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之路——长篇连载小说 - 散文小说 - 中国知青网

上路了，马哥刘凯和京玲走在西北荒原上，在暑热中他们决定走夜路，白天他们尽最大可能的休息了，带着必要的东西在太阳落山后踏上了征程，最终的是给南京带去的二十斤大米，他们那里自从离开北京还没有见过大米是什么样子呢，马哥的背包里就多了这些大米，京玲穿着一身派力司的黄军装，刘凯是雪白的衬衫国防绿的军裤，马哥则是一身蓝色的便装，那个军用水壶斜跨在他的腰间，京玲手里拿着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的是瓜园老板给她挑的极好的小瓜，谭墨吴刚把他们送出了足有四五里地，谭墨把他最心爱的一块纱巾送给了京玲，吴刚把一本外国民歌二百首送给了京玲，最后在淡淡的夜色中他们告别了。

夜半时分他们到了张村驿，这是这里最大的一个镇子，但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了，镇子里静悄悄的，当他们经过时传来了阵阵狗叫声，叫声就像传染一样镇子里的狗接二连三的叫个不停，下一站是个叫寺仙的镇子，距离这里大约有四十里路左右，他们的目标就是在这里最后休息一下，歇到下午再出发，关键是京玲他们怕她吃不消，过了张村驿不远就要爬山了，山区里的夜晚比起白天来简直是两重天，她们感到了一些凉意，可当她们开始了爬山时，体力的消耗一下就加大了，只是走了几里的上山路他们的额头山开始出汗了，也有些气喘嘘嘘了，尤其是马哥他身上的二十斤大米这时才显出它的分量是沉重的，勒的马哥的肩膀有些生疼，京玲心疼的把手绢在了马哥的肩头，甚至嚷嚷着要把大米给扔掉，马哥坚决的没有答应，他说这是他带给朋友的一点情意，他们走在夜色茫茫的高原之上，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看着夜幕中的三个人，深邃的夜空和闪烁的星星显然夜已经很深了，年轻人默默无语的走着，夏日的后半夜已经是冷风飕飕，可是他们三个人的头上显然是已经冒了很多的汗了，他们感觉已经很累了，在经过一个大的镇子时，他们找到了一个极简陋的小旅社租了一间房，他们暂时在那里和衣而睡小憩一会儿，半夜时分他们入住在一个极小的旅店里，黑黢黢的房间里土炕就占据了多半间，她们三个就凑合着和衣而眠，早晨的阳光从破旧的窗子里漏了进来，几率金色的光线在着黑暗的屋子了显得格外刺眼，马哥早早的起来找店家让他帮忙烧些热水，她们要泡泡脚，早晨起来马哥觉得脚底板酸疼酸疼的，其实马哥也就只眯着眼睛小睡了一会，大概也就是四五个小时的样子，店外的街上依旧是静悄悄的，偶尔的一两声狗叫也只是打断晨曦中的宁静，很快又恢复了静谧的宁静。刘凯和京玲和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外面轻轻的传来拉风箱的声音，一个睡眼朦胧的女人在疲惫的拉着风箱，马哥一个人在院子里活动着身体的各个部位，他依旧保持着每日清晨锻炼一个小时的好习惯，渐渐地外边有了一些嘈杂的声音，狗的叫声也多了起来，马哥又和店家商量起吃早饭的事情，这里的却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只有两样面的蒸馍，老板娘答应给他们煮一碗杂面汤，搞点咸菜和油泼辣子，因为这里从来就没有早餐供应的，这时京玲也从炕上爬了下来，伸着懒腰就走了出来，看着马哥关切的问马哥：“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呀？一睁眼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也是刚起来，活动一下身子骨儿。你回屋里先烫烫脚去，热水都烧好了，我给你端水去。”马哥答道。

“我去，我去.”京玲趿拉着鞋劈了啪啦跑向了灶房。

“多接点热水好好烫烫，一会还有二三十里路呢！”马哥大声的嚷了一声。

他们的说话也把刘凯吵醒了，刘凯翻了一下身想继续睡一会儿，可是京玲已经端着水回到了屋里，叮了当啷的声音已经让刘凯无法继续睡下去了，嘟囔着：“姑奶奶干什么呢？要拆房啊？”

“快起来吧，早饭都做好了，热汤面香极了！”京玲理都没理他的责问，反而催起了刘凯。

刘凯无可奈何的跳下了土炕，看见京玲舒舒服服的躺着脚，她就要去和京玲抢那盆冒着热气的热水。

就在这时候马哥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招呼刘凯赶紧泡泡脚。

洗漱完毕他们围在一张小炕桌前吃起了早餐，杂面汤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美味佳肴，满满的一盆不一会就见底了，刘凯拍着肚子心满意足的溜达着走到院子里去了，京玲抓紧时间和马哥亲热了一小会儿，他们收拾收拾就又出发了。

