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遐想 - 散文小说 - 中国知青网

雪天遐想

由于全球气候异常，位于华北平原渤海之滨的故乡，前些年冬季竟很难寻觅到白雪公主的倩影。我曾在博客上大发感慨，“怀念有雪的冬天”。去年情况有所好转，雪花几次不期而遇。不禁欢呼：“久违了，津门的雪” 。今年（2010年）的“第一场雪”，不仅“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而且听气象部门权威说法，降雪量是59年以来最大（也许是我辈今生所见到的家乡最大的雪了？）。元旦假期三天，后两天大雪纷飞。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片，不禁想起许多与雪有关的文字、话题和往事，自称“遐想”，或许就是“ 瞎想”吧。

首先是触景生情。回想起曾经学过、读过的有关雪天、雪景的诗词、佳作。细细品味那些优美文字刻画出的美妙意境。“燕山雪花大如席”（[唐]李白《北风行》）——极度夸张，“席”片比“鹅毛”，气魄可大多了；“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宋]张元《咏雪》？）——风雪交加，漫天飞白，天地间混沌一片；“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江山多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描绘雪景最蔚为壮观的，当属这首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

吟诗赏景，我忽然心血来潮，萌生了从诗文佳作字里行间探寻古人、前人雪天行径的冲动。

雪天，古人都在干什么呢？有的消闲——“踏雪寻梅”，“独钓寒江”；

有的访友——“雪夜访戴”；有的拜师——“程门立雪”；有的对酌——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唐]白居易

《问刘十九》）；有的驰骋疆场、雪夜追穷寇（“夜遁逃”的单于）——“欲

将轻骑逐 大雪满弓刀”（[唐]卢纶《塞下曲》）；有的寻访贤才，讨教建国

大计—— 刘备三顾茅庐，诚邀诸葛亮出山辅佐。第二次探访正赶上大雪天，

沿途但见“彤云密布，瑞雪菲菲，山如玉簇，林似银装”的隆冬景致（《三国

演义》）；有的落难江湖，苦寻出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侥幸躲过奸

贼纵火暗算一劫，手刃仇敌，夜奔梁山……（《水浒传》）

雪天，前人（这个词或许我用得不恰当）都在干什么呢？万恶的旧社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漫天风雪一片白”，《白毛女》她爹杨白劳年关躲债、有家难归。“漫天大雪纷纷扬”，《洪湖赤卫队》队长韩英当年出生在洪湖一艘破渔船上，父亲命丧渔霸枪下，孤女寡母漫天大雪去逃荒。有压迫就有反抗。“红军不怕远征难”，“革命理想高于天”，爬雪山过草地，走出“雪皑皑野茫茫高原寒炊断粮”的绝境，胜利到达陕北，开辟了中国革命新局面。抗联，“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在艰苦卓绝的条件下，周旋于白山黑水之间，顽强坚持敌后抗日斗争；解放军孤胆英雄杨子荣，“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为剿匪先把土匪扮”，“打虎上山”擒匪首；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爬冰卧雪、鏖战在三千里江山；边防军，冰封雪崩无所惧，坚守哨位保国门，枕戈待旦迎击居心叵测的“冰山来客”；石油工人，“头顶天山鹅毛雪”，以振臂“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的英雄气概，奋发图强艰苦创业，唱响了《我为祖国献石油》的时代最强音；草原英雄小姐妹，在暴风雪中艰难行进，奋不顾身勇敢保护集体的羊群……（这最后一条表述显然有点儿不妥，龙梅、玉荣小姐妹似乎与我辈年龄相仿，不宜称之为“前人”吧？）

“大雪留痕”。忆古人，想前人，接下来自然而然联想到《我们的足迹》（借用某次“知青摄影展”的大名）。

雪天，我们老三届这辈人，青少年时期都干什么呢？

“小儿郎上学堂”的时候，“少年不知愁滋味”，一赶上下雪天，就找到了疯玩儿的机会——滚雪球！堆雪人！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堆雪人的场景。小雪人头戴破草帽，肩扛一把扫帚苗，红鼻子是胡萝卜做的，黑眼睛呢？是两粒煤球。（现在时过境迁，堆雪人的材料也更新换代了。冬季菜价飙升，有胡萝卜，自己还舍不得吃呢！做饭燃气，取暖集中供热，煤球难觅。逼得人们开动脑筋、废物利用——装蛋卷的空纸筒做雪人的鼻子；彩色塑料瓶盖当雪人的眼睛，红色废塑料袋当雪人的头巾，堆出的雪人更漂亮、更时尚）。

到了中学“毕业”（只要属于老三届范畴，哪怕仅读了一、两年书，“到点儿”一律准予“毕业”，没有听说谁是“肄业”的），我们赶上文革，大部分人上山下乡。日后，有人“自命不凡”，诙谐调侃：——四十年前咱就荣幸的当上“知识青年”，能与“旧社会吃过糠、抗日战争扛过枪、解放战争负过伤、抗美援朝跨过江”的前辈们相提并论，“不冤”！

