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秋
秋天的景色,不仅仅属于金灿灿的田野,黄澄澄的稻穗;无边的硕果,不尽的喜悦。更属于广袤的自然世界,深邃的万物之中,就看你如何感知,如何体味。
古人常常为秋天抒怀,却因为视角不一样,感情不一致,环境不相同,写出来的诗句所表现的意境、表达的感情也就大相径庭。
马致远在《秋思》中的“枯藤老树昏鸦”,把枯藤和老树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一种特殊的环境,烘托黄昏归巢的乌鸦,把悲凉的气氛渲染得很深刻,尤其是后来的“古道西风瘦马”与之照应,一只迎着萧瑟秋风艰难行走的瘦马,那种孤独、哀婉和秋气萧杀的的意境被刻画得淋漓尽致。无论是柳永的“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还是白居易的“万里清光不可思,添愁益恨绕天涯”;以及李白的“天秋木叶下,月冷莎鸡悲,坐愁群芳歇,白露凋华滋”,诗句无不清寒寂寥,沧桑飘零,往往充满悲伤的愁绪、孤苦的情怀。
名著《红楼梦》中的“已觉秋窗愁不尽,那堪秋雨助凄凉”;《三国》中的“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都把自然界万木萧条,落叶纷飞的景象与人的思想感情相联系,有意识、有目的地让二者产生共鸣,借秋风秋雨秋煞人之景,抒发孤独哀婉、悲伤失意之情,读来令人不免有些凄凉、有些惆怅。所以,秋天在不少诗人眼中,也就成了没落、萧条、伤感的象征。
当然,唐宋诗词中也不乏胸襟开阔、感情奔放之作。像王勃在《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中就有“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的诗句,以独到眼光观察秋天的景色,欣赏秋景的美丽。更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感慨,以开阔的意境,博大的胸怀,以及大气磅礴之豪情,来抒发自己对秋天的认识与喜爱之情。王维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则是充满闲情逸致,情景交融,给人一种清新惬意、耳目一新的感受。在他眼里,秋景就是一幅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自己也早已融入到画里去了,足见他对秋天的理解和感悟,可谓刻骨铭心了。
如果说范仲俺的“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是表现一种淡雅清远之情,一种宁静伤怀之感。那么,苏轼的“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却是给人梦幻般的感受,感受秋天的五彩斑斓、秋天的天高云淡,让人沉浸在秋天美好的回忆之中。最令人敬佩的诗人当属刘禹锡,他没有被命运击倒,而是在秋风中找到了寄托,从时运不佳、官场失意的苦闷中解脱了出来。他《秋词》中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毫无遮掩地袒露自己的情怀,把那种在秋天感受到春天的喜悦一览无遗地宣泄出来,何等潇洒,何等豪气!
无论古人在咏秋诗词中如何褒贬,都可以看出秋天在诗人心目中的地位。在他们看来,秋天就是一首首诗,一幅幅画,一曲曲优美动听的乐章……秋天啊!实实在在的、梦幻般的、写意似的秋天,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每个人的心间……
我喜爱秋天,因为她有多情的黄昏、飘逸的清风、斑斓的色彩;我歌颂秋天,因为她有朴实的风韵、成熟的花香、殷实的硕果。我——不,是我们,不要哀叹秋风秋雨秋煞人,要尽情享受秋天里的春天!
2010年10月30日深夜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