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越江讲述的一件真实的故事

  前几天我外出了，回来时见到越江，他向我聊起一件事，就是从山西插队的老知青那里得来的一个“故事”，但不仅是说说、听听，还有不解之困。我因为在2008年和几位插队山西的老知青组织京津部分知青返回运城活动后，在当地成立的《运城京津籍知青经济促进会》担任会长（毫无作为），所以尽管我根本不认识，人家还是来北京找我们。但不巧我外出了，古道热肠的越江就出面帮我接手了这个“故事”。

  在这里我首先得感谢越江，并没有因为人家是找我而不管，而是急知青所急，想知青所想，主动热情及时地帮助来京的朋友们四处奔波！还要感谢越江写出了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在京努力的继续，其中的困扰和症结。我看后觉得很感人，就此登在这里请大家欣赏，也帮着出出主意...

            一个真实的故事

                           越江

     

                （一）

    在知青网站上班，经常可以接触到许多形形色色的知青朋友，他们有西装革履开着宝马来的，有拎着保洁员黄色背心骑自行车来的，但大多数还是便装乘公交来。

    知青，这个不知是该叫民众还是叫群体的一个冠称，尽也囊括了贫富贵贱的三教九流，人类社会的各个阶层，各阶层的各色人物。他们即成为不了社会的主流，也成为不了一个整体，甚至连个什么“一族”都成为不了。但是，他们都有一种特执著的情结，叫知青情结；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想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传下去。

    在知青圈子里这两年多来，遇到过很多很多的知青，听到知青好多好多的事儿。有的是寻亲访友联络感情的；有希望得到知青组织机构的援助，克服自己所遇困难的；有毛遂自荐愿为知青事业（准确的讲，应当是“知青福利事业”）出力的；有琢磨通过知青情结这种心灵纽带，劈一片天地做一番事业，真正为贫困知青们谋福祉的；还有惦记能在知青群体里提劲拔份扬名立万的；甚至还有妄图利用知青情感，敛点昧心钱的。但绝大多数知青都还是象当年那德行，豪爽仗义、简单真挚。尽管都是年逾花甲之人，可接触起来都像是孩子一般。

    知青是一群有故事的人，前些日子，我就遇到了这么一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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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知青是一群有故事的人，可巧俺是个不会讲故事的人。我所说的的故事，只是故去发生了的一些真实事情，我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地记录下来。

那一天遇到的这位叫刘铁军，是原北京西四中学初六七届的，1968年到山西运城地区芮城县插队，后来进了山西的厂子，到九十年代初才返京。

   老刘一看便知是个实诚人，说是冲着这儿是知青网站，就想把自己遇到的一些烦心事儿说说，没准儿能得到点儿帮助，就算帮不上忙，哪怕能得到点儿安慰，也算没白跑一趟。

   俺们素昧平生，都是老知青就随便聊聊呗，俄们老陕跟他们老醯儿也就一河之隔，再说俺二姐也是山西插队知青，知青们相见就透着亲，老刘给俺讲了这么一个不知该怎么定义的故事。

   这老哥儿几个打小一起长大，一个学校一拨儿叫给轰到农村，一块堆儿到山西插队。一片地里挣吧，一口锅里喝粥，一条炕上苦熬，算得上是真正的“抹泥之交”了。后来一个个陆续离开村子进了厂子，到了不同的地儿。在外地混了十几二十年，总算拉家带口落叶归根回到北京。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也都熬持了一溜够，可谁也没混出个人模狗样的，一不留神革命就到了头。

    大约是头些年，这帮闲下来的老哥儿几个思乡心切，就一起回了趟村。回去看望当年对自己好的老乡，看看过去曾经生活过的寒窑烂灶，这一切，没准儿这辈子也就只能看上最后一眼了。看看呗，算是了却了自己心里那点夙愿。