塬上的风光在晨曦中显的很是惬意，绿色的庄稼在微风中摇摇摆摆，麦浪犹如泼澜泛起圈圈涟漪，树上的斑鸠咕咕的叫着，刘凯用手指当枪瞄准着斑鸠嘴里还啪的一声，好像他就是一个神枪手一样，京玲紧紧地跟在马哥的身后悄声的在马哥耳旁呢喃着悄悄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就要抵达目的地了，这里就是京玲插队的地方，典型的陕北高原地貌的小山村，这里的地很平，但是用水极为困难，据说早晨全家人洗漱用水也就是一茶缸子的水，他们的水很多是要到山沟沟底下驼上来，村里的两口水井经常的打不上水来，即使有水也是半桶黄泥汤，水在这里成了宝贵资源，京玲一想到没有水的日子竟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不愿意回到这个令她厌恶的地方。

远处是一群农人在锄草，忽然从那里跑出来一个人，边跑边挥动着手里的草帽，嘴里大喊着什么，但是距离太远根本就听不清楚，但京玲看得出来那是她的哥哥南京，京玲也摇动手里的手绢，马哥和刘凯也举起了双手向跑过来的朋友致意。很快南京就跑到了他们跟前哥几个兴奋的围拢在一起手拉着手，他们结伙向村子里走去。

南京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是一个小院里的一间很小的房子，也就十来平米的样子，房间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油灯下放着一本基督上恩仇记，墙上挂着一把吉他，枕头边上有一只重音口琴，不大的土炕也就能睡下两三个人，京玲进门就瘫在了哥哥的炕上，回到了不愿回的家了。

这里是一个典型的黄土高原的小村落，年代久远简陋的的农舍整齐的排列在一个不大的范围内，村落掩映在浓密的树荫中，古朴静谧笼罩在这个小小村庄上，农舍的取材就是当地最常见的黄土，不过大多数的房子已是破败不堪，斑驳的土墙破败的门楼围成了一个个小院子，灰黑色的大门清晰地写出了他们的年龄，裂隙是经历最好的证明，隔着远子只能看到灰色的瓦片鱼鳞般铺洒在农舍的顶子上，已经硬结的土路把一个个小院连接在一起，还不到中午的时分村落显得十分宁静，窄小的土路中游荡着几只骨瘦如柴的土狗子，它们看到小村落来了生人有气无力的汪汪叫了几声，看到来人根本没在乎他们，就臊眉搭眼的又卧在了路边阴凉里了，张着尖尖的嘴吐出了那粉红的舌头，哈哈的喘着粗气。

树在这里还是很多的且显得粗大，巨大的树冠遮住一片片树荫，树上传来咕咕的斑鸠叫声，咕咕的叫声告诉我们树上有多对斑鸠在众目睽睽下调情，树下的小院内外都种着果树，已经黄了的杏子高高的挂在枝头，许多的树枝已经被压弯地垂下了它们的头，低矮处的树枝上已经没有了果实，就连树叶也只剩下几片了，偶尔看到的也是青青的小果实孤单的挂在树枝上，委屈的看着路人们对他的忽视。不远处传来燥人的蝉鸣，蝉儿在疯狂的嘶叫，简直就是声嘶力竭的最后的合唱一样。

在这里只有树荫下是略有凉意，离开树荫的遮挡马上就是酷暑的灼烤，黄土地反出的热浪就好像是在烤箱在烤面包，一会会儿就会把人烤焦，黄土高原上真是热浪滚滚，任由着太阳肆孽着大地。小院里的一间偏房里南京忙着招呼朋友，灶台上的大果锅里已经冒着热气了，南京已经把两只绿色的军用搪瓷缸子摆好了，就等着水开了给朋友们沏上一杯香茶了，马哥和刘凯也是在一旁帮忙，南京叫了几次京玲都没起任何作用，马哥冲南京摆摆手意思是让她歇会吧，京玲斜靠在哥哥的被子上懒懒的看着几个人，不过她的眼光大都是留在了马哥的身上，南京找出两个磕掉边的蓝花大碗刷了刷并放上了茶叶，这时锅也开了，南京拿着一个大铜马勺给大家沏茶，顿时小屋里充满了花茶的香味，一闻这个味儿马上就会联想到北京澡堂子雅间里的茉莉花茶的味道，真香啊！刘凯甚至是趴到兰花碗的边上用鼻子仔细的嗅着飘出的香味，马哥和京玲看着刘凯的样子都笑了起来，这时京玲才慢慢地爬下了土炕，她先端起了一个军用缸子递给了马哥，刘凯自己抱着一个大碗还在闻着热气中的香味，南京递给了妹妹一个缸子，他也端起了大碗闻了起来，这个动作也传染给了马哥和京玲，他们四个人都是闻起了花茶的香味。几个年轻人第一次如此细细的品闻着京城的高档花茶的味道，从此茶就进入了他们的生活。

