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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关东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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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烟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12/1 1:19:00 [只看该作者]

 

献给广大的知青烟民们,献给在广阔天地曾经与我们一起战斗过的“五七”战士们


                                                        一 

下乡那年学着抽烟,我们那旮也算是烟草的主产区,所以下到十几岁的孩子也会卷个“喇叭筒”,难怪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十六七的知青也沾染上这看起来很奏效的嗜好来。

烟草是送交收购站做卷烟厂的香烟原料,与之有区别的就是一家一户的很少面积种植的“关东烟”,当地人叫它“老旱,”于是乎老旱也算是老农民的精神食粮了。什么“饭后一袋烟赛过活神仙,我家住在关东山专门就抽对口烟”等的一大堆顺口溜,烟民们人人皆能传颂。

我这个已有两年烟史的烟民,也开始对付起老旱来了。

那时活动最多的就是开会了,几乎每次都要过午夜十二点,三间房子的生产队,炕上地下、男女老少一齐鼓“烟筒”,整个打造了一个“云蒸霞蔚”的世界。

这年秋天分来了一个“五七战士”,一个人,无罗嗦,他不要队里建房,提出来和我们知青在一起住,我们当然高兴得不得了,又多了一位同盟军嘛!

马车停在我们知青点门口,我迎了上去帮他卸东西,只有行李,一只旧皮箱,外加一把破二胡。

这是他全部家当?我不敢相信。

我才打量起他,看上去五十多点的年龄,中等身材,黝黑的脸膛透着红光,两道浓重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过和这些迥然有别的是他那一头过早花白有甚了的头发。

“快坐下来歇会儿吧。”

我端来盆水让他洗过脸,让座炕头,拖过炕头上的木盒:“抽烟吗?”

“关东烟!”他的眼睛一亮,去摸衣服兜,一手拖出来的是:一只木制烟斗——简直是一枚精雕的工艺品,跟着的是一只皮制烟荷包——暗旧的土黄色上锈着“关东烟”三个字,字色虽暗,但依希可辨它原本一定是红色。

屋子里的人,目光一下子被凝聚了,也许是在人们暗自的心目中深深地被这眼前的两件珍品所征服了吧。

他眉毛微扬,眼睛发亮,端着装满了烟的烟斗,略顿了会,我顺势划亮了火柴,给他点上。他饱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轻轻地向外吐起淡淡的烟雾:“嗯——好烟啊!”

“是你们自己产的?”

“这个”,有人把手伸得老长。

“伸手牌的”,我补充道,“没了就去贫下中农家里灌。”

“哈哈,整个啷的一个拿来主义!”

大家都乐了。

同时我们也品尝了他推让过来的关东烟,据说这还是地道的吉林皎河烟哩!

通过相互之间的介绍、了解,他随意叫我们每个人的姓和名字,从他年龄而言,同我们的父亲不差上下,我们就称大叔,我提议加上“五七”两个字怎么样?大家齐声赞同,便就此“五七大叔”被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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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12/1 1:20:00 [只看该作者]

 

                                                                 二

大叔有两件宝:烟斗、烟荷包。自认识他那天起就成了我惦记的心思。还有挂在墙上的那把破二胡,它太旧,谁也不曾动过,就连大叔也不曾见他摸过。知青点里有二胡、三弦琴、笛子,遇到个小休闲我们还能搞他个小合奏喱。每临此时,大叔总是一昧的一个动作,坐在炕角,闭上眼睛,长口长口地吸着烟斗,好象他故意将自己据之于这个热闹的小天地之外,不过当你若仔细一略,你就会有发现。

浓浓的烟雾把大叔的头部包围起,见他面部的肌肉时抽动时安逸,时而起伏、波折……

“大叔一定会拉琴。”

有人拿下那把破二胡。

“不,用新的。”

随之一片“呱叽”声响起。

从来就没有一次奏效过,甚至于我曾经和大家打赌:如果大叔的二胡拉得百分之九十九的水平的话,都算我输,并拍着胸脯明示——大家一整年的“老旱”我全包了。有人说光空口无凭不行,总得拿个期限性吧。就三个月。


大话一允,结果我真的就输掉了。三个月里大叔楞是没拉二胡,而且充分的理由又足以让你信以为真,那把二胡竞是别人留给他的遗物。我看着炕上的烟盒子,心里话:一回到老农家灌满它,够七个“烟筒”鼓嘟个七八天,算算这才是十冬腊月,那要是待到新烟下来……不行,得是想个什么法子呢?

