的态度，代表公社党委宣布不给苟明任何处分。知青们的心里也很平衡，觉得苟明那么去冒充英雄虽然不对但也可以理解。

苟明上纲又上线，

处分农民真添乱；

急中想出一对策，

梁站打狼故事编。

                                               3-1

    城关公社林牧场建场不久，就在贺家坪南坡半山腰的十大队建了义务夜校。每天晚上由两个知青去当老师 ，教社员们学文化，入冬以来，换成了每晚四个知青。从场部到十大队约有五里路，开始的一个月有本地场员陪着，等知青们识得路了就不再陪了。
    初春的一天晚上，阴云密布。程欣带着三个知青去十大队夜校上课。一会，天上飘下雪来。黄国祥和贺成林组织了十几个男场员去接程欣他们，可到了十大队也没接着。社员们说一下雪他们就走了。迷路了？！贺成林把十几个人分成三组：他带一组，梁站带一组，另一个本地场员带一组，分头去找。这么大的山，又在下雪又是月黑头，寻找几个人谈何容易呵！
    梁站这一组连他在内共五个人。他叫四个人一路呐喊呼叫，自己却低头查看着走。凡属岔路口，他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边移动边查看，让另一个人给他用电筒照路。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别说呐喊呼叫没用，连火把也给风刮灭了。五个人只有两把电筒，要是再走掉一个那就更糟了！
    梁站叫大家不呼喊了，让罗秋水紧跟着他，用一把电筒；其余三人手拉着手用另一把电筒，跟着他和罗秋水。又到了一个岔路口，梁站让那三个人站着别动，叫罗秋水给他一支电筒，他又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慢慢查看，慢慢朝前移动。这一次，他发现了一些足印，让那三个人手拉着手地跟来。这么慢慢地沿那条岔路走了一段，梁站站起身来，喝令大家一起呼喊。
    很快传来回应，正是程欣他们四个人中的两个男知青，说他们走错了路，火把被风吹灭了，电筒因程欣摔了一跤弄丢了。梁站叫罗秋水等人站着别动，循着声音找去，很快就找着了程欣等四人，全在一块岩石下躲着，冷得发抖。程欣摔得不轻，已经不能行走了。
    梁站脱下大衣叫那女场员替程欣穿上，晃着电筒指示方位，召来罗秋水等人，吩咐道：“我和小秀才送程欣去县城医院，你们像刚才那样手拉着手地返回场部去。”
    有人反对起来，说大家应该先回场部去。
    “放你的狗屁！”梁站骂道，“婆婆妈妈的误了程欣的伤怎么办？！”
    罗秋水说：“梁站是对的，就这么定了！”
    “来，一个拉一个！秋水，你等在这儿。“梁站拉着那个女场员，她又拉着一个男场员，一长串人朝下慢慢移去。梁站把他们送到去场部的路上，又叮嘱了几句，把电筒塞给一条大汉，看着这串人走了才返回去背上程欣就走。
    罗秋水紧随其后，尽可能地用电筒给梁站照路。梁站背着程欣，东弯西拐地，沿这毛荒小路疾走。竟然没走多久就走上了去县城的大路。这路要宽得多，罗秋水的心情轻松了些。
    梁站道：“小秀才，别给我照路了，我看得见。下雪天走夜路，眼睛眯着点。还好，才下雪不久，等雪铺上了进城就难了！”
    罗秋水说：“梁站，让我来背一会。”
    “不行，你虽然灵活敏捷，但力气不大，等会路平坦了，我再让你背。”梁站又说，“程欣，你抱紧我，别怕，我不会摔跤的。”
    程欣低声道：“梁站，谢谢你……”
    “撞你屋的鬼！”梁站道，“你再这么说我把你扔进沟里去，要谢就谢你妹妹吧！”
    程欣不吭声了。梁站背着她走得很快，却又粗中有细，遇着沟坎就走得很小心。上了平坦的路，梁站就让罗秋水来背着程欣走。就这样，梁站背着程欣走一大段，罗秋水背着程欣走一小段，终于在凌晨时候来到了大秦河边。
    在河边休息一会，罗秋水先走进河中为梁站探路，梁站背着程欣紧跟着他走。两人大腿以下自然都湿透了，寒风一吹，两人冷得浑身直抖，又轮换着你背一段我背一段地来到医院。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非常热情，一边把程欣送进急诊室，一边给他们送来了干净的衣裤鞋袜，安排他们在值班室的火炉边烤火，还给他们一人煮了一碗面。两人吃了面就倚靠着火炉边的椅凳上呼呼入睡。这时，值班医生已经处理完了程欣的伤病——她的伤并不重，脚给扭了，却受了风寒，发起了高烧。
    那六个场员手拉着手回到场部后，贺成林等另外两组人也回到了场部。听了他们的汇报，黄国祥让贺成林去休息，自己去厨房里烙了几张大饼，带上两个本地的场员出发。等他们来到县医院，梁站和罗秋水已经在那火炉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