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光》系列谈（六）
国学大师为什么不喜欢哲学
国学大师季羡林仙逝，引起国内外学界的普遍关注。大师学识之渊博，著述之丰厚，虽仰视亦难以望其极。我有幸读过一本关于大师的专著，如入浩海，如览星空，虽尽全力仍难尽享其中的真知与真谛。可书中竟说大师“不喜欢哲学”，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哲学不好吗？
大师的研究成果难道不借助哲学思想吗？
从哲学的角度解析大师生涯、研究大师著述，不也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吗？
毛泽东、陈云、李瑞环一脉相承，都提倡学哲学。特别是陈云和李瑞环，都强调自己得益于哲学，因此也希望更多的人去学习、去应用。
我们中间的许多人，或多或少地尝到过学哲学的甜头，特别是通过学习唯物论奠定了人生观，通过学习辩证法懂得了方法论。大家平时常说的“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就是从哲学中来的。在社会生活中，这一哲学原理所向披靡，尤其在那些扑朔迷离刑事案件的侦破过程中。
说来也巧，由于工作原因，我曾和省高院的法官同住一屋。他四十开外，中等身材，宽额瘦脸，十分健谈。他告诉我，每天晚上睡觉时都把手枪放在枕头底下。“至于吗？”我问。他说他是死刑重犯的终审法官，判了人家的死刑，又没有不透风的墙，难免有人会找上门来寻仇，因此不得不加倍小心。天哪，那种在美国大片中看到的惊险情节，原来在我们身边就有啊！就这样，我带着好奇和敬意，听他讲述“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精彩故事。
那是一件二审判决死刑的强奸案。人命关天，他必须亲自核准。在看上去天衣无缝的案卷中，每一个细节都那么逼真。然而他却觉察到，这很可能是假象，因为一个没有生活体验又处在极度恐惧之中的少女，不可能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么清楚。经验老到的法官，让随行的女同事向受害人提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他在强暴你之前，你看到了什么？”意思很清楚，你当时看到的对方隐私部位什么样。受害人回答：“白了呱唧像个小茶壶。”难道是犯罪嫌疑人的隐私部位与众不同？法官立刻赶往看守所察看，结果“跟平常人并没有两样”。这更加深了法官对此案的疑虑。
他诚恳地对受害人说：“我们是省里来的终审法官，不带任何成见，人命关天，请你如实告诉我们，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怕，不要有顾虑！”受害人哭了，终于讲出了自己被胁迫作伪证的经过。
即便如此，“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具体逼真的细节呢？”受害人说，她有一个年龄稍长的女朋友，新婚之后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就在她俩私下里说悄悄话的时候，将一次又一次甜甜蜜蜜的感受不加掩饰地合盘托出。
那“白了呱唧像个小茶壶”又从何而来呢？受害人说，只见过抱在怀里的小男孩有那个，以为大人八成也是那样。
至此，案情真象大白，原来屈打成招被判死刑的犯罪嫌疑人无罪释放，制造冤案的人也受到应得惩处。
“透过现象看本质”能救人性命，哲学的威力可真不小！
可大师怎么就不喜欢呢？既然已经不可能再去向大师本人请教，那我们就去问哲学吧！
在好几届高考政治试题里，都有这样一道哲学判断题：石头是物质。对此，判断对了的不多，判断错了的不少。在哲学范畴，“石头是物质”明显是错的，因为哲学所说的“物质”，是“意识以外的客观存在”，不是指具体的东西。但话又说回来，在现实生活中，有谁能说“石头不是物质”呢？要说也只能说“哲学里的石头不是哲学里的物质”，而这在现实生活中很难派上用场。在寸土必争的高考试卷上，拿这一分可真不容易呀！像这样的哲学问题，国学大师当然不会喜欢，他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掺和”这种绕口令式的推磨。
再如大家所熟悉的“白马非马”。在哲学界，有人说它是“诡辩论”，有人说它是“辩证法”。实际这是一个“一般与个别”的哲学命题，在哲学范畴，一般意义上的马，当然不是个别意义上的马，所以是“白马非马”。但在现实生活中，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白马不是马”，难道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像这样近乎“矫情”的哲学问题，国学大师当然也不会喜欢，没话找话、故弄弦虚，不仅耽误了时间，还搞乱了思想。
还有一些哲学游戏，国学大师可能也是不喜欢的。
比如说“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常常用来衡量某个群体。一般认为，其中有“九个指头”是好的或比较好的就不错了。可却有意无意地掩盖了“绝对值”：实际究竟有多少。我们党已经有8000多万党员，如果“一个指头”出了问题是多少？即便是“百分之一” 出了问题又有多少？所以重庆市委郑重提出：党员都要个顶个！这才是人民希望看到的。
比如说“总体与个体”，是哲学中“一般与个别”的另一种表现。在老百姓最为关心的收入问题上，不断听到城乡居民收入增长多少多少，可是具体长到谁头上了呢，不好说。有一次某市公布了全市居民收入已经达到多少多少，人大代表立即提出质询，许多居民并未达到，你们的数是从哪里来的？实际上，这是一种数字化的哲学游戏。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客观上是以“平均增长”掩盖了“贫富差距”。
看来，“可塑性”既是哲学的优势，也是哲学的软肋。
还是小平同志说得好，要完整、准确地学习、理解和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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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1/7/4 16:32: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