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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小说《远方四部曲》序及第一部:喋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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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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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远方四部曲》序及第一部:喋血篇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1/2 17:35:00 [只看该作者]

 

远方四部曲


位于黑龙江与松花江交汇之处的那个小镇叫同江。从同江沿黑龙江岸一直向西几十里之处再由江岸向南,有一大片沼泽地。沼泽地里距黑龙江江岸三、四里处却有一块岗地静静地俯视着江岸边的树林,尤其是从岗地向北直到江岸这一片坡地上并无沼泽,人可以从岗顶一直走到江岸边上,而沼泽地在它的周围形成一个U字。它大概是中国最北端的一块岗地了,所以附近乡屯以及路过此处的人们都管这块岗地叫北大岗。

后来打渔的以及打猎的老常家、老李家和老唐家等三户人家来到北大岗上一家整了一个地窨子,天暖时就住在那里守猎、打渔甚至淘些沙金,封冻时就回家。慢慢地,一些闯关东的汉子以及一些过路的胡匪走得乏了,也在那里打打尖。

他们互相打招呼道:“我说,你饿不?咱上北大岗上三间房那疙歇歇脚呗?”

过了几年,当人们再提起北大岗,也有叫它三间房的了。

公元一九四八年,中国国内两大劲敌、国共双方军队的主力在东北决战之后,以锦州易手为标志,国民党从此走了下坡路,共产党这一方眼看着就要入关而向南方一推到底了,就像当年的努尔哈赤那样。为了筹集粮草支援入关大军,中共东北局下文指示东北公安处的一批人押着一些被俘的国民党兵以及下山的胡匪兵来到附近,组建了一个农场。

在筹划开荒点的时候,生产科的一个年轻人发现三间房那地方如果挖渠排水,可开垦出一万多亩地。当时地图上并没有“北大岗”或是“三间房”这样的地名,只从等高线上看出那地方是一片沼泽地,咋在地图上标注呢?他跟当地一位老头聊起这事,那老头说:“那地方靠江,要是搁那疙整一个生产队,可就是靠江屯了!”那位年轻人一想也对,于是就在地图上工工整整地注上“靠江屯”三个字。

农场筹建了靠江屯生产队,这是公元一九四八年冬天的事。所以原来的北大岗、后来的三间房从此也叫靠江屯了。



第一部:喋血篇



一、于大疤拉和北大岗

 

北大岗上早先没有人那前儿,北满一带人们的脑瓜后边还梳着一根大辫子,而那时候千里之外的北京城的龙庭上还端坐着皇帝。皇帝在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声中当然感觉良好,所以他自认为江山永固。可是关里的乡村中许多人已经混不下去了,他们成群结伙纷纷跑到关外的荒蛮之地,或采药或淘金或开垦,反正是要开拓出一条求生之道,他们的目标,肯定是荒凉无人的地界。于是北大岗附近渐渐地来了些操山东或河北口音的人。

北大岗东边的沼泽地宽近四里,边缘处有一道土棱子,土棱子再向东七、八里那边,是一大片荒地,有人一锹挖下去,竟有二尺来深的黑黑的腐殖土层。于是一些闯关东开荒的人来到这里,搭个窝棚或是挖个地窨子住下,等到春天,他们放火烧荒,刨去树根,种上苞米或是小麦,第二年就能吃上自种的粮食了。

荒地上陆陆续续地聚集了有一百多户。

老于头是山东人,年轻时因为家乡闹义和团,朝庭让袁世凯下死力清剿,一时间把个山东弄得鸡飞狗跳。为了生存,他闯关东来到这里,起早贪晚地拼命苦干竟也弄了几十垧地。

那一天拂晓,东边天上的火烧云像是用一张大红纸铺成的底,而人们迎着东方望去,所有一切树木、蒿草、房屋啥的又像是用黑纸剪就的影,真是一个下地干活的好天气。

老于头吃完早饭,扛着锄头迎着黑红两种色彩来到地里。可是他发现地里没有天上那么美好,相邻的老谷家犁地的时候往他这边多犁进两条垅,而且他为做记号埋下的界桩也不见了。他满心的不高兴,上前与老谷家理论。

他尽量满脸带着笑容与对方打交道说:“瞧瞧,干活时候加点小心,看把界桩都整掉了,你们向俺这疙多犁了两条垅,知道不?”

老谷家那天是两个大小子干活,一见是他这个半大的老头来问,心想俺两个还整不过你一个呀?于是就回答说:“啥呀,俺们还差两垅没犁呐!”

老于头问:“那俺栽的界桩呢?”

那两个大小子不屑地说:“咱不知道。”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双方争执起来了。老谷家那两个大小子仗着人多,根本没把老于头放在眼里,老大说:“俺们干活呐,别瞎叫唤!你再呛呛俺把你绑起来信不?”一边说着,谷家老二就像猫一般无声地蹭到老于头身后。

老于头那时候正值壮年,当然也不含糊,他回嘴道:“真是的你,就凭你还想绑人呐?”

话没落音老二可就上来了,他从背后猛地一拧老于头的胳膊,老于头大叫一声就挣巴,可是谷家老大又扑上来把他按在地上,这兄弟两人掰胳膊拧大腿地用牛套子把他绑起来扔到林子里,然后不顾老于头破口大骂,继续犁他们的地。老于头在地下费了好大劲挣开绑绳跑到老谷家大吵大嚷。这老谷家又护犊子,反说他老于头无理取闹,一窝风地围上来打他。

人多了,就免不了有争执。像这样争吵斗殴时有发生。有人吃了亏就告到官府,无非是先乡保后县城。可这官府也是凡人坐镇,你告上来,他就断案,断案时又免不了有个阴差阳错或是亲疏厚薄,要想公正是很难的。最后大不了来个两头通吃而已。

老于头被老谷家打了,告到乡保家。正在喝酒的乡保不耐烦地问他:“咋啦?”

老于头大声说:“您可得为我做主哇,那老谷家太熊人,拔了我的界桩,向我这边挤了十几条垅呐!”

乡保心想:“界桩是他们自己栽的,我咋知道在哪疙?”那意思是不想管这种烂事,可他看了看老于头,又见他满脸的官司,一副连皇上的御驾都敢拦的宁死也不罢休的架势,又不得不做个人情。

于是他说:“他妈拉巴子的,这老谷头真他娘熊人!”

乡保带了两名乡丁去老谷家。老谷头已经知道老于头去告他了,只是没想到乡保这么快就来了。他只好上前笑着打招呼说:“您老来啦?快到屋!”

乡保却没给他好脸,他叫道:“你这老东西,倒挺会熊人呐!给我把他绑起来!”

乡丁冲上来把老谷头绑得像个棕子一般。

乡保又叫:“揍这瘪犊子玩意儿!”乡丁上前狠狠地打了他十棍子,老谷头尖叫起来。谷婶上前叫道:“别打啦,俺们把界桩再给他栽上行不?”

乡保说:“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然后带人扬长而去。

老于头得意地来到地里,往回再犁上几垅,并重新埋上界桩。还打发人拦住乡保,把几个人请到屋里整了几个菜喝上一通,临走时又往乡保怀里塞了几个大钱儿。

老谷头挨打后躺在炕上,他那两个儿子见事不好,就往乡保家拉了两车柴禾,乡保也是“无功不受禄”的意思,于是就挺“仗义”地又带人来到老谷家说是再问问咋回事。老谷头也赶紧置酒相待,并叫儿媳妇在边上伺候。

乡保见他儿媳妇老是看着他笑,不由得仔细瞧了瞧她,原来她长得还挺标致,他借着酒劲两眼盯住她一个劲儿瞅。

她只是笑着扭了扭丰满的身子,问乡保:“我咋啦?看到眼里可拔不出去了!”