这个五七大叔呀!

大叔一共给我们留着几个迷,大家私下里也议论过,比如像他的老伴啦,子女啦;尤为那只美丽的烟斗,不时的被我们轮作拿来鼓嘟“一袋”,就算作是我们自己拥有、享受一把吧。那只原本秀气漂亮的烟荷包,背后一定会孕藏着很深的故事。

上老农家弄烟毕竞不是件容易事,家家粮食都不够吃,为了烟口袋,是算了又算,挤了又挤,凑合着才在地边栽上那么几棵数都数过来的烟苗。我为了弄烟,竞把手伸向了最抠门的贫协主任家,没成想他那个前“波轮”头的老婆,真就出手非凡,送了我一大把老烟叶,还笑脸神兮兮地对我说:“知道吗,你们点的那个五七……是带着一身的问题来的。”

“你说什么?”我像没听见一样。

“有问题——”她的手差点戳着我。

大叔能有什么问题,就在这时贫协主任过来指着我手里的老旱和我说了一番话:他在还没下来前,曾经把这关东的老旱比作是什么精神食粮,挨过斗……要我先做到保密,要注意他有没有新的动向。

已经有很深很深的夜了,从他家的西沟往点里走,是一段一里多长的傍山腰踩出来的小路。山、夜色,朦胧一体,我茫然地望着夜空上有几颗时隐时现的、闪着微乎极微弱光的星星,胸中不间断地响起贫协主任的话:“毛主席的思想才是我们真正的精神食粮!”……

“哎哟!”我一只脚踩了空滚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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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还好,我受的伤并无大碍,只是一只脚崴得很厉害,脚脖子肿了好粗,一时半时还下不了地。大叔从十多里外的村庄讨来了“三七”草,和上鸡蛋白砸成酱泥给我烀上。我望着大叔,他似乎脸上充满了疚意。

“都是为了这口关东烟哪!”

见大叔难过的样子,我心里更是不好受,一屋子人缄口不言。

沉默着。

想起言来有关大叔的种种,我的心里更象翻了五味瓶。我想得有些久远:如果以后要招工、上学、当兵……

一阵掘裂的疼痛把我揭醒,想起昨晚撅来的老旱:

“来来来,大家快尝尝,这可是从抠门家得来的。”

青友们一涌而上,个个熟练地卷起喇叭筒来。

“哎,”我着急地喊叫,“把大叔的烟装上!”

倾刻间大叔的烟荷包被呛得鼓鼓的。

“大叔,宝贝疙瘩。”

我们有时愿受用大叔的烟斗,也这样称呼这只美丽的烟斗。

我把烟沫一点一点地装进烟斗,然后用大拇指把它牢牢地夯实,划亮了一根火柴,对着烟斗慢吸了一口,看着那火苗退去,烟锅中呈现出暗红色,把它送给大叔:

“大叔,我……我们给你老人家把关东烟点上啦。”

见大叔颤微微的双手,含泪的双眼,一忽儿便在青烟燎绕的迷茫中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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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12/1 1:25:00 [只看该作者]

 

                                                                        四

二月初二,送来了春天的信息。这天我看大叔站在院子里瞅着光秃秃院地犯啄磨,便问:“大叔想什么呢?”大叔晃着手中的烟斗说:“不能老做伸手牌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你是说——把这旮旯地种上关东烟?”我似乎明白了。                                             

