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遥想红杏挂枝头(三,聚餐,四回归) - 散文小说 - 中国知青网

           遥想红杏挂枝头（三：聚餐）
    热气腾腾开饭了。为了让主人省点事，我们特意带来了上好的排骨和馒头。大家都去摘果了，朋友的妻子在家做饭。她做了一大锅排骨炖扁豆。锅大时间长，排骨酥烂，扁豆味足。新采摘的辣椒、黄瓜、西红柿、芹菜都水灵灵地拌了凉盘，自然也少不了小葱、苦菜、萝卜等大地回春沾酱菜.晾凉了的小米粥黄澄澄的，上面结了厚厚的糯皮。从地下储藏室刚取出的清凉啤酒，瓶外立即结了密密的汗状水珠。屋里作饭搞得太热，大家索性七手八脚把桌子抬到外面树荫下。
   啊，真好！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树荫下一张大圆桌，十几个人团团围坐，天空蓝蓝的显得格外高远，一大块黑色的云彩正好在头上，遮出一大块荫凉。微风吹过，带来山野特有的清香，人的嗅觉像刚在这清风中洗过，变得格外通透敏感。桌上七碟八碗陈列的都是绿色食品，红橙黄绿十分悦目，排骨扁豆的醇香和水果青菜的清香飘溢席间，沁人心脾。人们胃口大开，吃得喜气洋洋。看着好风景，吃着农家饭，听朋友兴致勃勃讲述他的创业趣闻，悠悠然体会出孟夫子“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诗境。只遗憾眼前没有江南的湖泊，没有文豪的酒船驶过，自然也听不到“无思无虑，真是田家乐”的慨叹了。
   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蓝蓝的天空只一块不大的黑云也会下雨呢。正聊得高兴，倏忽天色一黑，风从天降，瞬间又急又猛的豆大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我们猝不及防，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后手忙脚乱地抬起桌子就往阳伞下跑。慌乱中酒瓶倾倒，杯盘坠地，稀里哗啦，米粥洒了刘女士一身。粥碗里菜盆里也滴上了雨水，李先生顾东不顾西地跑着还没忘开玩笑：“这真是狼狈不甚（堪，他故意念错），狼狈不甚！”大家气喘吁吁开怀大笑，刘女士衣服都顾不上擦却笑得直不起腰来。
转眼又雨过天晴，太阳出来,天边若隐若现一道彩虹.大家收拾一番，重新回到桌前继续聚餐，只是这回又多了许多诸如“狼狈不甚”的话题……

           （四：回归）
   仅此一班的火车下午五点开，虽然根本没有呆够，但我们必须离开了。
   朋友认真地对我说：“等天冷了就没有这么忙了，那时你们再来就有空可以好好玩玩了！”他热情地拿出一包杏干让我们品尝。红褐色，酸甜味正，口感柔韧，我觉得比蜜饯果脯还好。“冬天我的储藏室有苹果柿子核桃梨，让你们吃个够。我多下套子套了野兔炖了下酒。还有鸡鸭鹅，你们看哪个顺眼就吃哪个！”我留恋地拉着朋友的妻子，羡慕地说：“你们这真好，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朋友笑着问我：“怎么样？退休了就来这盖几间房子，和我们做伴吧？”我高兴地说：“好呀！”
   我们坐在返城的火车上，身边堆着朋友送的几纸箱好杏。我轻轻地抚摩着被阳光晒红有些刺痛的胳膊，方才感觉腰酸背痛很是疲倦。“累并快乐着！”一句不断变化着的时尚句子潇洒地脱口而出。“你退了休真的想到这来当‘神仙’吗”？刘女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我没有回答，装作闭目养神，心里却在认真地考虑她的问题——是啊，我的确喜欢这样的生活，“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亲近自然，心明眼亮，多么自在啊！但扪心自问，喜欢的程度有多深，能否到了难以舍弃的地步呢？呆上几天新鲜当然可以，但如果天天如是，那种辛勤劳作的艰辛，我能否有力且甘心承担？那种遭遇天灾，成果尽失的无言结局，我是否能够坦然面对？那种疏离城市文明，被人遗忘，离群索居的寂寞，我能否无悔忍受？想想吧，冬天的夜晚，冒着雪走出门去，万籁俱寂，四周一片黑暗，远远的只有我家一豆灯火微弱闪烁，那种孤独，好害怕……
   我终于痛苦地发现，我真的不能够！“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忘不了。”看来这神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梁园虽好，非久留之地”，欣赏别人的生活容易，选择自己的生活难！我最终难舍城市繁华和安逸，难以践行绿色天然的回归。——看来我平时对陶渊明先生“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生活的津津乐道，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境界的倾心向往，也许只是叶公好龙罢了。
   我明白了自己，回家路上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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