乡保也笑起来,趁老谷头不在屋时往他儿媳妇身上摸了几把,那当儿媳的不但不恼,反而悄悄凑上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乡保朝外屋瞧了一眼,没啥动静,于是偷偷地一把搂住那娘们使劲地亲了几个嘴。那娘们居然轻声地哼了几声,这一下叫乡保淫心荡漾起来,那手不由自主地向她两腿尽处摸个不停。

老谷头心里明镜似的,看看差不多入港了,就在外屋大声地咳嗽了一下。

乡保闻声,不由得一拍桌子喊道:“那界桩哪能自己家乱栽呢,他老于头当他是谁?”

老谷头的儿媳在里屋趁老谷头没看见,浪巴及的喊一声:“可不咋的!”然后又在乡保肘弯的环抱里伏在乡保的身上使劲地唆了那老东西一下子。

老于头当然不服,于是他也挨了十棍子。就这样,老谷头和老于头都躺在炕上养伤,谁也下不了地。

经过类似这种你争我夺两败俱伤的事情之后,有人出头把大家召集起来,经仔细协商划定各自的地界,当大家的面埋好界桩。然后大家聚在一块儿举酒盟誓,明确约定各自以仁义相待,不得侵犯他人利益,后来大家彼此果然相安无事。尤其是老于头后来在屯子里逐渐发达成了个人物,老谷家也不敢再跟他争执什么。所以当地人管这个屯子就叫仁义屯。它在后来形成的靠江屯东边八里处。

仁义屯与北大岗之间的那道土棱子是一条路,向北几里远就通到黑龙江边上,那里有个江汊叫北口子;向南则有七十多里一直通向松花江岸,松花江岸边上有个滨江镇,搁那疙还有船可以横渡宽阔的松花江直到对岸的富锦县城。

那一天富锦县城关中学放假,有一位十七岁名叫于福的学生从富锦坐船到滨江镇,然后他四下里张望,见有一辆到仓库卸货的马车,那车老板子他认识,于是他上前叫道:“大叔,捎个脚呗?”

那车老板子回头一看是于福,不禁笑着应声道:“哎呀,是仁义屯老于家大少爷,咋的,学校放假啦?”

于福回答说:“嗯哪。”

车老板说:“麻溜的,上来坐好了!”于是老板子甩了个响鞭,马车向黑龙江岸边跑起来。几小时过去,车到福山方向的仁义屯路口停住,于福从车上跳下来,再向车老板子扬手道:“有空到家跟我爹喝一盅!”然后他自顾向仁义屯走去。

可是他到家以后,他爹老于头和他干了一仗!

这一学期其实于福又没咋读书,而是拿上老于头给他的生活费,跑到他的一个朋友、驻富锦骑兵营的奉军军官张副官那里去了。在张副官那里他骑马打枪玩了个痛快。由于他从小与别人争勇斗狠,脸上被人打伤留下疤痕,所以无论他走到哪里,别人都叫他于大疤拉。他也不忌讳这个绰号,整得好多人冷不丁一提起于福这个名字,倒忘了是谁了。

这一次老于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跺着脚大发脾气,上前狠狠地抡了于福一个耳光:“你他妈巴子的,给我老实儿地说,你咋读的书?你搁哪疙读的书?”

——原来老于头早就打听清楚了,于福根本没在学校。

于大疤拉捂着脸,不服气地说:“爹呀干啥你,我去学本事了呗。人干啥不是混一辈子?”

老于头愈发愤怒起来,跳着脚喊:“小王八犊子,你他*的咋混也不能和当兵的混呐!你娘她……嗨,在地下也不安呐!真是瞎了眼了,我咋就做梦想望子成龙了呢。”

说罢他抓起一把柴草叉子向于大疤拉扔过来。于大疤拉见老爷子真的急了,侧头躲过飞来的叉子,跑出门去。

前年老于头套上一挂大车把于大疤拉送到富锦县城,城内的城关中学里有一位也姓于的训导主任是他山东沂水老乡,还沾点亲戚。老于头为了于大疤拉在学校能吃得开,除了捎上几大包榛子木耳和两坛子豆油以外,还给那位于主任塞上十块大洋。

于主任喜得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线,忙不迭地客气说:“这是干啥,快拿回去快拿回去!”

然后于主任却赶快把钱物收进里屋。他看一眼于大疤拉,知道这位乡下土财主的独生子肯定不是个认真读书的料,不过学校里全靠这种货色才能收上钱来,如果是个穷光蛋,哪怕你有旷世之才又能咋的?没钱学校也就不用办了。

所以于主任就当着老于头的面很严肃地对于大疤拉说:“学校里面校规严谨,你要好自为之。如有犯处,俺这老乡也没用,全靠教鞭伺侯,明白了吗?”

老于头赶紧按住于大疤拉的脑袋让他给于主任鞠躬,并且陪笑说:“那咋不明白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小子要是不着调,你替我狠狠地收拾他!”

于主任的两只小眼睛又一次地眯成一条线。

于大疤拉安置好了,送走老于头,信步在县城街面上逛。

这座守着松花江岸的富锦县城就算是那些边远之地百姓们的大都市了,码头上汽笛长鸣起来,又不知有啥货物运到了,所以县城里倒也熙熙攘攘商业气息浓重。

于大疤拉走过牛马市、布店和山货铺,在两家窑子馆的尽头,看见有一家浴池,他不由得想道:“那些城里人就搁这疙脱光屁溜泡澡哇?俺倒要进去瞧瞧。”心里想着就往里走。你看这傻小子,第一次进城,那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不看,偏看上脱光屁溜的地方,可见他也不是啥好货色。

浴池边上那家窑子馆门口站着几个打扮娇艳的女人,其中一个看见他就走过来,对他先抛个媚眼说:“大兄弟,俺这疙也能泡澡,还有女人给你搓背,他们那疙就没有!”说完上来就拉他的胳膊,还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于大疤拉看她一眼,那女人能有三十多岁,脸上的粉要是刮下来能有半斤。于是他挡开对方摸他脸的手,还有意调侃地笑着对她说:“他姨,你咋出来了呢?他姨夫没搁屋吧?”

那女人闻言刚一沉脸,不知从哪里走过一位壮汉,他两手叉腰瞪着于大疤拉说:“咋的,看不起俺们这疙是不?小瘪犊子奶毛还没退净呐,就敢褒贬人啦?”说罢就挽袖子。

眼看着于大疤拉今天要吃亏了,可巧从窑子里走出一位军官。他看一眼于大疤拉,知道又是一位新来的学生,就上前拉过于大疤拉,然后回转头来厉声说:“干啥干啥,我兄弟是来泡澡的,让开!”说罢拍了拍他那还没系好的武装带,还冲那汉子一瞪眼。

那汉子闻言回过头来,很快地变戏法一般地换上笑脸对那军官说:“那啥,俺们和他开玩笑呐,张副官您走好。”然后向那军官深深地鞠上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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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远方四部曲》第一章--2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1/2 17:37:00 [只看该作者]

 

于大疤拉不由自主地也向张副官鞠了一躬:“多谢长官。”

张副官冲他笑了笑,指一指窑子馆说:“其实那里头没啥,我正好也想到浴池里洗洗,咱们一起泡泡澡,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于大疤拉抢着替田副官付了钱,两人一起泡进池子里。张副官问他:“听口音你是个山东棒子?”