遥想当年，笔者插队内蒙偏僻小村，衣食堪忧，哪有赏雪、“遐想”的闲情逸致！还是为摆脱饥寒交迫的窘境，多干点儿实际的吧。曾经为冷屋、火炕增温，冒雪外出寻燃料，捡牛粪，搂柴禾；曾经在集体户土屋里挖空心思，奇招御寒——穿棉衣戴棉帽“全副武装”钻席筒上炕就寝，挑灯夜战、烧开水烫冻土和泥“打隔断墙”，以期阻断“八面来风”；曾经为果腹、解馋，冒严寒到村外雪地里搜寻冻死的“无主”家禽，偶尝一顿天公赐予的“百鸡宴”……

谁料到，潮起潮又落，“峰回路转”。自打《今夜有暴风雪》，国家果断调整下乡政策，不但大批知青飞离广阔天地回到自己的故乡，连“牛鲜花”们也搭车借光跟着进了城……

不同时代的雪天有不同的内容。过去下再大的雪，学生也不会放假，那会学生都是走路上学，坐公交的都很少，放了假也缓解不了交通。

（接续《雪天遐想》）

往事如烟。

还是把漫无边际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的现实世界吧。

改革开放走过三十多年。应该承认，现在国人的大多数已不必再为生存的基本问题——“温饱”而挣命。随着生活质量的逐步提高，不难发现，人们越来越注重消闲的多元化，越来越珍惜享受大自然了。

雪天，“现代人”（想不出准确的主语，姑且这样称呼）怎样生活呢？我猜想（这是长期耳闻目睹经验的总结，可不是“瞎想”，也用不着“遐想”），遇到这种大雪天，又在元旦假期，尽管目前本城公交网发达、线路覆盖面大，出租车便利，更兼私家车迅速普及，但因雪天出行不便，除非事先接到婚宴请柬、应允出席，考虑到主家的苦衷（吉日良辰已定，无法临时变更），亲友们不得不冒雪赴宴捧场，其余大多数人，理性选择的还是足不出户，享受雪天生活。会有人静下心来读书看报，补充精神食粮；会有人遨游网上，搜寻新闻，关心天下大事，或到自己喜爱的网站浏览品评、发帖跟帖；会有人找熟人“煲电话粥”，发电邮，上qq，海聊神侃；也会有兴趣相投的好友相约攒聚。

攒聚，实乃“攒局”也。攒饭局，畅饮叙旧，促膝聊天，也不一定非下饭馆，在家炒几个菜，吃火锅，酒友知己们干杯喝两盅，不亦乐乎！意犹未尽，“卡拉”一把，ok 放歌，《我爱你塞北的雪》，“雪花飘飘北风潇潇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 ”，尽情宣泄。攒棋局，下象棋，布围棋、交锋于楚河汉界，对弈纹枰，切磋棋艺。攒牌局，搓麻将，打桥牌，决战“长城”，“学习五十四号文件”。“棋牌乐”，输赢在其次，乐呵乐呵，让平日里拼搏商场、职场、考场而经常紧绷的神经短暂的“松松弦儿”，才是第一需求。

北风吹，雪花飘。我猜想，大雪天勇敢地走出家门、走进冰天雪地踏雪赏景、抓拍留影的摄影“发烧友”也不会少。留住大自然恩赐的美景，把瞬间的浪漫定格为永恒，这是许多“现代人”梦寐以求的时尚情趣。固然，西湖冬景“断桥残雪”引人入胜、脍炙人口、吟咏千年，但远水难解近渴。其实，慧眼识珠，美景就在咱身边。这场大雪，肯定把咱天津卫海河津湾、三岔河口以及水上、长虹、人民、中山等八大公园装点一新。踏雪散步，景致宜人。抓拍雪景，正逢其时。机不可失，何乐不为？即便是不宜远足的老幼体弱者，大多也不愿错过天赐良机。会在居住小区里小心翼翼地转一转、欣赏欣赏松柏披白、绿篱映雪、雪人憨态逗趣的独特景致，并以此为背景照张像，留下难得的雪天记忆。这不用猜想，透过居室玻璃窗，这生动的一幕早已映入我眼帘。

透过玻璃窗，我还看到送报纸、送豆浆、送牛奶的打工者，踏着厚厚的积雪、冒着低温严寒、正艰难走向各自客户的家门，尽管天气恶劣，他们照常不误信守承诺为人们服务。由此联想到，大雪天，还有多少敬业的人们坚守岗位，在为保障广大市民的正常生活秩序而奔忙。猜想，雪后公仆们一定在紧急部署，动员方方面面全力以赴清扫积雪，保障畅通道路。满罐盐水的洒水车、带着推铲的清雪车，由市容、交通等相关单位职工和驻军、武警等组成的清雪大军，此时一定准备停当、待命出征，不！一准是早就投入到这场清雪大会战，夜以继日的连续奋战了。遇雪上岗，是交警、环卫、公交和出租车等行业多年恪守的职业道德和工作纪律。曾记否？某年正月初二、“姑爷节”，大雪突袭津门，多少交警、司机、环卫工姑爷坚守岗位、无私奉献，此情此景，成为感动津城百姓久传不衰的一段佳话。

天津站钟楼奏响悠扬的报时钟声。这钟声提醒人们，大雪挡不住南来北往旅客们匆匆出行的脚步。火车站，还有汽车站，此时一定是人流熙熙攘攘。元旦假期即将结束，人们都要赶路重返各自的工作学习岗位了。新年，在大雪天启幕开端；飞雪，与新年共舞，又给我们带来新的美好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