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妹，老姐妹，千呼万唤始出来

夏荷

这个春节，浮山农场的老知青，尤其是66人，没意料中的热情，除了佳宾、菲菲与我正常往来之外，基本没见过面。

除夕那夜，大年初一，我打电话向宝琴、菲菲、佳宾、祥云、漪涟、宁波、海泉等拜年，并制作电子贺年卡，发在我的博客里，向浮山农场的老知青老场友拜早年。我期许春节里，至少66人知青有个小聚会，但喜鹊总归躲在九龙岭深处，不肯传达喜讯。

那天，终于接到漪涟的电话，说第二天下午2时半到我家来，问我有没有空，我说：“有空的，即使没空也要腾出来。”

漪涟，漪涟，我在浮山农场的好姐妹，我一直最惋惜的聪明伶俐，精明能干的老姐妹，老姐妹，老姐妹，千呼万唤始出来。

如果将漪涟今天的状况跟其他知青比，的确如漪涟自己说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果将她所拥有的三个儿女六个外孙、一个庭院、一大块菜园、一群家禽和猪、一幢楼上楼下各四房的房子、一份房契和一份面积让城里人乍舌的土地证等财产，与我们66人相比，她是可以名列第一的。

可是那都是她一路艰难奔波所得的，按照她的条件，她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很多很多的，如果不是生不逢时，她的状况会比现在好几十倍，可惜她的价值早被湮没在那场浩劫之中了。

我问漪涟：“刚从南靖回来那阵子，你过得怎么样？”漪涟噙着泪花说：“非常苦，那年，我全部的继续就2000元，搬家花掉了1000元。那时南靖还没开放，龙海已经开放一段时间了，人家阿菜已经有10几万了。”阿菜是我们的老同学，先是跟我同班，后跟漪涟同班。其实当时阿菜在龙海是个特例，漪涟的2000元与阿菜比，是很了不起的。

谁能想到，80年代中后期，深山里的漪涟是怎样积蓄下2000元的，靠的都是自己那双勤劳的手，那双坚硬的脚板和那一次次艰难的喘息。如果不是文革，如果不是她父母硬是把她拉到南靖去，漪涟会比阿菜更出色，更踏实的。

“在南靖农场，我丈夫虽然不是正式职工，但可以参加劳动，一样按劳分配，只是不能享受福利而已，而回到龙海，我丈夫连干活挣钱都不能的。”漪涟红着眼继续说：“人一穷，连自己的母亲都瞧不起的。”

我跟她说：“我知道的，你妈妈跟我说过你，我给顶过去了。”那年，涟妈妈找我诉苦的时候，我根本就听不下去，顶了她老人家一次：“谁叫你们把她从浮山农场拉到南靖大山去的。”

漪涟从浮山农场迁到南靖的大山的事情，从头至尾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漪涟是个大孝女，为了60多岁的老父亲老母亲和年仅15岁的妹妹，听从父母亲的安排，嫁给了一个山里的老农民，成立世袭农民的妻子。

我跟漪涟谈到补员的事情，我说我母亲把应该给我父亲的补员名额给了我妹妹，我没跟妹妹争，如果我争下那个补员名额，退休金也就现在的零头了。

漪涟说：“我父亲1985年去世，补员的事情，我哥哥一开始就说应该给我补，我回家看了，很多问题，那点工资养不起孩子，我丈夫没工作，还有没得住的，于是我放弃了，回南靖农场去了。”漪涟是全国大面积解决知青工作时，才被安排在南靖一个国营农场的。

我和漪涟，我们姐妹俩叙旧，就像天天相处在一起一样，自然而亲切。时间到了，她要回角美去了。

她住在美丽的龙佳公园里面，现在仅她家一户，以后，因为铁路建设而搬迁的，不少人家会在她家的前面，也是下面安居，她很高兴地说：“以后，我居高临下，统领大家了。”寂寞多年的漪涟终于可以开怀大笑了，算是一种欣慰，但永远不能免除我内心对漪涟惋惜之情。

下辈子吧，但愿她会过得非常如意。

20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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