于大疤拉说:“嗯哪,从俺爹那晌就过来了。”

张副官说:“有出息,不像咱这些丘八,除了耍枪杆子啥也不会。我就是遭不了那罪,不然我也去开他娘几垧荒地,等有了儿子也送他去读书——到老了也有个依靠。”

于大疤拉却不屑地一笑,然后说:“读他娘的这破书干啥呀?也就是我爹非得让我来呗——像你们穿上那二尺半整天骑马打枪的,老来劲了!”

张副官笑笑:“想骑马打枪上我那疙去,包你玩个够。”这个丘八油子总爱利用他那一身军服摆个谱儿,尤其好结交那些进城读书的土财主家的公子,这样他每月的烟酒钱就有了。于大疤拉哪知就里,真以为遇上知音了呢。从此他的书可没读出啥样,不过是跟张副官混在了一起。

那于主任第二天就没见于大疤拉来上课,赶快找人四处打听,才知道他也和原来那几位有些钱财的乡下年轻人一样,一进县城就和骑兵营的张副官混在了一起。他冷笑一声,索性不理这小子,也不告诉老于头。

于大疤拉差点儿挨老于头的打,他躲出来,沿着两边被大片树林映掩的土路信步向屯西沼泽地边上那道土棱子走去。北边一阵江风吹来,轻拂着他的脸,挺好的天,偏偏心里不顺!他想想也怪:我咋就那么爱弄枪耍棒,那么爱和当兵的混在一起呢?也许可屯子人指指划划议论的那些事是真的,我真是当兵的种,不是我爸的种?他妈拉巴子的!

这事当然谁也说不清,不过那年于大疤拉他娘还真跟那些当兵的有过一腿。

于大疤拉他娘是东南方向三十里外连生屯的,她爹是当地富户。当年没过门时还是大清国那晌,巡边营排哨巡查边境路过她家。在满清末年本是边防废弛,因为俄国老毛子趁中国甲午之败,也出兵中国,逼迫满清政府签订了中俄尼布楚条约,把中国领土划走了一大块。消息传出,举国震惊。于是上边传来圣谕,剩下的领土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得偶尔巡逻一下。

当晚她爹置酒款待那些偶而才来巡逻一次的军爷。

于大疤拉他娘给丘八们上菜的时候,那些色中饿鬼一见来了个姑娘,顿时两眼放光,一个个眉来眼去。趁她往桌上端菜,就把手从桌下伸向她两腿间,摸一把捏一下的,没少吃她的豆腐。

当晚三更时他娘睡得正酣,两个丘八用匕首拨开门栓摸入闺房。那两个家伙轻手轻脚地摸到炕上,伸手一摸,发现他娘只穿一件小肚兜,不由得在她身上摸开了。

他娘其实从他们一拨门那晌就醒了,不过是没吱声呗。后来见那两人在她满身上下地摸,干脆也不喊也不叫,伸了个懒腰,一把揪住一个人的裆下,笑模笑样地说:“是男人你就快点,看叫老爷子听见了!——谁先来?”

那两个丘八听了一愣,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喜不自禁地依次伏上去,把她浑身上下连摸带揉地弄了个痛快。

临了她趁他们穿衣裳时,问一句:“咋的,把老娘的屁股捅了个够,完事就想走?”

那两个丘八愣了一下子,问她:“你要咋的?”

她却极快地从他们身上抢了一大锭银子,然后得意地说:“这才算是两下扯平呢!”

第二天本来谁也没说啥,可她爹不知咋的就知道了。但是他当时不动声色,只满脸堆笑地送走了那些丘八,然后才一沉脸,回屋里把她暴打了一顿。

后来于大疤拉这位姥爷看看不好,真要是肚子渐渐地大起来可咋整?于是就赶快找媒人,倒贴嫁妆把她嫁到老于头这边。老于头当时已过四十岁,得了这“桃花运”简直美得不认北。一直到于大疤拉十岁时,两口子倒也相安无事。

没曾想有一晚夫妻行房事露了馅。

这老于头本来累了一天,可下晚喝了点酒,吹灯后不知咋的来了兴头。他搂住于婶费了半天劲,咋也不行。这于婶看着老于头那败兴的模样,不由得灰心地说:“瞧你那熊样,真他娘的灯枯油尽了。明明不行吧,还折腾人!”

老于头臊没搭眼地说:“岁数不行了,唉。”只好回到自己的被窝里。

于婶叫老于头这么一折腾倒来精神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咋也不困。老于头问她:“你咋啦 ?”

她说:“没咋的。”

老于头说:“还不快睡觉。”

可是于婶却突然冒出来一句:“还是当兵的会弄,可麻映人了。”

老于头笑了,问她:“当兵的,啥时候?”

她说:“要不是叫那两个当兵的弄我,也嫁不到你家呀。”

两个人浪笑着,又搂在了一起。

可是第二天老于头越想越不对:原来这娘们早就跟别的男人干过了,怪不得倒贴嫁妆到俺家!这是第一,第二呢,这于大疤拉是谁的种?

从此老两口天天干仗,直到有一次于大疤拉他娘一气之下上了吊。

老于头从山东闯关外不易,费好大劲才弄了四十垧地,又开了一家油坊,加上老岳父这边的接济,竟也成为首屈一指的殷实人家。他一直没续弦。一心想把于大疤拉抚养成人,好继承他的产业。谁知这东西从小就是一身的兵油子气,不务正业,专爱耍枪弄棒,好与人争勇斗狠,来不来就搞些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勾当。老于头想,不如给他送到县城里读书,那些城里人熏也能给他熏出些书卷气。哪曾想于大疤拉在富锦县城泡澡堂时结识了张副官,从此就逛窑子、打麻将、喝酒、骑马、打枪一发不可收拾。

于大疤拉正在树林子边上百无聊赖地走着,忽听树林里有人说:“还不快进来!”他一听是她,赶快钻进树林深处。

常玉枝迫不急待地扑上来,用两手环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他一下,然后说:“你他娘的,和城里娘们浪够了吧,来换个野味的!”然后用肚子一顶他,两人摔在她早已铺好的草垛上。两人连吻带摸地一阵肉麻之后,于大疤拉又开始把手伸向玉枝的裤带。但是这次玉枝坚决地用力推开他。

他问:“咋啦?”

玉枝说:“你这野种,到处的浪。真要是把我肚子弄鼓起来,你跑了,我上哪生孩子去?”

他说:“你看你说啥呐?咱俩相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玉枝冷笑一声:“可不咋的,我还不到十四岁,你就把我的身子占了。后来在富锦城里又睡过十三岁的吧?——我问你,书读得咋样啦,你爹又夸奖你了?——就你这样的,将来自己还不知道死在哪里呢,压根也没想用八抬大轿娶我!”说着她的两眼竟红起来。

可能是这边远地方人成熟得早咋的,于大疤拉十来岁时就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挺好奇。后来他爹他娘吵架,屯子里人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就这么鸡一嘴鸭一嘴地,倒把他于大疤拉教得啥都明白了。

常玉枝也是从小脾气就怪,她爹说啥她一般都听不进去。有时候她爹一股火上来打她,哪怕把她打得昏过去她也不喊疼不求饶。老常看这丫头有些怪,后来也就再没敢打她。那时候常玉枝才十四岁,见了谁都待搭不理的,唯独见了于福就两眼放光。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于大疤拉后边,“于哥”长“于哥”短地跟着他乱跑。

那一次两人去林子里采榛子,于大疤拉看着前胸已经隆起的玉枝,起了歹意,他有意引导常玉枝聊她爹娘晚间在炕上的那些事,没想到常玉枝早就对那些事十分精通,原来她晚上经常偷看她爹妈那事。

