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红尘醉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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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达挂了电话，心里嘀咕着，健泉这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他要到那里去？他看上那个冷美人了？不可能啊，即使看上了，也不会去的。肯定有鬼，他和那个冷妹妹，是不是认识？这里面肯定有故事。好吧，俺这回将计就计，来一个趁火打劫，哦不对，来一个擒贼擒王，嗯，也不对，来一个……来一个……想了半天，三十六计，没有一个合适，反正先顺水推舟吧，再探个究竟。
      这家会所名曰“天马行空”，集浴场、娱乐、健身为一体，被称为顶级消费的夜总会。会所对外公开的是浴场、健身房、KTV包房等场所，但还有若干暗室供特殊需要。这些暗室森严壁垒，有多处通道，一旦情况紧急，总台有暗铃通知，当事者可从通道安全撤退。应召者有来自高校的本科生甚至研究生，也有来自社会各界。普遍都有相当气质，色艺俱佳。
    宏达基本上每周去消费一次，每次消费额大致相当于健泉一个月的工资。如果还想玩个花样，则需另外再计费用，比如搞个实况录像什么的。
    健泉想去“天马行空”，宏达自然不会反对。但他觉得有些规则事先须向他说清，不然会有麻烦。于是约好晚上见面。
    两人仍在平时经常聚会的“叶记”酒家碰头，宏达与那儿的老板娘熟。
宏达告诉健泉，自己可以带他去“天马行空”。
  “——是这样的，如果要去‘天马行空’沐浴，健身，K歌，那任何人都没问题，只要你带够消费资金就可以。但那里是见不到你想要见的我手机里的那些妹妹的。那些妹妹是在特别的地方，这地方一般人是绝对进不去的。新来的人想要去，必须由熟人介绍带去的。也就是说，我可以带你去。”
    健泉听着，不发一声响。
    宏达继续告知：“记住，进去的时候，你不要东张西望，不要暴露出你的好奇和吃惊，更不能打退堂鼓——只有完事后付了帐，你才能离开。你不能向那些妹妹探听她们的任何信息，包括姓名职业家庭住址社会背景，你即使问，她们也不会说。尤其不能问她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这点要特别记住。她们在那里有专门的名字，你可以从给你的VCR　Menu上挑选你想要的人。”
    看着宏达这腔调，健泉仿佛自己是《潜伏》里接受任务的地下工作者。
  “你选定了人，选定了服务项目，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这时，是你享受人生的时候了。”说到这儿，宏达才改变了严肃的口气，朝着健泉一脸坏笑，一口把杯中剩下的酒全灌进肚子。
    健泉觉得今晚的酒特别上头，脑袋有点胀。本来想通过这一渠道了解她的情况，却不成想还很费劲。
    宏达从包里拿出手机，又打开了相片文件夹。划到那张照片，问健泉：  “你老实说，是不是想找这个？”
    健泉看着他，见他的鼻子开始发红，知道他又有点喝多了。
    健泉把宏达的杯子拿了过来，把杯子里刚刚倒上的酒徐徐倒在烟灰缸里。
    宏达急了：“哎，你干嘛？我还要喝呢！”
    健泉说：“今晚你别喝了，趁你还清醒，我回答你的问题。”
    宏达睁大了眼睛，笑嘻嘻地问：“你真的是要找她？你眼光还不错啊，这个绝对够劲。你还记得吗，在兵团时，我们那次在马号骑马……”
    健泉打断他，说：“是，是想找她。不过告诉你，我找她不是你想的原因。我只是想知道她的情况。你知道她什么情况吗？”
    宏达说：“除了她在里面的名字，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告诉你，不能打听么。”
    健泉问：“那在里面，她叫什么？”
    宏达说：“叫‘红尘’。”
    “红尘”？健泉一听这个词，不觉陷入沉思。记忆又把他拖回了那几年……