   人也见着了，老景也看着了，心愿也了了，可巧他们就赶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那位还留在当地的北京老知青，一路接待陪伴的老同学，在离别分手的那顿送行宴上，提起了一件四十年前的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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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这位老同学神色凝重，讲起一件往事：大家还记得那是在1971年，到了咱插队的第三个年头，旁边那个大队的插队知青发生了一档事儿。那是咱们学校的一对同学，那年生下了一个女婴，这件事咱当时只是风闻，并不知详情。因为是未婚生子算是违法的，所以真实情况也都是风传，周围知情人也都是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当时的知青们，许多也都到了该结婚生子的年龄，小些的知青也都处在了青春发育的成熟期。知青的这种恋情爱情以及情欲，有时会在那生活极度艰苦、精神特别压抑、感情非常空虚的一个特殊时刻猛然爆发开来，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而且，当时正值出现知青上调政策的曙光，开始批量地在知青中招工、招生和招兵，那时候的知青都是在一门心思地捉摸着如何离开农村。有些人会因就要离开插队这苦海，而欣喜若狂；有些人会因走不了，而沮丧绝望。不管是什么人，都处在精神异常紧张的状态。而在那个时候，也许最能够稍许平复心灵的良方就是得到情爱。同学中出现这件事情，真的不足为怪。

    当时我们也都面临这番人生道路的抉择和奋争，根本没有心思来操心别人的事情。只听说他们俩把刚生出的这个女婴，送给了当地的一家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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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俺都说了俺不会讲故事，这些朋友的冷嘲热讽，实在叫俺怒从心头起，火打天上来。你说这么热的天儿，俺这儿嘚啵容易吗？算啦，俺不能跟他们一般计较，只当这些风凉话是给俺吹凉风，俺还省省空调电钱。赶紧着掐头去尾长话短说，完成任务就是咧。

    如今这孩子都已四十出头了，文化程度虽不高，倒也是知书晓理，母仪贤达。孩子早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养父母都还健在，她就没有特别去琢磨找寻自己亲生父母的事儿。农村人啊实在，父母在不远游，自己成家了也得尽孝道赡养老人。

    头些年养父过世前，又提起了关于孩子身世的老话儿，还告诉了孩子，当时的一些情景和几位知情的当事人，比如当年公社卫生院给接生的医生和当时公社负责管理知青事情的文书等。

    自送走了养父，孩子心里不禁泛起波澜，看着自己亲生的娃儿，就想起自己亲生父母来。这要这辈子没见过俺亲生父母，这人可真活的不明不白了呀。孩子就近找到那些知情人了解，那些老人也证实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因为当时这俩知青已经被招工录取，就要进厂当工人，可这孩子成了最大的障碍。身边留着这孩子，就无法脱离农村这插队的苦日子，进城当工人吃商品粮想也别想了，这辈子就得死心塌地糗在这农村了。

    这俩是好人啊，这也真不是做的糊涂事儿，与其仨人都跟这儿糗着，倒不如俩先走了，等混来好日子时候再欢聚一堂。偏巧正赶上孩子的养父母想要收养这孩子，就把这孩子送给了女孩的养父母，这俩知青随后也离开了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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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留守的这位老同学故事讲到这儿转入正题，他是打算让这帮同学回北京后给扫听一下，看是否能联系上那俩同学。因为那孩子也找了这位同学了，希望这位已经四十三年醯龄的老北京能给帮帮忙，发动北京同学找人。偏巧，这帮老哥们儿正撞到了枪口上。

    这哥几个儿听了这事儿还真上了心，特惦记能做一件好事，积一回大德，这要能给找着了联系上，就续上了血脉骨肉亲情，那可就圆了四十年夙梦哦。这得多大的功德呀！小哥儿几个激动啊，回了北京，就抡圆了撒开了满处踅摸开了。其实这也不是特费劲儿的事儿，就北京这屁大点儿地方，就凭这帮打小知根知底的老北京，这还不就小菜儿一碟。

    这俩老知青也是在外苦熬多年，一路磕磕绊绊回到京城，大半截子入土，总算也是落叶归了根。他们又有了一个男孩子，现在也三十大几了。这俩如今的日子不景气，跟这帮穷知青光景都差不多。早已退了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拮据的生活老知青倒也能对付，可儿子要结婚，结婚得有房啊。唉！想想这帮老知青，真就是遭罪受累的命。