她红着脸照于大疤拉腰上打了一下说:“别假装不明白啦,是男人你就试试!”说完就把她在树林里垛好的草垛铺开,拉着于大疤拉躺下,一下子扑在他身上把脑袋拼命地往他怀里拱。

这于大疤拉本来就干柴烈火一般,有这么个委身于他的少女,他可没打算冒充啥正人君子,干脆掰过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阵子,又剥了常玉枝的衣裳,抱起她来把她放在自己两腿间,先狠狠地在她身上胡乱地摸了一通,然后才褪了自己的裤子,把常玉枝放在草上,再猛地一下爬在她两腿间。常玉枝叫了一声,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最后把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奉献出去。

从那以后,两个人还怕啥呀,约好了就往林子里跑就是了。只是今天常玉枝不高兴,因为她也听说于大疤拉在富锦城里不好好念书,跟着张副官四处浪荡的事了。

于大疤拉想想,也真是窝囊:你看看我咋混的,老爷子刚骂完了,她又不给好脸,万人嫌。

他发狠说:“我于福说起来根本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可我总有一天得混出个人样来!咱他*的走着瞧,等我用八抬大轿娶你的时候,一定是骑着大洋马,挎着洋刀!”说罢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和土灰就走。

玉枝慌了,一把拉住他,望着他怯怯地说:“真生气啦?我不也是想你有出息嘛。你知道,我生是你们老于家的人,死是你们老于家的鬼了。”说罢把他的手向自己裤带上拉,谁知这次这招术不灵了。

于大疤拉搂住她,使劲地亲了好一阵,说:“你等着我吧!”然后返身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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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希生来摆古,

黑龙江畔老典故,

于家劣子爱枪马,

就是不原把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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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四部曲》第二章--1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1/7 17:13:00 [只看该作者]

 

二、混上一身二尺半


过了几天,老于头忽然放声大哭。原来于大疤拉悄悄地找屯子里人借了二十块大洋,就不知去向。

于大疤拉跑的时候,老于头本来也没当回事,一见他当晚没回家,反正这小子玩这一手是经常的。只是他气得又骂:“这瘪犊子玩意儿,他死在外边喂狗才好呢!”

那天屯子里张瞎子上门,吭哧瘪犊说了半天,老于头才听明白,原来于大疤拉找他借了二十块大洋,张瞎子今天是上门要帐来了。这一下他才知道儿子跑了,跑不远也不会跟人家借盘缠呀!

没法他不哭,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儿子,谁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见面啦?

老于头四处托人打听,也没有结果,只得终日里以泪洗面。

可是过了三年之后。有一天奉军召募民工修路。那条路从福山屯沿着北大岗沼泽东边的土棱子一直向北到黑龙江岸边江汊北口子。由即将担任北口子边防哨长的一位军官监工。那军官勘查路线时被人认出来了。

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到老于头家喊道:“老于头,老于头!快去看,是于大疤拉回来了!”

老于头连鞋也顾不上提,这那么趿拉着鞋忙不迭地跑到土棱子,迎面看见一位骑着高头大马挎着马刀的军官向他走来。

那军官见了老于头一愣,赶紧翻身下马上前,叫一声:“爹,你慢点,看摔了!”

老于头睁开他那老眼看看,真是儿子回来了,不由得流出泪来:“你这个不要爹的混帐玩意儿,还真的去当兵啦?老天不长眼呐!”然后放声大哭。屯里人都帮着劝。

原来当年于大疤拉跑到富锦去找张副官,张副官见他从家里跑出来了,知道以后从他身上再也榨不出烟酒钱了,就有些待搭不理的,端着个架子问他:“你想干啥,到连里当个文书?”

于大疤拉不屑地说:“要是耍笔杆子我不会接着读书?咱要干就干骑马挎刀的买卖!”

张副官说:“那你可别后悔,那玩意儿神气是神气,可是一有啥事就得见真家伙出血、玩命!”

于大疤拉满不在乎地说:“也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呗,有啥呀!”

张副官看他一眼,冷笑着说:“我看你倒像是个当兵的种!”毕竟看在从前烟酒钱的面子上,总得义气义气,于是就托人,把他安置在富锦县骑兵营当兵。

那一次营长正在屋里喝酒,门外有人喊“报告!”

营长说:“没关门,快滚进来吧!”

探子听罢一愣,嘻着个脸进来,附在营长耳朵上轻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说:“我看得真真儿的!”

营长听罢,一拍大腿说:“他妈拉巴子的,该老子升官了。这家伙没带几个人竟敢到县城边屯子里喝酒!”

于是他对传令兵喊道:“叫一排全副武装集合!”

他带了一个排的人骑马飞驰直奔新发屯。

被通缉了几年的胡匪头目“林大牙”和几个亲信这天闲极无聊,竟来到县城附近十里处、杂木林子边上的新发屯里、到他的一个老相好、新发屯刘寡妇家里喝酒。

刘寡妇见了这几个胡子,立刻浪巴及儿地迎上前去,先对“林大牙”抛了个媚眼叫一声:“你这没良心的,还认得老娘不?”

“林大牙”在刘寡妇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俺做梦都想着你,这不来寻你了吗?快去把被窝子捂暖了等俺!”

众匪闻言都大笑起来。

刘寡妇在“林大牙”身上也捏了一把,才跑去割肉、杀鸡。

按老规矩门外得有一个人放哨,可那天放哨的那家伙是个酒鬼,“林大牙”在屋里喝,他在屋外不知从哪疙整了一坛子酒和两只鸡腿,坐在那疙就着鸡腿竟把一坛老烧刀子酒全灌下去。这种时候不要说警惕和隐蔽,他干脆在当街就迷糊过去了!

这时候有一位收山货的掌柜从屯子里东张西望地路过。

他看看这位躺在当街的人,马上凑到跟前,只见地下这人腰上系着宽皮带,怀里露出枪柄。于是他眼前一亮,马上抬头向“林大牙”那位相好家里望去。又看见那娘们家烟囱上冒着炊烟,一股酒肉的香气轻轻地袭来。

于是他不言不语不紧不慢地,转身慢慢地踱出屯子。

可是他刚走出屯子外边,就立刻回头向四周看看,见并没有别人注意,就立即撒腿飞跑起来,一直跑到县城骑兵营。

原来这位“掌柜的”是骑兵营的探子。

营长一行人等打马飞奔,到了新发屯附近才又放慢速度。营长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兵,喊道:“二班长!”

二班长心里一惊,急忙挺胸回答:“到!”

营长用马鞭一指新发屯后边的那片杂木林子:“你带四个人从林子里小路绕到那疙,抄他瘪犊子后路!”

二班长吓得浑身发抖,他听说林大牙的马鞍上镶了五十个从活人手指上拔下来的大姆指甲盖儿。谁都知道,那家伙要是抓住什么人从来就没有活着放回来过。

可是眼下营长有令,他也只好答应:“是!”然后带人绕过去。

等到到了屯子后面树林边上,二班长对几名士兵说:“下马,把马拴好了!”

可是他自己并不下马,而是说:“你们几个搁这疙埋伏好了,我去报告营长。”于是他扬长而去。

另外三人一看班长跑了,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欺侮于大疤拉是新兵,就说:“还早着呢,俺们去解个手,你搁这疙可得监视仔细了,别让土匪从咱这疙跑过去!”

然后他们两个也溜之大吉。

可见这位林大牙以凶狠和手段残酷闻名。

于大疤拉看看,就剩下他自己了,不由暗暗地在心里骂道:“我是你姥爷的,都跑了!要是抓不住林大牙难道赖我一个人吗?”

