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同这才有点明白了,大概是今天没有风,烟雾直往上冒,钻进了楼上的屋里,结果惹来了“飞流直下三千尺”。他怒火中烧,真想冲到楼上,揪住那个太监型的小白脸儿狠狠地剋丫一顿,出一出心头这口恶气。可转念一想,楼上这两口子虽然在处世上面有点花虎不拉(伯劳鸟),各色,翻脸比翻书还快,常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口角。可为人还是不错的,街坊邻居谁家的孩子老人病了,他们都会去热心帮忙,自己的孩子生病也曾沾过他们的光。因此,两口子在这个小区里人缘儿还不错,算了,街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息事宁人,忍了吧。
他摘去了头上、嘴角的菜叶子,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正要去卫生间冲一下。这时,老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又看了看阳台地上的积水,赶紧一边帮他脱去湿漉漉的衬衫,一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苦笑一下,用手指了指楼上说:“咳,别提了,我正在这‘日照香炉生紫烟’哪,谁知招来了上面‘飞流直下三千尺’,结果就这样了。”
老婆虽然端庄典雅,外表看似文文静静,其实性子火爆,一听立刻就炸了:“什么?我们在自己家里抽烟,碍着他们什么事了?真是鄱阳湖夹篱笆,管得太宽了吧!不行,我找他们去。”说着,转身就要往外冲。
严同赶紧伸手一把拉住她:“算了算了,街里街坊的,何必呢?大不了以后我在家里不抽烟,实在不行就到外面去抽。”
老婆像看西洋镜似的上下打量着他,就像不认识了一般。严同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摸了摸湿漉漉的脑袋讪笑道:“怎么啦?干嘛这么看着我?”老婆忽然“扑哧”一笑,揶揄道:“哟,倔驴什么时候也转性了?我不让你抽烟就跟我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今天让人家浇了个落汤鸡似的,咋就能忍了?你呀,我看你就是耗子扛枪,窝儿里横。”
严同听着不是滋味儿,双眉轻轻一跳,张嘴刚要说什么,老婆摆手拦住了他,嘻嘻一笑:“瞧你那傻样,真跟傻狍子似的。说什么都当真,跟你闹着玩儿哪。你说的是,远亲还不如近邻,何必呢?再说了,要是能让你少抽点烟,我倒还真应该感谢他们了。行了,快洗洗去吧,瞧瞧,啧啧啧,身上还有烂菜叶子哪,洗干净了好吃饭。”
月亮升起来了,她那明亮而柔和的清辉洒在楼前,恬静极了。严美美地吸了一口烟,心里甜滋滋的。刚刚修改和校对完半年总结,老婆竟破天荒地让他在屋里抽颗烟解解乏。想起刚才的承诺,他感激的对老婆一笑,还是夹着烟卷出了门。
天上那轮明月,真的好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