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芒 草
海南橡胶园,当胶树还未成荫时,需要定期砍掉环山带上的杂树和杂草,这个活叫做“砍带”。砍带作业中,我们对两种“恶草”的印象特别深刻:一种是飞机草,这种草虽然纤弱,但生长力非常强,长得非常快,经常是把其它的杂草和灌木都挤得无法生长,最后它“独领天下”,如果不及时把它们砍掉,橡胶树被它“掩埋”,见不到阳光就会死掉,所以飞机草是橡胶树的大敌;另一种就是大芒草,大芒草虽然不像飞机草那样铺天盖地,但它也是一个“凶顽”的角色,它一簇簇地生长,很快就能高过人头,也是一个抢占阳光的“凶恶敌人”。
大芒草的难缠不仅表现在它们的生长速度,更表现在以下的几个方面:
首先是大芒草的杆异常的粗和韧。我们的专用砍带刀柄很长,主要考虑的是抡起来一扫一大片,但虽然出工前磨得锋利,但要贴近地面来砍,往往碰到树桩和石头,刀刃很快就崩缺或卷口,这时遇上了大芒草,就很难对付。一簇大芒可以长成直径一米多,两个人也不一定能围拢它,每根大芒杆大拇指般粗,而且密密匝匝的,钝刀子砍下去,震得手痛也砍不了多少根,更糟的是大芒杆上长满了细小的芒刺,一震动就脱落,从头顶往人的脖子上飘洒,这些芒刺难免落进脖子里,那种痒法实在难忍。所以,人们对大芒草实在是又恨又怕!
要彻底消灭大芒草是不可能的,因为大芒开花,成熟后的种子被风一吹,满山遍野都是,到处都繁育着大芒草的后代。消灭一片的大芒草还是可以,但难度可不小。由于开苗圃或者开荒地用来种植别的作物,我们也经常需要把大芒草连根挖起。挖大芒是一个力气活,力小一点都不行。砍去杆子的大芒头小的直径二三十厘米,大的会有八十到一米多,它的根交缠一起,而且非常坚韧。我们使用的开山大锄很讲究,新的不行,旧的用得太秃也不行,用开了口磨去了三分之一的正合适,这时锄口很锋利,插进芒头撬起来也好撬;还要讲究锄头柄的结实,挖大芒不知撬断了我们多少锄头柄。选一条上好的锄头柄,是干好工作的前提之一,可以想象,如果正干得起劲,啪的一声锄头柄断了,工作停顿,那是多么沮丧的事!
最好的锄头柄用材是一种叫青皮格的木头,一段直径二十厘米的原木可以开出八九条锄柄。青皮格锄头柄非常坚韧,装上开山大锄,我们用来开环山行挖橡胶穴,挖树头和大芒头,无往而不胜!知青们开始辨认不准,往往把另一种相似的木头黄桐木误为青皮格砍回来,被老工人嗤笑:同样青黄的树皮,中间是黑褐色的“格”(心材),起初真的难免认错。
我在拙文《鸭脚木和发财树》中说过:“世界上万物是平等的,本无高贵低贱之分,之所以现在有了不同的身价,只是在人们眼中的用途不同而已,或是以稀为贵,终也不过取决于人的眼光和评价,往往有些事物在人们未认识到它的真正价值前,它一钱不值,待发现它的稀有的特性后,就会变成瑰宝!”大芒草也是同样,它也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它的速生快长,是一种很好的植物纤维来源,有人开辟大芒草基地,用大芒草造纸等,有多种用途;就是知青们也非常喜欢採刈大芒的花穗做扫帚,选用生长老了的大芒花穗,晒干后把它们捆扎起来,就是一把优质的扫帚。在知青大回城的时候,男知青往往带上就地取材打好的家具,女知青就往往带上一把用大芒花做的扫帚。
现在我们的生活条件好了,如果新居房间是高级的檀木地板,那就要讲究配备上好的扫帚,稍硬的扫帚会把檀木地板扫花,如果用大芒花做的扫帚就绝对不会有此弊端。但寻遍城市里的超市,都难以找到大芒花的扫帚,这时,曾经的海南知青就会怀念那满山遍野的随手可採的大芒花!
写于2009年元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