他竟没有想到,就剩他一个人了,究竟能不能挡住林大牙,他自己这条小命咋办!

这于大疤拉在新兵队时,就对各种军事训练特别上心,打靶时的成绩居然比班长还好。今天就剩他一个人了,他反而感到莫名的兴奋,他用手摸了摸脸上那条大疤,倒想起他从小与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往事来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时,猛然听见屯子那边枪声响起来,紧接着有十来个人从屯子里出来,向他这边猛跑。

看来营长开始动手了。

他想:“妈的,就算今天老子死了,也得有人陪我一起上路——当兵呗,不就是拿命与人拼的吗!”

想着想着他居然野性大发,于是他很麻利地迅速拉开枪栓又推弹上膛,瞄准对方中间那个人开了第一枪。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向活人开枪。

那个人一头便扎在地上不动了。

其他人听见枪声,愣了一下,然后并不停步,继续向他这个方向猛跑。

他冷笑一声骂道:“他妈拉巴子的,不怕是咋的?”他拉开枪栓退出弹壳再推弹上膛,又放了一枪。

另一个人捂着膝盖倒在地上大声惨叫。

这回所有的人都伏在地上不敢再跑了。一个趴在地上的人向他这个方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然后举起盒子炮向他一甩手“啪!”地就是一枪,他脑袋上的狗皮军帽马上就被打飞了,他甚至觉得头皮上火辣辣地疼。

可他此时正极度兴奋,连眼都不眨地就地一滚换了个位置,又退出弹壳再推弹上膛,迅速地向对方还了一枪,却打中了另外的一个人的胳膊。

有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仔细向他这边看了看,然后喊道:“就那一个新兵,奶毛还没干呐,咱们冲过去,把他绑回去点天灯!”

于大疤拉闻言一怒,叫一声:“我是你姥爷的!”于是又放了一枪,可惜这次谁也没打中。

另一个人喊道:“他放了四枪啦,枪膛里只有一发子弹啦,咱们一起冲啊!”

于是那些人准备起身向他猛扑。

于大疤拉这才知道自己不应当乱放枪,打完这几枪,现往枪膛里压子弹可来不及。

向他开枪的那人还想再打他一枪,可是晚了。突然那些人身后响起马蹄声,众匪不得不向后望去,只见营长指挥的三十多人已经跃马冲到近前,一名士兵挥刀猛劈下去,向他打枪的那个人惨叫一声就不动了。其他胡匪见大势已去,纷纷举手投降。

营长大叫道:“清理现场,看看林大牙在哪疙呢?”

众人清点一下现场,发现于大疤拉第一枪放倒的那家伙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林大牙”!他心窝中弹,已经咽了气。

此时的于大疤拉仍然伏在地下没动,因为他还处在刚才的兴奋状态之中没缓过劲来呢!

营长在马上哈哈地笑个不停。

这个林大牙劫过监狱,抢过奉军的军需仓库,还把附近的几家大户全家杀光。所以一直惊动了奉天大帅府那边,连续有公文下来,说是务必消灭林大牙匪股,如今那家伙就直直地挺在地下,那不是他亲自领兵成就的功劳吗?团里的参谋长年届60啦,他这有特殊功劳的骑兵营长当然是最佳人选!他有了这份功劳,当然是那个开枪的新兵蛋子所赐。

营长放马过来,看一眼仍趴在地上的于大疤拉,又“嘿嘿”地笑了一声,然后跳下马来,用马鞭狠狠地向他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叫道:“他妈了个巴子的,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兵的料!”

然后营长亲手把他拉起来,拍他一下子说:“好小子,回去升你做排附!”

于大疤拉此时还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他也不回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营长不做声。

营长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抬手给他一耳光说:“你他妈死鱼呀,就这么瞪着我!”

于大疤拉这才笑出声来。

二班长踱过来拍拍他说:“我早就知道你行!”

一股有意把立功的机会留给他的神气。

那三个人也说:“这小子虎了巴及的,是块好料子!”

好像是他们栽培了他。

营长当然没有惩罚二班长,因为二班长跟他老婆在关内是一个村里的老乡。

过了不久,因为消灭了一股惯匪而官升一级,营长真的到团里做了参谋长。所以一高兴真的就提拔于大疤拉做了排附,也就是准军官,相当于黑龙江对岸老毛子那边的士官生。

这距于大疤拉从新兵队补入骑兵营还不到半年。

这一下全营议论纷纷,谁都知道骑兵营有个张副官荐来的于大疤拉,是个打仗不要命的东西。

到了一九二九年七月,盘踞东北三省的奉系军阀和苏联因为中东铁路的控制问题关系紧张起来。

同江是防御苏方军事装备和武装人员进入中国松花江口的前哨,奉系在当时中国各地军阀实力派中是唯一有成建制的海军的地方实力派,在松花江上奉系就有一支舰队。为防御苏方,奉系在同江停泊有四艘军舰,还有运送军需的驳船和拖轮各两艘。同时在同江镇岸边修有防御工事,驻有陆战大队千人左右的兵力。

而中国方面的舰船如果从松花江口进入黑龙江,可以顺江向东直达伯力。因此苏方在对岸也驻有重兵。

陆战大队长李泗亭见近几天黑龙江上苏方舰船屡屡越境挑衅,有侦察和试探的企图。他感到最近有事要发生,于是他摇动电话摇把,向省督军署报告:“喂,喂!我是同江陆战大队,最近老毛子总惹是非,好像有啥事儿要发生!”

上级回复他道:“你们边境一线所有人员一律不得外出,荷枪实弹集结待命!”

李泗亭道:“遵命,长官!”

他放下电话叫过副官吩咐道:“命令停泊在同江的军舰沿松花江后撤至苏方炮击射程以外待命,另外让炮兵进入隐蔽阵地,不过得悄悄儿的,别整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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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四部曲》第二章--2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1/7 17:14:00 [只看该作者]

 

七月二十三日,一艘苏方货轮越过主航道行驶,结果搁浅。苏方以援救为名出动大批边防军人和船只进入主航道中方一侧。当同江巡防队人员乘船前往制止时,他们向巡防队员开枪,当场打死打伤多人。中方岸边奉军陆战队哨位随之向其开火,于是苏方就出动两艘炮艇向松花江口冲来,同时对岸苏方炮兵也以精确的炮火向同江陆战队工事射击。

李泗亭见今天真的干起来了,就命令全部陆战大队进入工事,同时命令炮兵:“你们先放他的军舰进松花江口,同时用零散炮火把他们往右赶,等那两艘炮艇一搁浅就好办了!”

果然奉军炮兵一声不响,待苏方炮艇“越打越勇”,竟真的驶入松花江口之后,奉军炮兵向苏方炮艇左舷开了几炮,对方也就按李大队长的意图向右方行驶以避开炮火,于是也就真的搁浅了。

李大队长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切,兴奋地给炮兵挂电话道:“密集射击,狠狠地打!”

所有的炮兵以及陆战大队的轻重机枪顿时向苏方炮艇集中射击。

那两艘炮艇在轰鸣的炮火声里中弹起火了。

可是突然苏方所有人员都撤离了冲突现场,炮艇上也打出白旗。

李大队长高兴地大叫:“让他们派人来谈判,谈妥了就把他们都放走,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别惹是非!”

他又拿起电话向省督军署报告战果,然后拿起大茶缸子咕咚咕咚地灌下一大缸子凉开水,再一拍大腿喊道:“真他娘的痛快!”

