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陈爱珍
七三年的四月,版纳依然妖娆抚媚.
这是来到版纳的第四个年头,知青们的脚步已然走得很稳健了,但内心总有种莫名的惆怅在搅动着。拉琴的,吹小号的,或亦山头上传来嘹亮的歌声,响彻在在空旷的宇宙间,颤栗的旋律过后往往是长时间的沉默........
虹虹要走了,要永久的离开这大山。源于她是个独生女,有政策可以安排她回沪。在众人的羡慕和嫉妒中,在其男友卫华的帮助下,虹虹很快的打点好了行装。
他们是比较早相恋的一对,卫华有着英俊健朗的身体,脱口而出的笑话常常让人捧腹。他们俩都在菜班,卫华有意无意的照顾着虹虹,他的别样的细心,温暖着虹虹的心,以至于她对母亲叨叨不休的关照,叫她无论如何不要在边疆谈朋友的忠告渐渐地抛到脑后。
那是一个特别酷热的午后,这天虹虹身体不适,早上向连队请假未被批准,而此时在闷热的苞谷地里正心急慌忙的捡拾着上午随意掰下的苞谷。这时,哗哗的雨声从山的那边传了过来,叩击着虹虹的心扉:“怎么办呀”........?她害怕连队点名或不点名的批评,更害怕那张牙舞爪的批判会。天空一声惊雷滚过,飞沙迷了双眼。“快,大雨来了”........卫华挑起两麻袋苞谷,拉着虹虹躲到了一处凸石下。
狂风,大雨把一切洗刷的干干净净,卫华和虹虹依偎着,相互听到了对方的心脏在热烈地跳动。呼出的气儿把脸庞熨得烫乎乎,红彤彤的。风吹着云儿,雨,飘到了山的背后,云开日出。
生活诠释出了新的活力,于是,那道流动的风景——小河边,田野中,蜿蜒的山路上。歌声,笑声,一路荡漾着过来........
虹虹的家里来信了,爸爸说:“虹,我和你妈妈终于盼到了这个特大的喜讯,你可以按政策回沪啦!一切手续尚在办理中.........”
虹虹病了,双眉锁住了晶亮的眼睛。卫华还是一如既往地说说笑笑,但是那天砍坝还是不小心把自己的腿砍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最后一个晚上,他们相约着来到流沙河边,抬头望着一轮残缺的月亮,虹虹泪流满面的凝视着天空,浮云涌动,月儿即现即隐。一颗流星在天际划过,留下美丽的弧线。
卫华对着流沙河水沉思,月光下银色的波涛晶晶亮亮缓缓向前。
卫华终于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他用手拢了拢虹虹额前的刘海:“记住,路上要小心,到家报个平安,以后工作了就不要急着写信”。
“嗯,我知道的,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虹虹坚定地说。
卫华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一下虹虹,一阵凉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寒噤。“你很冷吧”?虹虹明显的感到卫华的身体颤栗了一下。
夜色越来越浓,山野幽幽。原本无话不谈的一对恋人,那朗朗的笑声,甜美的歌声,仿佛都被这夜魅夺了去。时间在相拥中迅速的向后掠去..........
“哦”!“不早了,那我们回去吧”!卫华提议道。
卫华送走了虹虹,他两天以来不吃不喝,恹恹地在床上躺着。
他竟然喜欢上了一种花——“勿忘我”。这是虹虹临走前摘了一大捧,特意插在他桌上的瓶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