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之乐——（1）烧麻雀
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特别爱玩的人。尤其是在上山下乡支援边疆建设到北大荒时，虽然生活比较艰苦，工作又比较劳累，但是环境的改变，让我产生了对周围事物的新鲜感。在北京时，总是跟柏油马路打交道，出门便是众多的人群和各种车辆，楼房和店铺阻挡了视线；在北大荒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原野、远山、蜿蜒流向远方的小河……。这一切却使我感觉到眼界非常开阔了，生活也比较充实了，在那样广阔的天地里，玩的东西还真不少呢。虽然我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人了，但是爱玩的天性给我们的生活增添着无穷的乐趣。那就先说说“烧麻雀”吧。
我们是六三年三月五号到生产队的，我们那个生产队坐落在完达山北麓的大平原上，南面二十里，就在完达山的山边上是分场的场部，西面可能有六、七十里远处也是山峦起伏的完达山，那边的山脚下就是宝清县城，向东、北面望去就是一马大平川……茫茫的雪原中，只见一小片低矮的草房静静地爬卧在一条坑凹不平的，但是却笔直地延伸向北的土公路旁，那就是我们的生产队。在公路西侧八幢样式相同的低矮草房坐北向南整齐地排列两行，中间较宽的住区道路的北头是一幢较大的草房，这便是生产队的礼堂兼食堂。我们几个男支青都住在了食堂东南的第一幢草房第一个门儿里，每幢草房有两个门，每个门里是对面屋的两户人家，我们的对面屋中是机务副队长的家。这房子比较低矮，我是一米七的身高，都必须低头才能进房门儿，但是房子里面却比较高比较宽，屋内有南北两铺炕，只不过北面的是半载炕，炕南边还有个小火墙，因此只能东西向地睡四个人，南炕则睡六个人，这就是我们十个北京男支青的家了。
这北大荒的三、四月份的天气依然很冷，依然是冰雪覆盖着大地，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场院给去年收回来的玉米脱粒。一座座堆成山似的玉米棒子，被二十多公分厚的雪盖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和老职工一样，首先打扫积雪，而后就是把玉米棒子装筐并且运到玉米脱粒机旁，再有人把一筐筐的玉米棒子到入由拖拉机带动的玉米脱粒机里……机器轰鸣着，玉米脱粒机旁尘土和雪粉飞扬着，脱下的玉米粒儿和玉米骨子被分别地运到了不同的地方……这鬼天气！说冷吧，干活还出汗。说不冷吧，冰天雪地的，带着棉手套，手指冻得好像猫咬似的疼痛难忍。休息时，摘下口罩，每个人都只有嘴角和脸腮还能看出肉色，眼圈、鼻洼都是黑黑的，额头和鬓角的部位由于干活时经常用手套和衣袖擦汗已画成了泥花脸儿。
大家掸掸身上的粉尘就坐在玉米堆上休息了，我们已经与老职工们混熟了，上了些年纪的老同志一边抽着土炮（纸圈烟）一边和我们聊着家常。年纪轻些的总是充满活力，干活再累也挡不住打打闹闹。由于场院边经常有野鸡出没，我们几个支青出于好奇，除了提前来上班时就围着场院转上一圈外，休息时也要去看看。因为去北大荒之前就听说，北大荒是“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好地方，而且我们刚到场院干活时，就看见过好几只野鸡飞起呢。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猎枪和工具，只是幻想拿根木棍子也能打着野鸡呢。看吧，我们就像鬼子进村似的，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向场院边的乱草丛中进发了。还真的碰上过几次，木棍还没出手，野鸡都扑楞楞地向远处飞了，我们也就瞎起哄地边扔出木棍边乱吼着，也就是为了找个乐趣呗。
有一次我要在粮食囤子后面解手时，突然飞起了一大群麻雀，冷不防把我都吓了一跳。好么，能有百十多支呢，真是黑哑哑的一片。回来后，有个老同志说这些麻雀每年不知道要吃多少粮食呢，他还说这些麻雀晚上都在粮食囤子盖的草苫子缝隙里过夜，或是在粮仓、或是在我们住的草房的屋檐下过夜的，到了晚上，可以用手电筒就能捉到麻雀呢。
由于我们生产队没有电，晚上活动都靠手电和油灯或是蜡烛照明。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手电筒，这下可好，一下班儿，我们就忙上了，都在准备手电筒和网兜子。天一黑，只流下值班的在家劈柴烧炕，其他人从食堂打回饭来，都不吃就出发了。场院的粮仓和粮食囤子都是用洋草苫盖的，麻雀最喜欢在边缘的长草缝中做窝了，只要手电一照，麻雀的眼被晃花了，傻呆呆的都不知往哪儿飞了，用手去抓准跑不了，没多大会工夫我们就抓到了二、三十来支肥肥的麻雀呢。
怎么吃这些麻雀，那可是有学问呢。我正想往下薅毛时，一个同学制止了我说：“不能拔毛，我们没有锅，又没有油，是不能炸着吃的，咱们只能烧麻雀吃。”而后听他分工了，有的去搞些泥土来，有的去食堂找值班的弄些盐和酱油来……只见他用小刀割开麻雀的肚皮，取出了内脏，又把弄来的土，用水合成了稀泥，再用稀泥把麻雀包上，形成了一个个的泥蛋蛋，而后再把这些泥蛋蛋放入灶坑中烧烤了起来。他还不时地用个木棍儿翻动着灶火中的那几个泥蛋蛋，并一边向灶坑中填加着柴火……一会儿工夫，一个个泥蛋蛋被烧得坚硬起来了，拨出灶坑后，虽然还烫手呢，我们都迫不及待地去拿了。大家都学着那个同学的方法，把这泥蛋蛋在地上轻轻地磕开裂纹，再慢慢扒开……哈，鲜红的麻雀肉香喷喷地裸露了出来，是那些稀泥把麻雀的毛裹得紧紧的，烧干了就能把毛全都煺下来了，这可是好办法。而后，大家就开始沾着盐面或是酱油吃了起来……那个香啊、那个美啊就甭提了……
在艰苦的生活中去寻找乐趣，虽然有人说那是“苦哈哈”，但是对我来说，这是我热爱生活的一种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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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8/11/15 17:25: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