    通过这老哥几个的多方努力，他们俩得知了女儿寻亲的事儿，但数月过去了，这事儿就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了。多次联系也联系不上，忽然有一天，偶尔打通了电话，可只得到了一句：“这事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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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沉默，接下来就是长时间沉默。沉默的令人不解，沉默的叫人不知所措。

    难道山西那个女孩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吗？难道了解到的那一切不是全部事实真相吗？难道这件事情的背后还会另有隐情？难道真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挠亲情的融合与血脉的接续？所有同学都是疑窦丛生，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个时候，山西传来了消息，那孩子强烈要求，请他们尽快安排与父母相见。

    孩子的心情可以理解，她说只要求与亲生父母见上一面就足慰平生、死而无憾了，并没有想非得与生父生母相认，更不奢望能与四十年都没联系的亲生父母再续天伦。

    而在同学们转达了这个请求之后，得到的依然是沉默，沉默的让人窒息。

    老刘他们不断地努力，想了解其中的缘由，但也只能知道这两位老知青的日子过的不好，自己的房子没着落，在租房住，其他的隐情也无从知晓。

    消息传到山西后，女孩儿的反应一步步激烈起来。她认为这遥遥无期的沉默，无疑就是宣告了不予相认。她从开始只求一见的希望和请求，逐步提及到精神赔偿和经济补偿等等问题，以致最后提出要对薄公堂诉诸法律。她请求帮助找寻亲生父母的老刘这帮同学，帮助寻求法律咨询和法律援助。想知道这种情况是在山西上诉合适，还是到北京上诉为好；想知道举证的材料需要哪些；甚至询问做DNA亲子鉴定的法律程序和相关费用…

    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也是最令人心痛不已的。老刘他们也都傻眼了，自己一番良苦用心，竟然得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他们内部也出现了意见分歧，是继续努力进行调解？还是按照女孩的意见求助法律解决？如果调解的努力不起作用，得到的答复依旧是沉默，又该怎么办呢？一旦对薄公堂，那么法律就将最终无情地摧毁亲情，这个结果是任何人也不愿见到和接受的啊！

    就这样，老刘也是病急乱投医，找到中国知青网站，俺就听到了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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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结局的结尾

   老刘的故事令人心里难受，我问他到底想要怎么办？需要俺提供哪些帮助？老刘说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可答应山西那边帮忙打听相关的法律程序，那就得给人家一个回话儿，希望网站提供有关法律方面的信息。我一口应承下，因为网站与社会方方面面的人士有联系，还有自己的法律顾问，这些人也都是老知青，都算是网站的志愿者，我会咨询和求助他们帮助解决。老刘留下了联系方式，千恩万谢的走了。

   我随即联系到一位老知青律师，恰巧这位老知青也是山西插队的。我如实汇报了老刘的事情，律师听后，立即给我讲了一堆儿相关的法律知识和处理程序，只讲的我是五迷三道。但最主要的意见我听明白了，就是尽可能的不要诉诸法律，尽一切力量进行调停。他让我尽快安排老刘他们，派代表到他的律师事务所，他给当面进行讲解。我马上联系，安排老刘与律师见了面。至此，我的工作全部完成。

   这件事到今天还没结束，而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但我知道现在老刘他们的态度，他们是按照律师的意见，对此事进行冷处理。 

   可能老刘他们要做的工作还很多，但他们再也不会头脑发热感情用事了。他们除了有爱心，还需要细心和耐心。

   这件事与我算是了结了，但心里这份纠结却始终也解不开。这勾起我许多的感慨，使我深一层认识到知青这两个字的分量和含义。我想，知青也许就是现代社会劳苦大众的典型群体吧？！那就只能依靠我们自己自身的力量，不断完善自我，共同拯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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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江的故事讲完了，但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而且今后，故事情节还会继续进展，是向好的方面，还是悲剧的结果？不得而知。但愿咱们的知青律师能够说服一方让步，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一个磨合点，而避免事态的恶化发展。

  说来这对老知青夫妇，也确有难处，本身生活拮据，还有儿子要结婚，即使有个一半间房产，也就够儿子用的，何况现在还是租房住。正像越江写的“知青也许就是现代社会劳苦大众的典型群体吧？！”

无语！。。。。。。