他不知道,这次小规模冲突只是苏方的一次侦察行动,就在冲突进行时,对岸密林中有许多苏方军事参谋人员,他们根据奉军全力开火时所暴露出来的痕迹,把奉军的炮兵阵地、军舰泊地和陆战队工事精确地标在了军用地图上,然后苏方炮艇就打出白旗停战,所有苏方人员也都随之撤离了。

上边派人下来给李大队长及其他有功人员授勋,然后同江守备区所有人员大摆庆功宴,大家起着哄地向李泗亭敬酒,李泗亭醉熏熏地喊道:“这老毛子真他妈熊包,俺们还想陪他好好玩玩呢,他可就撤了,也真是,太不抗打啦!”

大伙也喊道:“李大队长劳苦功高,再喝一杯!”

随后的几个月同江基本上平安无事,对方高大浓密的树林遮掩了一切,江上过往的苏方船只也都规规矩矩的,有时候那些船上的苏联水手还向陆战大队的士兵挥动帽子致意,好一派升平景像,一直到十月十二日。

十月十二日清晨,苏联远东特别集团军以阿穆尔舰队和黑龙江沿岸驻军步兵集群组成突击集团,向同江发起了突然袭击。他们先以密集炮火轰击了同江守军的炮兵阵地,并出动飞机将泊地的四艘军舰炸沉,然后用炮火持续轰击同江陆战大队工事,与此同时他们的侦察部队潜入同江镇里将奉军的军火库炸毁并袭击李泗亭的指挥部。

苏方几十艘载满了登陆队员的舰船齐发,他们依次排开,在中方岸边登陆并向同江镇发起猛烈冲锋。

李泗亭在指挥部里团团乱转,通向各处的电话线都不知被谁割断了,他派出去的传令兵也都一去不返,炮兵阵地那边响了一阵乱枪之后就没了声息,大炮也不再射击了。军舰泊地方向烈焰冲天。最后他只好带着副官悄悄地沿着江边密林来到陆战大队工事。

工事已经被炮火轰击得没了形,工事里到处是士兵的尸体,活着的人纷纷遁入密林。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命令士兵:“不许逃!”

他的喊声在密集的炮火声中什么效果也没有。副官想让他注意安全,可是突然一发子弹飞过来打中了副官自己的胸膛。当李泗亭回头想让副官去叫人时,他却只看见副官捂着胸口倒地而亡。

孤立无助的他狠狠地骂道:“他妈拉巴子的!”然后摔掉手枪和军帽,用力把已经战死的重机枪手的尸体推开,然后他伏在重机枪上向蜂涌而至的苏联士兵猛烈开火。可是很快他的身体就被对方还击时密集的弹雨打得千疮百孔。

于是同江失守,连同李泗亭在内,共有七百余人阵亡。

然而苏联方面并不罢休,苏军的军舰几天之后又沿着松花江向富锦县城攻击前进。在苏方军舰、飞机和地面步兵炮队的立体攻势下,富锦骑兵营虽然拼死抵抗,毕竟寡不敌众,几天后因为伤亡重大不得不迅速撤出县城。

营长骑马走出城门,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于大疤拉喊道:“给你十个人,面向县城方向警戒撤退!”

于大疤拉在马上挺身应道:“是!”然后行了个礼。他回过头去对那十个人说:“咱们分成两拨,交替着向后撤。先来四个人跟我搁这疙警戒!”

然而那十个人却浑身乱抖,心里骂道:“他妈了个巴子,你们知道逃命要紧,俺们就非得给你们断后不成?”

可是他们深知于大疤拉的脾气,这亡命徒执行起军法来比营长还狠呐。于是他们只好跳下马来,各自找了个土丘伏在后边。

对方并不打算穷追他们,但是却有一挺重机枪响起来,子弹“嗖,嗖!”地向他们身边飞来,所有的人都伏下身去不敢抬头,正向后撤的队伍也都分散趴下。

于大疤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对身边人说:“你们注意警戒,我去一趟!”

他钻进树林隐蔽地往前摸了几百米远近,直到对方机枪手和弹药手的脸都能看清了,才倚住一棵树抬起枪口,他屏住呼吸五指同时运力,只用三发子弹,打死了对方的机枪手和弹药手,还打死了一个上士。

然后他飞快地跑回来,对那几个士兵一挥手:“快撤!”

于是队伍走远了。

队伍走出二十里左右,营长想叫张副官到前方探探路,于是喊道:“张副官,张副官!”可他回头一看,张副官已经没了踪影,他只好命令:“各连注意,全营迅速进入前方密林,不得迟误!”然后他一打马,自己领先向密林飞奔而去。

十月三十日,富锦县城失守。奉军松花江舰队撤往哈尔滨。

苏联人在富锦并没有久呆,几天后他们的部队就登船顺着松花江进入黑龙江返回伯力,富锦骑兵营得到消息,于是又返回县城。

富锦这边消停了,密山那边却打得更热闹了。

直到十二月三日,奉军与苏联签署了《双城子草约》,中东路事件才最终以东北军的惨败而告终。

中东路事件之后,上边来函让加强边境巡查,营长想了想,就去窜掇团长,说于大疤拉是当地人,又胆大敢干,于是团长就报上级给他升为准尉,带领十五名骑兵进驻北口子。于是他又回到仁义屯来了。

当晚老于头把屯子里众人请来,置酒相待。屯子里乡亲们都举杯向于大疤拉敬酒。说他是“投笔从戎,志向远大”。

老于头对乡亲们的恭维哭笑不得,说:“啥呀,他那是读书不成,当了丘八。”

大伙也是心中暗笑,只好坚持说老于头教子有方家法太严。问题不在于什么说法,大家是来喝酒的,不能不说过年的捧场话。

老于头心里有数,于大疤拉也没糊涂。

酒过三巡之后,于大疤拉当众问:“爹,常玉枝嫁人没?”

老于头说:“老常头哪敢提这事呀,你不知道她有多凶,拿把剪子要死要活的,把媒人都打伤了。也不知她是不是有啥相好的。”

众位村民也不说话,只是向着于大疤拉这边瞧。

于大疤拉说:“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说一句:我就是常玉枝那相好的。爹,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要娶她。”

老于头只好苦笑着骂道:“她大概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就凭你这瘪犊子玩意儿,肯定干得出来!”

众人也陪着笑。于大疤拉与常玉枝的事可仁义屯只瞒着老于头一个人,别人谁不知道?

老于头又说:“依你,如今你也是一位军爷了,我还是你治下的百姓呐!”

众人终于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第二天,老于家雇人吹吹打打地把常玉枝接到于家。

于大疤拉等客人散去,一步三晃地进了常玉枝的屋。他伸手掀掉了常玉枝的盖头在她脸上亲一下说:“我看看,是不是叫别的男人压得都走了形啦?”

常玉枝说:“呸,你于大疤拉看上的女人,别的男人都绕着走!还不知道你在外边跟那些浪货玩痛快了没?”然后一把把于大疤拉推倒在炕上,整个人又饿虎扑食一般地压上去。

于大疤拉迫不及待地把油灯吹熄了。

于大疤拉第三天就又去北口子监工了。

为在边防哨盖房子,于大疤拉从鹤岗以加强防务名义平价拉煤,又从乡保要人整了个窑地,让老于头当老板。除了哨里用砖,附近村屯的人家盖房也来买砖,从此老于头又多了一样生意,仁义屯里天天都整得那黑烟滚滚直破苍天。

可屯子从此再没谁听过老于头骂儿子,说是嫌他丢人了。

边防哨所盖了一溜五间大红砖青瓦房子,其中两间做宿舍,一间做弹药库,一间当饭厅,还有一间做办公室。于大疤拉叫人垒了个极大的院墙,院子里整了个大操场,院墙内边上还整了一溜马棚。于大疤拉看看挺满意的,就把常玉枝接到哨所里作哨长太太去了。

屯子里不免议论纷纷,说是于大疤拉得了真传,还就是成了个兵头将尾,正所谓是当兵的种。别看他连排长也不是,却是个有肩章货真价实的军官。那常玉枝十来岁的就叫于大疤拉破了身。却不知将来有了孩子会不会也是别人的?

