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打“平伙” - 散文小说 - 中国知青网

打“平伙”　　　文 / 乾坤大侠

　　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大地上万物渐渐复苏，背风向阳处的黄土上已绿茵覆盖，焕发出生命的勃勃生机与活力。
　　说句老实话，一个冬季了，陕北的山（尽管以前栽了不少树，但缺乏常绿树种）仍是满目的荒凉；群山之间没有一点灵气。西北风吹啸而过不时地卷起贫瘠的尘埃，肆意地在都市上空旋绕，厚厚的风沙落在街道行人身上，让人厌恶这种环境。久而久之心情也变得异常烦躁不安。而眼前的方寸绿茵却能使人产生一种兴慰感觉。它是一个喜悦的信号，气侯变暖了，冬季过去了，春天即将来临了。大地上的万物也尽情地舒展自己屈居了一个季节的身驱，随时蓄势待发拔节而起……它将结束自己迫不得已的压抑，它无羞无涩的脱下封尘的黄衫，换上耀眼的草绿装。
　　远处少男少女正围着小小的火堆搞丰盛的野炊，于是我心头一惊：这不是我潜在的意识里缺少的那种感觉打“平伙”吗？
　　打“平伙”（方言，意如当今AA制）是陕北地区特有的一种民族风情，浓浓的气氛把乡亲、友亲密切地融合为一体，使大家彼此不分远近，形成了一种良好的遵老爱幼和亲如兄弟姐妹的纯朴情结。陌生人初到陕北时，一个村亲昵的称呼“大大”（大伯的意思）“二婶”“三爷”“嘎嘎”（哥哥）之类令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这个村是大户族，家家有亲戚血缘关系哩！只所以这样和谐亲近的原故都来源于打“平伙”。
　　打平伙是农村常有的事。多在农闲季节或下雨天气或谁有喜庆之事，大家都嚷嚷着要打平伙，庆贺一下热闹一阵子。这些活动晚上举行者较多些。用现代眼光来看，从性质上讲是典型的“AA制”，从形式上讲有好象当今流行的“暖官、暖车、暖房”之类。不管哪种形式，但有一条那就是图个吉利、热闹、红火。也是人与人增强和谐的重要途经之一。眼下屈指算来我已离开家乡二十余年了，在高高的楼房里居住心里感觉特别扭。上下班人们蜂拥一条狭窄的楼道擦肩而过，形同陌路，谁也不和谁主动打招呼，邻家几口人？在那上班？姓啥名谁竟一无所知。用老死不相往来形容再确切不过了。或许是这样的原故，我心中常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的都市人与人之间缺少点什么……
　　论理，都市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其不但有舒适的居住环境而且四通八达的交通、通讯造就了新生事物“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氛围。大小人接受的教育层面及新伦理道德观应该铸就它们“礼仪”等诸多方面与时俱进。然而，人与人之间那种相互鄙视，清高的“习惯”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了一种“势利眼”的派头。炼就了一双在人海茫茫中猎辩所需的“火眼金星”，见了有钱的、有权的、有势的人，彬彬有礼，把古老的“礼仪”演绎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在富人、官宦之家携妻带子逢节必访，无师自通。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本领乡下人一生也难学到。对待路人、平民、乡下人视而不见，三句两句问不应声。即是亲戚来了也挺着一副冷漠的面孔，让其进门换鞋，吃饭用具单独置放，亲戚走到那拖把跟在那，弄的亲戚寸步难行。那份洁癖拉开了“亲近”距离，有骨气的“乡野村夫”们深感“人穷不得，马瘦不得，亲戚门上走不得”的道理是那么的精辟伟大。于是，把一切寄托于命，依赖于神。常年四季默默无闻地把东山日头背到西山，不畏炎寒，在那贫瘠的土地上日复一日的辛勤耕作。有人一辈子固守清贫死也不愿出门半步，他们知足常乐，训诫后翩，“千买卖万买卖，不如黄土贩土块”导致一辈又一辈人安守贫道，小富即安。
　　比起都市人，乡下人厚道的无可挑剔，就是陌路人问路他们都会热情地勾绘准确方位。谁家来了亲戚，邻里邻居都养成一个习惯相互请吃，直到亲戚走了才罢休。邻居是宝，所以大家争先恐后，当仁不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就图个好人缘，从不斤斤计较，这一点比起都市人那种“小气”要大度的许多，许多……
　　大忙季节，没有亲戚相互走动的日子里，乡下人自乐自娱。收工后相互邀请到家“打平伙”。被邀的人端上自己家的酸菜或怀揣上几个鸡蛋，或一瓶酒兴致勃勃地赴会。人到齐了，众人纷纷掏出各自的东西交房主一一并办。谁也不会嫌气谁家的东西，谁也不会在意谁的东西多少，酒过几巡大家相互倾吐情感相互打骂逗乐，直到房东婆姨不断的下逐客令时才一个个留恋而去。打平伙最红火，最令全村老小开心的恐怕是下雨天了。村上谁家窑洞大，自然成了“法定”的活动场所，大人碎娃塞一窑。土炕上围满了大人，婆姨娃娃们在灶火圪土劳柴堆上拥挤着，又说又笑把土窑都能震塌。为了保持安静，大家请上了年纪的人讲一些古朝，顿时窑洞内静的出奇，一讲就是一天。偶尔老天爷也给这些憨厚诚实的乡民们“赐”一、二次饱食腥荤的机会，“羊掉进窟窿摔死了”一些青壮劳力拿起绳索，冒着大雨把羊背回来，一个个面目全非，酷似一尊泥猴子，但闻肉解馋的****使它们忘记了“形象”忘记了寒冷，在窑檐下操刀剥皮，开肠破肚。婆姨们忙里忙出清洗血腥，叮叮咣咣的剁着骨头放入锅中，碎娃们用力地拉着风箱把火吹燃的贼亮、贼亮，火苗呼哧呼哧地直抵锅底，不到一个时辰香味扑鼻而来，不知谁喊一声，肉炖熟了，刹时，锅碗瓢盆交响乐也随即响起，锅台前人挤满了，抢到肉的人蹲在地上狼吞虎咽。有的嘴被烫起了泡。有的被骨头扎破了嘴。就连羊腥汤也被加水后喝了个精光。这些打平伙的热闹景象在每一个心中留下美好的记忆。
　　我想都市人与人之间缺少的正是这种不入“俗”的“壮举”。如果某一年月都市人也能向乡下人那样多一些“打平伙”式的做法时，“老死不相往来”，行同路人的尴尬局面就会被打破，和谐共处的环境就会出现。
　　此时，我忽然想起刚刚成立的文化普及促进会，那些有识之士正准备开展一个叫“邻居大串门，和谐你我他”活动，着实让人兴奋不异。看来都市人与人的关系，一定会向“打平伙”那样无拘无束渗透到每个人的心田。和谐共处亲如一家的氛围将会随之产生。
　　二OO七年三月二十七日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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