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热播连续剧《知青》之姊妹篇——
纪录片《知青》拍摄亲历记
蔡应律
事后来看，7月4日月亮湾的那一场豪雨，实在下得有点夸张。乃有朋友调侃曰：知青话题再沉重，也不至于天要漏成这样吧？
是日，与老伴一道，应邀接受纪录片《知青》摄制组采访。头晚下了一夜雨，下到清晨，下到中午，下过午后，月亮湾风景虽美，却只能采取室内方式进行。
正式访谈历时约一个半小时。
内容，从我发表在两年前《凉山日报》周末版上的文章《那一页沉重的历史——写在中国·西昌知青博物馆布馆时节》谈起。此文连同图片原版放大后置挂于该博物馆展厅墙面，后又为《上海知青》杂志转载。眼前，纪录片《知青》导演张晓天先生手中，就拿着这份杂志。瞟眼一看，张导在我的那篇文章上画了若干杠杠，标了若干记号。
我用“始乱终弃”概括上世纪后半期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并在张导递过来的笔记本上，慎重写下这4个字。
然后由此展开，重点谈了知青运动的发生，及知青返城的无奈、改革开放中因“企业改制”而被迫下岗和买断工龄之残酷，等等，还谈了“一个社会伦理问题”， 即至今没有谁想到农民于知青运动潮起潮落中的感受。最后，是我和老伴插队时的婚姻爱情故事。
末了我说，中国知青运动，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有一千万个知青就有一千万个知青故事。这些故事重要，但不是真那么重要，甚至对它的立场、态度、评价等等，都不是十分重要，重要的是，它怎么就发生了？原因是人治传统深厚的中国缺少科学民主的议事、决策规则，缺少社会各阶层的利益表达机制，解决这个问题，才是其价值所在。
访谈结束，雨也停了。
据介绍，纪录片《知青》为此前央视热播的同名连续剧的姊妹篇，计划摄录30集，若干摄制组正在全国各地分头忙碌，待全部做成后，将于今年12月在央视1套、9套播出。
来到西昌的这个摄制组，原本是采访记录重庆、成都下到云南的支边知青群体的，未料于这三地奔波中，不断有人提到西昌知青博物馆，便弯过来看看。这一看，不免震撼，觉得本地政府能投巨资建此博物馆，必有其非凡原因；又听说此博物馆被授予“中国知青旅游文化基地”匾牌，且全国仅四川西昌和江西庐山两家，乃决定深入采访——博物馆相关内容之外，采访当事者3人，一是前西昌县知青安置办公室主任马光暄先生，二是由成都下在阿七并扎根当地经营“知青谷”农家乐的谷天一先生，最后一个即是我。
由于该摄制组此前曾随崔永元拍摄大型纪录片《我的抗战》，故而为我所敬重。认为，追寻、抢救、拍摄此类专题“口述历史”，是有意义的，乃乐于配合，并能敞开来谈。至于谈完时导演张晓天先生说，我谈的这些内容，到时不一定能播出，我说无所谓，谈不谈，是我的事情；播不播，是你的事情。
张导又说：口述历史，他反对剪接后播出，认为断章取义，是不道德的。
此说深得我心，引为知已。
之后，要我在大红题签纪念册上写点什么，我提笔写下：锤炼，知青运动锤炼了一代人。
然后，绕邛海半圈，我和老伴婉拒了去城里共进晚餐的邀请，至家门口，车停，便都下来，我与摄制组成员逐一熊抱，告别。
有两个细节，值得一说。
一个是，撤离访谈现场时，摄制组成员不仅把垫脚纸片、矿泉水瓶等遗留垃圾清理入垃圾桶里，“大烟囱”张导，更是躬下身躯，将自己抖落在地上的烟灰、烟蒂，细致清扫干净。见此，我和老伴自有诸多感慨。因为拍摄借用的是某餐馆茶楼的一个天桥过道，天气原因，顾客极少，众多服务员正没事可干，留给他们去清扫，原也无可厚非吧？难怪老伴忍不住要提到所谓教养问题。我呢，一面在心里赞赏着，一面也就想到此前的诸多报道中，有那样多的电影、电视剧组，牛逼哄哄在各地忙活，所到之处，一片狼藉。两相对比，便想到了那句老话，叫做——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
另一个是，摄制组里有一位年轻摄像师，浅浅的胳腮胡加连鬓胡子，头顶一圆形小帽，性格幽默、豁达，脚勤手快，是一位虔诚的穆斯林信徒。午餐时不见他踪影，据说一个人在车上吃干粮哩。又据说，他从不和大家一起吃饭，除非进回民餐馆。进一次回民餐馆，下一顿、下两顿，他就吃从餐馆带回来的剩菜剩饭。还据说，他甚至在车上带有简单的炊具，必要时就自己煮来吃，一点也不嫌麻烦。老实说，我很佩服他的，当今时代，举目上下，环视域中，有信仰者，几稀！即便号称有信仰，能忠实于心中之信仰者，又有几人？也许，正是因为他心中有那么一个信仰，临分别时，这小伙子回赠给我的拥抱，才分外温暖、有力，且分明有更多的、某种被叫做情感的东西，传递给我。
201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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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2/8/2 20:59: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