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八十九 - 散文小说 - 中国知青网

母亲今年八十九

岳允富/图文

母亲今年89岁了。

母亲在上个世纪50年代，曾有多次正式工作的机会，都因孩子拖累的缘故放弃了。

母亲一辈子是一位极为普通的家庭妇女，按现代时髦的说法即“全职太太”。但此一时，彼一时，不同时代的同一称谓不可同日而语。

母亲在上个世纪经济最困难的60年代初，为增加收入贴补家用，到火车站去做“家属工”。说白了，就是去做铁路装卸工。母亲跟一群铁路家属搭乘火车，到海边有铁路专用线的码头，将厦门生产的特产，如海盐、蔗糖等货物装上火车。很难想象，瘦小的母亲能扛起一袋袋比自己体重还要重得多的东西。在码头上卸水泥、卸煤炭、卸各种日用百货……一个一个车皮地卸，一条龙一条龙地卸，常常是通宵达旦……这全是强劳力干的活啊！

那时，我和弟弟都还小，只知母亲跟火车出去干“家属工”了，全然不知其中的艰辛。现在我退休了，有时间在母亲的身边，静静地听母亲叙述那些曾经的岁月。母亲的记忆极好，陈年往事娓娓道来。

那时，这些令人羡慕的“挣钱美差”，也只有铁路家属才能得到。铁路装卸工干不完的这种“肥水”，自然不会流入“外人田”，铁路内部的“家属工”就应运而生。这种强劳力干的活，即便是一个四肢发达的男子汉也会望而生畏，摊在一群柔弱的“家属工”头上，其强度、其代价可想而知。就是这样的“美差”也不是个个铁路家属都能得到，只有经济相对困难的家属，才有这种出卖苦力的机会。当年走进“家属工”行列的母亲，毫不畏惧。可以想象，母亲是多么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美差”。

当时的母亲，养育5个孩子，年龄近40岁，且营养不良、体重不足50公斤，母亲面对超强体力的“家属工”毫不退却，只因她心中有一个坚强的信念在支撑：为了家、为了孩子！

后来，父亲调离厦门，母亲跟着父亲到了另一个火车站。那时，稍微大一点的火车站，都有可供铁路家属干的活。所以，母亲的“家属工”，这种别人眼中的“美差”仍继续干着。母亲伴着“家属工”这个不是职业的临时工，艰难地走着自己的人生道路。“家属工”时有时无，时干时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将艰辛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悄无声息。世人见到母亲一生最“壮观的事业”，就是养育了5个儿子。孩子大了，立业成家了，母亲也老了。

母亲一生都是“全职太太”，一生的主要社会身份是铁路家属，使用时间最长的有效证件就是贴着相片、盖着钢印的铁路家属证。母亲随父亲工作调动搬过许多次家，但不管搬到哪个火车站，都是生活在铁路小区，四周全是铁路员工和铁路家属。至今仍生活在闽西漳平的铁路生活小区。

母亲一生勤劳，从不停歇。在家中，一直都是自己操持家务。到耄耋之年还有心经营家门口的小天地：搭架种瓜，挖地种菜，养些花花草草，侍弄门前的花果园是母亲的最爱。父亲过世后，母亲仍坚强地生活着。热爱生活的母亲勤劳、豁达、爽朗，上天也让母亲得到应有的回报：子孙孝顺，邻里和睦，享受长寿，颐养天年。

01.母亲住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