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海燕进入村人的视野是在90年代初。之前海燕在娘家度过她未婚前的生活。农村历来有早婚的习惯，她在娘家一呆呆成比一般姑娘年岁显然超大的时候，父母着急起来，尽管父母是那种大家都知道的老实无用之人。
这里不得不要把海燕娘家的情况表一表。海燕娘家的情况周围人家都清楚，不管是在共产运动后，还是在文革运动中、文革运动后，他们家的情况都不妙。共产运动后，按照常人描绘的情景，党的阳光、雨露照射、滋润大地，翻身得解放的农民应该一片灿烂锦绣壮美。然而这三代贫农之家，还是没有一点起色，在并不温暖灰色的江南水乡中不死不活的挣扎。他们蜷缩在从地主老财那儿分到的一间柴房中生身晒息，总算是共产到了实质性的一间柴房。其实共产运动后的最大收益者自然是那些共产前的“革命者”“老干部”“老将军”；文革运动中，对“黑七类”进行专政，但是并没有给他们这“红五类”家庭带来什么好的兆头。他们家还是建造不起一间跟着感觉走，像样的平房。其实好处自然还是流向了那些积极搞运动的投机分子；文革运动后，改革开放后他们总该得到一点实惠了吧。党的改革开放的春风飘了进来，对于这样苦大仇深的三代贫农的家庭总该分享一点改革开放的成果了吧，然而这只是人们美好的愿望。这一家六口人曾经晒息的共产运动后分得的柴房坍塌，所幸没有出人命事故。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村组织作为暂时解决村民困难，将他们一家人安排在临时住房——曾经的村部仓库房内，不至于眼看着他们无家可归，流落村头。这也算是组织照顾穷人的为民举措，注重民生的闪光之处。其实村级组织的底层权贵们责权利分享得红光满面，那才是真正的不劳而获，变相的坐地分享民众财富的一片“祥和”气氛。
那是在改革开放后，海燕还没嫁到婆家前，海燕在娘家的生活真是苦不堪言，她的娘家是这儿出了名的贫困户。那曾经生产队的库房早已门窗脱落，砖块松动，灰层磅礴，锈迹斑驳，屋顶出现亮光，碰上晴天，屋内如小孔成像，又像破烂不堪的特色人造摄影棚；碰上雨雪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外面下大雪，里面飘绒毛。可海燕的父母哪怕晚上不睡觉也建造不起几间矮平房，不要说是楼房。
天资不太聪明的老实人在这样的社会中，好工作自然轮不到他。尤其是在农村中，农民想轮到一个好饭碗，那是痴人说梦话；在城市中，天资不太聪明的老实人或许运气好，抓到一个好饭碗，不至于贫困到死的。而在农村这样的人绝对是死路一条，而且绝对悲惨。
海燕娘家的家境实在是惨不忍睹，方圆几十里谁家不知，哪家不晓。
海燕的父亲中高个子，骨瘦如柴，三根筋挑着一个头，走起路来像只蚂蚱般的跳跃与蹦跶，但干起活来却没有了蚂蚱般的玲珑与敏捷。在曾经他年轻时共产运动后，他都没有能力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在改革开放后的十年中，村中陆续有人建造起了楼房，但他们家这个主心骨还是不能担当起这个重任，守着这个集体恩赐的芦柴库房得过且过。壮年之时的他更没有能力摆脱贫困，为儿孙们创造好的环境。在这样的家庭中姑娘时的海燕会得到幸福吗？要文化没文化，要智慧没智慧，要口才没口才，要才干没才干，这样的男人在哪个时代都会干瞪眼，尤其活在当下这个年代。父亲的中高个子的好基因倒是传承给了海燕。
海燕的母亲是个如山东壮妈妈般的五短矮胖子，白果眼，大蒜鼻，三角耳，衣服纽扣时常张攀钮在李攀上，一边长一边短，鞋子时常左鞋穿在右脚上，右鞋穿在左脚上，如四海难寻三脚蛤蟆般的引人发笑。怎么这些十不全的长相全集中在这女人身上了。不过她有一个特点，说话倒是井井有条，有时冷不防让你无话可说，这一特色也许被海燕继承了去。
这样一对三代贫农的家庭在那共产运动后的毛左时代，他们没有得到一点益处，穷得叮当响；在那文革动乱中的时代同样不会投机到什么新花样；在那改革开放年代，阳光雨露的照射滋润，改革开放的成果对于他们家来说是听得见，看得到，但摸不着，好不到的事情。他们只能养成两眼不问窗外事一心只懂活要紧的习惯，做到心态平衡，只要活着便是。
他们家的突出表现在这样的贫困生活中不攀比，不气悔，不纠结。这一对不得要领的中年人照样生活、劳动、做爱。在这盛世的大地上作着简单的重复，过着改革开放后的“幸福”生活。
农业上有一道工作，便是选种。选择优良品种，这是一道农业生产的必然程序。延续下一代的品种质量，重要到什么地步，人们心里都很清楚。种植业有选种程序，养殖业同样有配对程序。同样道理，人的资源是有限的，男人与女人的智商与情商应该相互吻合，这是人类科学的资源配对方法。
有道是“人性食色也。”这是一句人世间的真理。在毛左那时代，人们都不敢正视这个问题，谈色即变，好像犯了多大的错误。人类为了生存、繁衍便找寻工作。换句话说人们活着要吃，饮食达到食欲快感与维持生存必然的条件；要做爱，做爱不但达到生理、性欲快感的同时达到繁衍后代的神圣使命。这是人与动物的本能，于是有了为活为做爱而寻找工作，为达到生存、做爱的质量而寻找好的工作，赚钱多的工作。人们在地球上生活，能够自如的不受压制的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出财富而为自己得到质量上乘的食与色是无可厚非的。劳动创造了世界，创造了幸福，创造了食与色。食与色是虫虱百鸟凡是生灵的共性与本能，人类同样有权力享有，而且应该享有优良的质量。没有真才实学踏踏实实工作的铺垫，便不应该取得好的食色，延伸到衣食住行，也就是经济报酬。然而当今不是这个状况。活在当下，体制决定一切，包括最重要的分配政策。有些聪明人并不能自如的不受压抑的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出财富而为自己得到质量上乘的食与色，延伸到衣食住行的经济报酬，在享受自己创造性劳动幸福的同时享受优质的食与色，延伸到衣食住行的经济报酬。国民收入二次再分配政策更是一派乌烟瘴气没有王法的场面。
然而社会政治运动造成许多家庭并没有造成如此科学方法成立家庭，而让许多优秀的男、女成为冤屈的魂魄漂流于尘世间。门当户对是这个社会体制下的产物，譬如有这样一对男女，他们都是官二代，但是他们的情商与智商并不吻合，或许其中的一方是脑细胞凝固了的花岗岩组织结构，但是他们是门当户对的，他们的父亲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权力让他们幸福，这便是体制的能力与威力。
海燕父母的配对没有这个政治运动造成的嫌疑，他们倒是按照人类科学配对法的逻辑进行繁衍生息。不过问题在于他们生在了这个人与人不平等的社会之中，他们在这个体制中很难得到什么幸福两字可言。
不管海燕父母的智商怎么样，他们是善良的好人，他们的后代也是善良的好人，他们有手有脚，通过自己的劳动，只要有懂事的配偶全身心的帮助，弱势家庭也应该走好自己的路，也能健康过好自己另一种“幸福”生活的。然而有时候，人们美好的愿望确实不那么令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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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3/7/22 17:44: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