     到那种地方的人，谁也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情况。

第十一节：

本想深入去探访，

谁知规矩太多样，

只能先问宏达话，

红尘一名引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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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和健泉的那次交谈后，她果然不再过分地纠缠自己的母亲。这使健泉在她母亲的面前很有成就感。同时对她也不免平添了几分怜爱。
    而她，似乎也改变了许多。
    比如上课积极主动提问便是她所改变的众多行为中的一个。
    不能说她在学习的理解上有高出同学多大程度，但她的感悟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尤其在文科方面。
    那天，在学了《西都赋》后，她向健泉提出了问题。
    《西都赋》是东汉文学家班固的名篇《两都赋》之一，西都即西汉首都长安。东汉建都洛阳后，西汉的那些遗老都有怨言，希望朝廷复都长安。当时的学者、长安人杜笃著文《论都赋》奏章朝廷，以长安地形险要为由，称天下新定，主上方以边陲为忧，建议迁都长安，以兴汉室。于是班固撰写了《两都赋》，与之论争，维护建都洛阳。在《西都赋》中，班固写尽了长安都城之壮丽宏大，宫殿之奇伟奢华，用表面的赞美来提出对迁都的反对。文中有“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句，写了长安的繁华之景。
    健泉在课堂上向学生介绍了作者生平写作背景，解释了文中的疑难词句后，让学生自行阅读理解。大部分学生都对课文有一定程度的掌握，一堂课很快顺利结束。
    下课后，健泉刚到办公室，喝了一口水，她便找来，向健泉提出了一个问题。
    她问健泉，文中的“红尘”一词的意思和现今所谓的“看破红尘”里“红尘”的意思是否一致。
    课文里对“红尘”一词的注释是：车马扬起的飞尘。原句“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意为：热闹喧嚣的车马人流挤满了城里的街市，那扬起的尘土，从四方合拢，充满全城，与烟云连在了一起。
    而现今对“红尘”的理解，是由此引申出来的意思：车马扬起的飞尘指代繁华的都市，从而被佛教喻指为人间俗世。后来把那些厌倦官场虚幻的富贵生涯，向往山林田园的隐居生活甚至淡漠尘世、循道出家、离弃人世说成“看破红尘”。
    她礼貌地向健泉表示谢意，好似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办公室。
    但健泉却发现向她解释的时候她并没有仔细听，显然，这些她早已懂得，她的提问另有所图。
    果然，放学前，健泉收到了她的一张字条。字条上说，那么，父亲的所为，是不是“看破红尘”？
    健泉顿悟，她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
    之前，她母亲打电话给他，感谢老师的思想教育工作，女儿现在对自己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为难她了，虽然母女之间的沟通还有障碍，但至少可以和平相处了。电话里，她再三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为此，健泉颇为得意。那天咖啡馆里和母亲的会谈没有收获，却未料后来与女儿的交谈大有效果，真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岂料健泉还是高兴得太早。今天，她对课文的那番不同寻常的感悟，昭示了她内心真正的纠结依然存在。她对母亲态度的改变，仅是作为向健泉的一个承诺，实际上，神马都是浮云。
    健泉决定，还是要从她母亲那儿把这件事情了解清楚。

    不知根底，就无法解决矛盾。

第十二节：

本当问题已解决，

事后方知仍心结，

一篇课文知根底，

健泉心中又挂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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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父亲也是一名知青，在江西农村插队。1977年恢复高考，她父亲考入了一所知名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市某局机关。她母亲比她父亲小五岁，经人介绍和她父亲认识，恋爱并结婚。
    她父亲凭着出色的才能和踏实的工作，一路仕途亨通，从办事员、副科长、科长直至升任局机关办公室主任。
    她母亲没有下过乡，中学毕业后被分配在一家商店做营业员。后来自学了一门外语，考上了一家外贸公司，担任销售工作。
    女儿出生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是人见人羡的幸福家庭。
    母亲负责对女儿的生活起居照料，父亲则担当起女儿的学习教育辅导。分工合理，井然有序。一切在完美无缺中进展。
    女儿从小聪明伶俐、漂亮可爱，学习成绩优秀，并有诸多文艺特长，学校里一直是个佼佼者，受到老师们的一致称赞。
    由于父亲负责她的学习教育，并常常有机会带她外出旅游、参观游览、出席宴会、参与活动，加上女儿对父亲的天生情结，因此她和父亲的感情远远深于和母亲的感情。这一点，母亲本不以为然，殊不知后来演变成为母女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当时对他们父女的亲密关系有点妒忌，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有点可笑，一家人，还攀比什么？我只知道把所有的家务揽下来，让他们能更好地生活、学习、工作。这样，当然和女儿接触的时间要比她父亲少得多，但我当初根本不觉得这样会有什么不好。唉，谁知现在会成为这个样子。”讲到这里，她的母亲不无遗憾地说道。
    健泉一边听着她母亲的介绍，一边却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当初怎么没有遇到这样的女人？
    这个灵魂深处的一闪念让健泉一下子觉得自己很猥琐，不由得耳根有点发热。
    她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细微的变化，但她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她狐疑地看着他的脸，想起了上次咖啡店里相同的一幕，突然也红了脸。
    健泉以为对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由更加窘迫，耳根的红一下子爬上了脸颊。
    她想避免眼前的尴尬，便扯开话题：“老师的夫人在哪里高就啊？”
    真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健泉憋了许久，回答说：“我……我离婚有好多年了。……呃，我们感情不合。”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两个苦恼的单身遇到了一起。

第十三节：

一家三口分工明，

父女接触更深情，

达到对母有意见，

实在也算意外行。

西江月的小说悬念丛生，结构严密，文笔流畅，至今仍是我的崇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