常玉枝她爹老常头风闻此言,拉不下脸也抬不起头来,只好把地租给别人去种,自己邀上打围的老李和淘沙金的老唐,涉过沼泽地,到北大岗每人整了一间地窨子,他专门打鱼到集上卖。

北大岗往西不远属罗北县境,北边临江。因其三面都是沼泽,官府轻易不来此盘查。所以一些贩大烟的、闯了祸犯了事的、零散胡匪以及与江北老毛子有联络的共产党经常绕山绕水地打从此过,有时天晚就住下打尖。别看北口子边防哨距此仅几里远近,只要没人越境过江,就不归于大疤拉管辖范围,所以他也乐得睁眼闭眼,不惹事生非。

其实经常有人过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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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四部曲〉第二章--3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1/7 17:16:00 [只看该作者]

 

那天傍黑,老常头划着小船去溜钩,见水面上浮着一个倒扣着的筐。他近前刚想抓那筐,却发现筐竟扣在一个人的脑袋上。吓得他倒抽冷气。

那人在筐下说:“你不是北大岗老常头吗?”

老常头问:“你咋认识我?”

那人说:“我是佳木斯师范专科学校的王志,你不记得了?搁你那疙住过。”

老常头想起来了,这是一位共党。不用问,他想过江。于是问他:“你直接凫过江去呗,搁这干啥呀?”

王志说:“不知林子里有没有骑兵潜伏,我想等下黑再说。”

老常头说:“你抓住我北边船帮,岸上有人也看不见,那于福见了我也不能咋的!”于是王志在船北边抓住船棹。

忽然岸上树林里有人喊:“爸呀,你和谁说话呐?”——果然于大疤拉正在树林里潜伏着呢!

老常头大声回答说:“妈了个巴子的,网纲上结了个死扣,急得我直骂咧子。你想咋的,帮我解开它呀?”

于大疤拉问:“刚才我恍乎的好像看见一个筐在水里漂,你老人家没见吗?”

老常头说:“就凭你光在树林里那么趴着,有多少筐不也得冲跑了?”

于大疤拉一想说:“可不咋的,那我先回哨里去了,你老也早点回吧,天快下黑啦!”

然后喝一声:“收家伙,回去!”于是树林里稀里哗啦地响了一阵退子弹的声音,四名骑兵上马,随于大疤拉走了。

王志问:“咋的,他管你叫爸?”

老常头说:“他是我姑爷。”

王志喜不自禁地说:“敢情好,以后我就在这疙过江了!”

老常头说:“不中,那家伙见了共党,连他亲爹也不认,别说我了。”然后从船板下取出一块高梁饼子说:“吃口吧,搁水里泡半天啦。过江时加点小心!”然后划船走了。

几年来一直负责和王志接头的那个罗玉中被捕了。

罗玉中从苏联潜回之后,就来到富锦县城内准备找机会与王志接头。他走进一家小饭馆里吃饭时,里边正有几个奉军驻富锦部队的军官在喝酒。有一个人抬头向他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对同桌的几个人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接着喝,我一会还回来!”接着就起身出门去了。

罗玉中并没有发现危险临近,他叫了一碗面慢慢地吃。

过了一会,突然一伙当兵的闯进来,刚才出去的那个军官走进来指着罗玉中说:“就是他!”那些当兵的冲上来打了他一顿耳光,又把他五花大绑地拉出门。

在驻军禁闭室里,那军官手里挥舞着一支大棒冷笑着问他:“先生,你给我说实话,你是干啥的?”

罗玉中沉静地说:“报告长官,我是个买卖人”。话没落音,那个军官抡起大棒把他没头没脑地暴打一顿,其他几名士兵也围上来打他,直到他昏过去。

那军官指着他的双脚说:“把他绑起来!”

那些人绑住罗玉中的双脚再把他头朝下倒吊起来,一名士兵拎起一桶凉水猛地浇在他身上,他被激醒了。那军官揪着他的头发冷笑着问他:“罗老师,你他*的说实话,你倒底做什么买卖?”

他一听“罗老师”这个称呼,才知道那个军官是在中东路事件中被苏方俘虏的人员。

当时也在苏联的中共北满省委宣传部的一个负责人不顾地下工作原则,非让他出面向被俘奉军人员宣传党的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结果他一回国就被那些被俘释放人员认出来了。由于在中东路事件中双方交火激烈,无论奉军或是苏联方面都死伤了不少人,许多奉军人员与苏联对立情绪极大,同时那些奉军人员认为中共人士都是苏联的走狗,所以他们对罗玉中根本就没客气。

就在他被抓走的时候,饭馆对面的一位摆小摊的人赶快收摊走了,中共富锦县联络站很快就知道了他被捕的消息。同时富锦县驻军也接到省督军署的电话,说是对那个共党要犯别打坏了,先优待他,口供要紧。

一个月后奉天高等法院来富锦县驻军提人,说罗是共党重要嫌犯。富锦驻军不敢不给人。于是罗玉中被转到辽宁省第一模范监狱,在那里他稀里糊涂地被作为监狱的采买人员出监采购,在集市上他乘机溜了。

可见共产党的组织遍及全东北。

罗玉中不可能再回北满了,他被派往北平。所以以后赴苏联联络的任务就落在王志的头上。

天完全黑下来之后,王志向对岸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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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要喜欢什么就会拼命去做,于大疤拉就是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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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得银元去投军,

捕杀贼酋立功勋,

派到江边当哨长,

引出共党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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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远方四部曲》第三章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1/9 8:21:00 [只看该作者]

 

三、于大疤拉、王志和田掌柜


于大疤拉虽说是个混混儿,可有一样:他不抽大烟,而且见着部下有抽大烟的他也烦,所以他总是变着法儿的打报告把有那口累的人弄走。

别看奉军张大帅是绿林出身,可他自从做了大帅,对于奉军军官的资格却要求极严,凡不是讲武堂科班出身的人,哪怕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立过赫赫战功,可是讲武堂读不下来的人他一律不用。包括大帅府里那些少爷们。

于大疤拉就没有军校的背景,他本是个因为不用功而辍学的混混,后来因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拼得一点战功,团长私自提拔他当的准尉排附。

等他到了队伍上与那些科班出身的军官们一比才明白,光凭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命,从此再想往上升就很难了。可他又真的喜欢舞刀弄枪,愿意在队伍上混,所以他强迫自己多学些军事上的知识。

正因为如此,别看他平时犯起混来六亲不认,偏偏见到那些军校毕业的人就矮三分,低三下四的不说,还总和人家借书回家来看。原本他是一个不爱读书的学生,如今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了。而且他既然读的是他所喜欢的军事,那用功的劲头可不是当初在学校里那晌可比的。

他媳妇常玉枝却死活也看不惯,经常杵他脑门子说:“一个毕不了业的学生,就好好儿地穿你那二尺半呗。你看他混到丘八堆里头,反倒装起斯文来了!”

于大疤拉嫌她碍事了,不耐烦地说:“滚一边去,这书还得还人家呐。”

老于头听见了,悄悄地走过来对常玉枝说:“别跟他捣乱,他要是不当兵就不知道读书的好处,读书有啥不好?——还不快给你男人送一杯茶去?”