有关关东烟的事情我们从大叔那了解了一些,他告诉我们,四川那出产辣椒,我们东北出关东烟,关东烟就是我们东北的辣子,等等一系列的、又是优别于洋烟草多少。反正我们是听了不老少。                               

院子里这块地原本就被踩得硬梆梆的,压根就没有谁想过把它种点什么,一直都是闲在那的,至于种不种烟,怎么种,大叔说大家要开个会商量一下为好。大伙一碰头,有人说,地闲着也是浪费,种了烟也是白捡。大叔还玩笑地说:我们该是挺着腰杆来抽关东烟喽。

说干就干,大叔领着我们把踩得硬实实的地翻整过来,打上垄就等着栽种了。烟籽是大叔从老家吉林皎河那边寄来的。

等待着日子差不多了,提前选好桌子大小的地方,把土捣得细细的,见大叔把烟籽和土均匀地拌和在一起,装进箩筐,筛箩般地铺洒下去,又洒盖上去薄薄的一层细土,支上塑料棚,就等着它发芽了。关东烟的第一环节,这叫作畦苗。

我们的所作所为,农民们都看在眼里。

“看吧,小青年们有个岁数大的帮着管管家,就是不一样。这地早就该种上。”

“知道日子过了,这还不是五七大叔的好。”

当得知我们要种的是烟,多数人也没说不好,个别小气人还暗自庆幸这下我们再不会向他们去讨要烟了。总总上下齐夸五七大叔的多。

就在这时,一天由贫协主任代领着班子要给我们开个会,还要大叔避离。见大叔那样子像面临着一埸突如其来的灾难一样,顿间我也感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会上贫协主任公开了大叔的如何如何,并嚷着要抓“新动向”,指着我这个“点长”的名要我暗地里负责掌握他的材料。有人发言了:

“我敬爱的老贫协,你总得给我们划出个——什么性质的矛盾来吧,我们好照仿。”

“嗯,嗯……”老贫协吱唔着咳了几声,见他那张厚笨的嘴,说话也显得尤为费劲,“矛,矛盾要看转没转到那个份上……这划分吗……”

“这划分吗——我来替你说,”我们点的小贫嘴开了腔,“就拿你们家抠门到连别人想抽你们家一袋关东烟都难,这就是矛盾,那要是转化起来……”

“胡闹!”话被打断,老队长一字一板地说,“事归事,总是有的,上边交待下来的。你们还都是些孩子,”他环视了一下一周的“烟筒”,继续说,“我是不抽烟,你们就是太小了,那块地要是种点菜……”他把脸朝向烟气正浓的贫协主任。贫协主任这才又找到了话机:

“明说吧,是不是那老‘五七’鼓捣你们的?

“五七”两字被他说的很重,我有点火了。

“看在你是老贫协的份儿上,告诉你吧,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看吧!”我把烟蒂狠命地摔在地上,索性把受过伤的脚一亮。

一时的沉闷了许久,最后还是老贫协磕磕拌拌的算是警告我的话结束了这埸会议。

“你是不想招工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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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08/12/1 1:26:00 [只看该作者]

 

                                                                         五

我们的关东烟长势成功,这些与大叔的照料和他那一肚子的经验是分不开的。原来大叔小的时候就生长在有名的产关东烟的地区,一家几代人种植关东烟,于此是不在话下的。看着绿中呈黑,黑中显绿的,随着微风沉沉摇晃的肥肥大大的烟叶,“烟民”们心里是别番心情的喜悦,真想现在就摘下一叶,送到灶坑前烤烤,尝尝它的味道。

大叔说:就这几天先把底叶子打掉,这是一茬劣质的烟,不过可以抽用。他指着一层一层往上的叶子:往上,就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了。他指着被打了尖,最上头的两片叶子:这是最佳品,好的东西都在它肚里喽。他随手掐掉旁边刚发出的小叉:“像这样的叉发的可快了,要看住,一点都不能留。”他抬头看了看天,又说:“这样晴热的天,只要三天,三天哪!”他多有感触地,好像是在向天祀告。

