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那是我下乡后的第二个春节,也是我一生中最独特,最狼狈,最难忘的一个除夕之夜。
“好冷啊!”我和二娃边走边唠叨。
小姜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辛苦二位了。大年三十的就请你们帮忙,我也是无奈之举。”
原来,他前不久在生产队偷了农民的几只鸡来吃,没想到得罪了所有的人。只好把我们叫来帮忙种土豆,再不种就错过了季节,否则小春就得饿肚子了。
望着白皑皑的大地,虽然起伏不平,却俨然一派北国风光!我没有见这么美的雪景,也不懂得怎样欣赏雪景,只是当时的景色至今记忆犹新。然而,那时候的我们一点儿没有感觉到风景的好与坏,只是觉得天气很冷!
小姜“家”里没有吃的,他到面房借了两把干面,在供销社赊了半斤盐,去地里“拔”了一把火葱,就构成了我们的年夜大餐。
饱餐之后最大的问题出现了:晚上怎么睡觉?
一张大床空空如也,棉被,棉絮,甚至连床板都没有。因为偷鸡事件,所有东西都被生产队搜缴光了,凡是能够御寒充饥的东西被实施了“三光政策”!怎么办?除夕之夜总不能坐过去吧!
屋外大雪纷飞,北风呼啸,不时从门缝,窗口挤进股股寒风,我们饭后的那点热量早已消失殆尽。
大家不停地哆嗦,在屋里走来踱去,似乎都在找寻甚么有效的办法来度过这难熬的除夕之夜。
二娃突然大叫一声:“有了!”
我们的目光一齐投向他。他的双眼露出充满希望的火焰,异常兴奋指着墙角的一大堆谷草:“你们看,有了谷草不就有了办法了吗。”
“甚么办法?又不是没有看到谷草。”我有些失望,“床上连床板都没有,怎么铺谷草,怎么睡觉?更不用说拿甚么盖了。”
二娃的脸上依然充满了希望,笑着对我们说:“放心吧,有铺的就有盖的。”
“用什么东西盖?”我和小姜迫不及待地追问。
二娃把我们俩拉到床前:“你们看,床下是空的,在地上铺满厚厚的谷草就可以睡觉,床上再铺一层厚厚的谷草就可以当做铺盖,难道不是办法吗?”
望着二娃得意的样子,我给了他一拳:“看不出来,你娃傻兮兮的居然还想出如此绝妙的办法!”
按二娃的主意我们开始铺床下的谷草,不仅如此,我还想到了靠墙要多铺一点儿与墙隔开,避免靠墙冷;床前下要铺厚一些,避免风吹进来。床的上面我们再狠狠地铺了厚厚一层,生怕不够暖和。
特殊的床铺好了,但要进去睡觉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一些技巧。
先把上面的谷草扒开一个洞,我的个子最大,就先钻进去。原本冬天就穿得多,又不能脱,好不容易下半身进去了,上半身却进不去。只好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动,好半天才算是全部进去了,费了不少的劲儿才将身子移顺,一不留神,鼻子尖就触到床上的横木条了。
“快点,你还必须移到墙边边去,不然我们怎么办?”他们俩人在外着急地催促。
我又慢慢移动,终于移到靠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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