南京喊来了房东大婶帮忙做饭，他给远道而来的的朋友们准备的是杂面条，这对马哥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佳肴，在川里很难见到杂面这类的东西，粮站供应的面粉简直就是粗糙的黑面，一点也没有白面的味道，做的面条简直糟的没法吃，这里的杂面条不仅有好闻的豆香，还有很筋道有嚼劲，不过这里也是只有酸汤做的卤，但是瑕不掩疵，面好吃就已经满足了他们的胃口了，房东大神麻利的合面擀面，酸汤卤已经做好了，小哥几个喝着香茶聊着分别后的一些见闻，马哥已经看出南京这里有一些异样的东西，只不过此时不好问罢了，京玲这时不停的给他们几个加着热水，喝了热茶哥几个都出了一身的汗，不过他们觉得非常的舒服，暑热也从闷热的屋子中消失了，南京带着京玲到了隔壁的房间，那里就是京玲的宿舍，兄妹俩在隔壁一边收拾一边说着什么，只听见京玲有些急躁的声音刚一发出声就被他哥哥压了下去，马哥知道这里一定是有些事情发生了。

一路辛苦终于坐在一起了，大海碗里的杂面条在酸汤中发出清新的豆香味，房东大神给他们拿过来一小碗油泼辣子，哥几个把碗里变成了红彤彤的世界，刘恺一般吃一边大呼过瘾，不知是辣的还是烫的他直吸溜，大碗冒着热气，头上冒着热汗，几个年轻人愉悦的欢聚在一起，饭后京玲要洗澡，南京没辙给她烧了些热水后就带着马哥和刘凯出去转一转了。

塬上的风光让久在川里的马哥感到一望无垠，走到村子的边上，看着无际的玉米地，听着地里的蝈蝈鸣叫声，他们沿着田间小道在火辣的阳光下慢慢地游览着，远处绿树集中的地方是另一个村落的地方，袅袅炊烟从村落中升起，农人们开始准备午饭了，田里的农人也扛着镰锄懒散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不分男女每人头上顶着一个破草帽，用来遮挡无情的太阳，迎面走过来几个装束像知青的农人，马哥细看确实是知青，可他们满怀着敌意的看着刘凯和马哥，刘凯斜愣着他的豹眼，狠狠地盯着走过去的几个知青，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是骂着什么，后面跟过来的几个女生倒是都和南京打了声招呼，刘凯着才停止了嘟囔，跑到马哥身边耳语了几句，马哥拉住了他的衣角，冲他摇了摇头，刘凯恨恨的走到了一边去了，这时马哥凑到南京身边，小声的询问他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南京倒是没什么掩饰，只是说了句晚上再细说吧.几个人无目的的沿着小路漫步走向远方，沿路都是绿葱葱的庄稼，高的是玉米，矮的是糜谷，在骄阳下他们依然翠绿，只不过就是叶子稍微的打起了卷也是躲避毒辣的太阳灼烤，成群的蜻蜓就在他们头顶上掠来掠去，几只漂亮的蝴蝶也是在他们的眼前上下飞舞，热风中传来灼烤庄家的清香味，南京低沉的对马哥说：“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没想到革命老区居然会是这个样子，我爸说这里目前的状况还不如当年他们在的时候了，那时候的粮食是足够吃的，部队和老百姓都没饿过肚子！”

“真的太穷了，衣不遮体说的有点玄乎，但真的他们冬天就穿一件空心棉袄，这个季节也就是一件白布衫，而且已经变成灰色的了，他们总是中午洗了一会儿干了又穿上，穷呀！”刘凯发表着他的感慨！

马哥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似乎从南京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

他们走到了一个崖畔畔，一片荒芜的土地就在他们眼前，沟壑边上灌木丛生，黄土高原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在这里断裂了，笔直的峭壁露出晃晃的黄土的颜色，路到这里已是嘎然而止，沿着崖畔一条被草丛掩埋的小路时隐时现，马哥凝视着脚下断了的路，他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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