一切都在由心顺意当中进行,一连一个多星期的好天气,我们从採摘,晾晒,在大叔的指导下,又进行“打露”。打露就是在后半夜时将烟叶放到外面让露水浸洇一下,这样烟叶会由深绿色的渐变橙黄色——以至锈红色,但这要掌握的适寸,不然就会上色不正,抽起来“弱火”。这些,大叔都是一丝不苟地即督导又亲自动手。

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关东烟了。

这天晚饭我们像开庆功会一样,适先把捆扎好的烟叶分作一二三四个等级摆放好,费了力气搞了一桌子菜,又备了白酒,把队里有名的几个烟把式找来,还调来了几把乐器手,只准备来他个联席的晚会。

我按照大叔的意思,把四根黄瓜条分给四个烟把式:老栗爷子,老四爷子,孙大叔,“台上”大伯。老爷子们虽觉有些特别,但也都照着做了。吃完了黄瓜,老爷子们一一把烟袋锅装上。

“开烟!”是谁敲了个玩笑。

于是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它们在空气中蹒跚游荡,特有的那种关东烟的香气弥漫在一派的喜象之中。四位老爷子的脸上喜气各异,都挑起了大拇哥。

老栗爷子双手抓住了大叔的手:“五七兄弟,明年的老旱,我可得靠着你啦。”

“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老爷子们象马上就要拜师学艺一样,齐齐地、谦和地朝向大叔。

酒菜过巡,我们的音乐开始了。有人独奏了一曲《拉骆驼》。这是我听得最多的二胡曲子了,小时候我们家就有这张唱片,爸爸那台手摇唱机放的最多的就是这首曲子。

每当有此时,大叔照例会挤在墙角边,眯缝着眼睛滋滋地抽他的烟。于此,我照样是仔细地观察他的举动变化,特别是在黑暗中他的微微有所变动的脸;我怎么也不相信他竞然不会拉那把墙上挂的二胡。别看我打赌输了,可我还是坚持我并没有真正输掉的立埸,大白于天下是迟早的事。果然我意外地发现:就在曲子由低猛间向高陡滑之际,因演奏手的水平问题而不至,大叔他竞情不自禁地身体抖动了一下,即而又抑制了回去。

我更加相信我的判断力!

这天夜里我醒来,心里似乎还沉浸在昨夜的喜气中,卷上一根老旱,见大叔不在身边,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还没见大叔回来,我披上衣裳出了去。

初秋的夜略感凉意,有微风吹来,月光涂抹下的山野,田园更显生机勃发,小溪流水的声音隐约传来,不时的有几声“刚刚哥”的棒槌鸟叫声添凑进来,一个多么诱人入境的美好夜晚啊!

我觅小溪向上,这里仿佛是昨晚的二胡曲子在回荡,不,不,不敢相信是谁拉的,那流畅的旋律与之天壤之别。声音很小很小,几乎是凭住呼吸去听。大核桃树下有一个人影在轻然晃动,直到我向着目标贴近,贴近,直到我断然判定那人就是大叔,而那首曲子就是《拉骆驼》时,我再也不能忍之、抑制了。

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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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中秋节来临,点里人都回城与家人团圆,我坚决留下,不管大叔怎么撵我也不成。我的心情很坏,上了火,左下巴生了个莫名其妙的痂子,有阵子还发了烧。大叔急得团团转,要我生嚼黄豆粒,不时地问我品没品出豆腥味,我说没有,再问,没有。大叔眼睛瞪得大大的,两道浓眉要立起来。我痛恨在心,就在昨天,把我本来板上钉钉的招工名额给换掉了。都是那贫协干的,我一定要侍机报复!经过了文化大革命战斗洗礼的红卫兵小将是不好惹的。