常玉枝搭拉个脸不情愿地走了。

就这么的,几年下来,军校里头的全套课程,除了文科的内容他嫌罗嗦以外,凡是军事专业的课程内容他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常玉枝终于看明白了,他是真的用功,而不是那种一时的热乎。她心里想:“这家伙,看来光靠流血卖命也不好混,他总算知道读书的好处了!”

后来她也想通了:他这个人要是琢磨啥事一定放不下,如果真要是贬损他多了,他犯起混来就还得和她干仗。再说穿上二尺半又读书,不正是老人们说的那个叫“文武双全”嘛,有啥不好的。于是后来每到他读书的时候,常玉枝就端茶递烟地伺候着。

可是这家伙读了书之后,回过头来再看自己部下这十五个兵,又咋看都不顺眼。

他永远也顺眼不了,那年月来当兵的是什么人呐——不是万人嫌哪都混不下去的,谁当兵?他知道光凭他一个人哪怕全身是铁终归也打不了几颗钉,手下若是没有几个枪法准的炮手,上了战场他也成不了事。

他下决心要好好地整一整。

每天巡江回来,他就喊:“先吃饭,下午到院子里集合!”

那些当兵的听罢 ,互相挤眉瞪眼地小声议论,巡逻累个臭死,好容易回来了,谁不想清闲自在?

其中有一个人小声说:“瞧瞧,他才当个排附就这么的瑟,哪天要是当上排长了咱更惨!”

于大疤拉偏偏听见了,他走来抡了那人一耳光,大声说:“你他娘的连排附还没混上呐!”

屋子里没了声音,大家都望着他。

他缓和一下口气,又对大伙说:“我不要别的,既然穿上这二尺半,拿起枪来就得能打中别人,不能叫别人打中了!中东路事件你们也看见了,许多人一枪没放就被人打死了,你们也想那么窝囊?当敌我双方同时互相举起枪来,只要枪响之后是对方倒下了,咱们就能活!”

这话有道理。那些当兵的听了他的话,心里想想也对,可不咋的,拿着枪叫别人打死了,可不是冤嘛。

他坚持按照步兵操典上的内容训练这十五个兵。那些兵既然归他管,自然是敢怒而不敢言。

于大疤拉在新兵队时射击成绩就比班长好,他把当兵的一字排开,每人枪口下吊两块砖头,必须连续做十个合格的击发动作才让休息。

他一是不许部下随意改动标尺,一律要求用标尺“2”;二是他不一定什么时候捡起一快小石子放在哪个兵的枪管上,凡是击发过后石子落地的他必狠罚。所以时间长了,他手下的那些兵们打靶时虽不敢说都打中靶心,倒也从不脱靶,只要在二百米以内能看见的目标,枪响必中。

东北军的劈刺术是按照日本士官学校训练大纲的标准制定的。这于大疤拉又加上一条:绝不单个教练,一律是对练。他叫手下的兵每人削了一支木剑,每天训练用。这下子那些兵们可苦了。这一对练必有输赢,凡是输的那位于大疤拉必罚,不是不许吃饭就是罚站桩。所以每到劈刺训练时,对练的双方都红了眼,不打中对方就没完,一个个练得心狠手辣。

至于马术、队列和战术动作,那些兵们一个个叫他弄得规规矩矩的,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但是只有他手下的兵每天苦练,并且恨他多事,别人倒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其实他最大的心愿是能到直奉大战的战场上去照量一把。

在队伍上,如果没有学历,就只能凭战功了,而且挺大个老爷们来世上一遭就得整点响才中,要不穿这二尺半有啥用?于大疤拉是那种只要拿起一支枪就恨不得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可惜他只是个巡边的排附。如今张大帅让日本人炸死了,奉军也叫人家轰出了关外。所以一直也没他于大疤拉啥机会。

“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大部沦陷,只有马占山在黑龙江一带率部抗战,他隔着松花江与日本军队对峙。

那天于大疤拉巡江回来,骑上马回到仁义屯家里。常玉枝刚给他端上酒菜,门外就响起马蹄声。

随着一声:“报告!”一名骑兵急急忙忙地撞进来递过一封公函,然后立正、向后转,出门去了。

他拆阅公函之后骂了一声:“妈拉个巴子的,小日本炮轰奉天北大营,和咱干上了!”然后对常玉枝说:“替我收拾收拾,我得出门了。”

常玉枝听罢,呆呆地愣在那里。好半天没说出话来。于大疤拉也不理她,只把桌上的酒都灌下去,再把所有的下酒菜都扒拉进嘴里,然后出门了。

老于头和常玉枝心神不安地送到门口,望着他牵过马来跃上去,又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再向马屁股上抽了一鞭,渐渐地向夜幕中驰去了。

于大疤拉来到边防哨所,带领他手下那十五名骑兵赶了一夜的路,终于来到富锦县城骑兵营营区集中。

于大疤拉命令他那十五个兵道:“你们搁这疙停一停,我上营长那疙去一趟!”

可是营长见了他,马上命令道:“麻溜的,带你的人赶快到库里补充弹药和军需品!”

于大疤拉这十来个人来到库房,每人领个装了二十个烧饼的干粮袋、一个急救包、一双新鞋和二百发子弹。

当晚大家心神不安地就寝了。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骑兵营就向哈尔滨方向急行军。大队马匹踏起烟一般的风尘,遮天蔽日的。

那股烟尘延伸到哈尔滨城外松花江边上的滨江大桥桥下终于止住,骑兵营稍事休息就开始挖工事。

于大疤拉这十五个人总共负责三十米长的地段,他们从连里领来工具后就动手挖工事。

于大疤拉来回地巡视,叫道:“每人至少挖三个掩体,挖不完不许休息!”

有的士兵应声道:“连长可是只叫挖一个呀?”

他坚持说:“现在你是我的手下,我说挖三个就是三个!”

他的兵敢怒不敢言。

在他的坚持下,手下每个士兵只好挖出二到三个掩体,而且他还得亲自检查,凡是不坚固的或是不隐蔽的一律推倒重来。同时他把饮水、干粮和弹药集中在一起,定量向下发放。

那位由胡匪招安过来的连长死看不上他,对他说:“你这是干啥?数你他娘的事多,你就的瑟吧你!要不是现在正用人,老子撤了你这二杆子排附!”

他闻言也不恼,只是笑嘻嘻地向连长敬了个礼。

当晚他说:“统统给我睡觉,不许说话!”

有人问他:“那咱也不放个哨吗?”

他说道:“有我呢,你们就别操心啦!”

当夜他真的替士兵们站哨,让当兵的踏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士兵们被响动声惊醒,只见水桶下边燃着熊熊火苗,不知啥时候他已经烧了一大桶开水。让当兵的就着干粮喝下去。

其他排里的士兵羡慕地说:“你们这疙瘩还有开水喝,匀俺们点儿吧?”

连长过来叫道:“你他娘的自己不会烧水吗?”

士兵们只好回去了。

连长转过身来又叫:“给俺来一碗!”

于大疤拉赶忙对手下叫道:“麻溜的,给连长弄一碗!”

于是士兵们赶忙送过去一碗开水。

当大家吃饱喝足了以后,他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你们也可以啦,让我这排附给你们站岗、烧水!可有一样:等会儿干起来的时候,谁要是三枪还打不中一个日本人,小心我用这个伺候他!”一边说着他还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木棍。

士兵们忍不住笑了,大家叫道:“你瞧好吧,谁也不是熊人!”

于大疤拉把手下15名士兵加上他自己共分成四个组,每组指定一个专门甩手榴弹的,其余三人放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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