大叔怕我干出傻事来,又急着为我寻医问药,不知从哪弄来的“仙人掌”,明矾,还有咸鸭蛋,一一捣成浆泥,给我疗毒。患处一接触上那黏黏糊糊的东西,我感到一阵发凉,大叔说我是生了疔毒。                                

今天是过节,大叔亲自弄了几道菜,都是素的,叮嘱过我一定要忌口“发物”。

“大叔,抽袋关东烟行吧。”

大叔用他的烟斗把烟装上,亲手点着,递了过来。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喉咙有点哽咽,烟没有自然地吐出,倒不知怎么竞把它咽进肚子里了。视线在模糊中,我眼睛有泪水溢出,看着他那头白了又白的银发,黑红的脸膛,两道虎眉下的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是我的父亲?不!他更象我的母亲。

这时候的天地间仿佛只有大叔和我。

我怀抱起三弦琴:“大叔,我给你唱支歌吧。”

我看见我乖乖的样子在大叔的瞳仁里显现。

我奏响了三弦琴,胸中万般怨愤、愁怅,一下子都要从歌声中倾泻出来:

            美丽可爱的故乡,

           多么令人想往,

           鸭绿江水清清流淌,

           一直流入海洋。

           我们曾结在一起,

           盘回在江岸上,

           互相倾吐着共同理想,

           友谊比江水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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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我的思想还是被大叔给扭转了过来,他给我讲,不管招工的名单给了谁,都是给了我们的兄弟姐妹。我记住大叔说的话,是金子在哪都发光。年底下来,我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临行时,大叔把一包一包的关东烟用粉红色纸包好,用毛笔包包写上“关东烟”三个字,他的意思是让我也把它代给部队上的同志尝尝。送我上火车,精心为我不知道化去多少日子雕刻了一只烟斗,看上去和他的很像似,我又惊又喜,立正,公公正正地向大叔敬了一个军礼。

大叔,他笑了,他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他把我的挎包带捋了捋,给我拽了拽衣角,向后退了一步,整个轮阔地看着我,那眼神是我一生当中最极注目的,没有说话,但胜千言万语。

他把另外的一只包给我,我接过来,登上火车,火车缓缓起动,我回头望着他,他的脸被手帕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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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包里是一只送我的日记本,一封写给我的长信,最为珍贵的那只烟荷包居然也在里面。信中写道:

“……孩子,你长大了。你为人民、为祖国扛起起枪,钢枪会把你肩膀压得更加坚强,更加壮实……”

大叔的一切一切几乎都在这里:

三十年前,他的家乡被日本鬼子烧毁,他是被一位姓关的抗日联军队长救起,同时加入了抗日联军。关队长有个女儿叫关妺,也在联军里。一次突围中,关队长为了掩护队员们撤退,身负重伤,临终前将二胡、烟斗交给了他们,并把关妺托负于他。关妺在后来的战斗中牺牲,那只烟荷包是关妺亲手为大叔所锈。从那时起,大叔再也没有接触过女人。文革一开绐,大叔所在的文艺单位受到了冲击,业余时间,他还拉那首《拉骆驼》,因为他太钟爱这首曲子了。综合到他平常嗜烟如命,无意中把烟比作了精神食粮,致使挨了批判。由于他的革命历史占了便宜,才没有被定为敌我矛盾……

  紧张的军营生活中,不管遇到的困难有多大,任务有多么艰巨,一想到大叔留给我的巨大精神财富和那坚韧不拔的关东烟精神,我都会全然不顾地为之目标而奋斗。

关东烟是我们东北的辣子,是我们血气方刚的东北汉子。今年是我们上山下乡四十周年纪念日,和往年一样,在你的坟头上敬献上最好最好的关东烟。

  大叔,您的在天之灵应该是九十高龄吧。

                           


[本帖被加为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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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书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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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烟为写人.好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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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呀,离线,留言给我吧!
闯北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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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敬佩的五七大叔,好仗义的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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